20、惊蛰（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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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辛如果就是凶手，那就没有所谓伪装很像的那个剪影，这样一来，这件命案反而简单了很多。
庄辛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如果说杀陆琪儿，庄辛尚且还有因爱生恨这个动机，那陆勉呢？
总不能是庄辛因爱深恨，要杀陆琪儿，但是又被陆勉撞见，所以连陆勉一起杀害了？
虽然离谱，但不是并无可能。
可陆琪儿和陆勉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再加上当时房间里的人并不是真的陆琪儿，青茶验尸，也没有发现尸体身上有其他伤。
如果是陆勉无意中撞见，庄辛被迫杀人，那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伤？
仅仅因为一根银针，陆勉直接死亡，这看起来更像是有预谋的杀人。
想来想去，宋渺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到底有什么线索被忽略了……
等等！宋渺眼睛一亮！
“你怎么知道陆琪儿一直不愿意嫁给鸣珏？”宋渺问唐飒。
唐飒略有一些不自然，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庄辛的身上。
宋渺脑海中忽然就浮现起人骨匣子中的那只玉簪。
尸体头颅已经腐烂，烂肉和腐液粘的到处都是，只有那支玉簪，在杂乱的发丝中格外显眼，依旧莹润。
那是庄辛在陆琪儿及笄的时候送的礼物。
如果是其他的礼物也就没什么特别，偏偏是簪子。
这个时间也很特殊，陆琪儿的及笄。
女子及笄就意味着成年，送簪是非常明确示爱。
庄辛送簪子，而陆琪儿也接受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庄辛并不是单相思，而是和陆琪儿两情相悦。
在自己的大徒弟和鸣鹿山庄的二公子之中选，宋渺不觉得陆列会选择自己的徒弟。
如果陆琪儿离开寒山剑派，最终的目的并不是逃婚，而是和庄辛私奔。
然而陆琪儿在离开寒山剑派后就失踪了，庄辛并没有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到陆琪儿，就只能先回到寒山剑派，借用寒山剑派的力量找到陆琪儿。
紧接着就是一直都没有陆琪儿的消息，直到鸣鹿山庄传出陆琪儿和二公子鸣珏相遇，二人日久生情，决定大婚的的消息。
庄辛因爱生恨，不仅恨背弃诺言的陆琪儿，更恨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反而利欲熏心的陆列。
这样，庄辛就有了所有的杀人动机。
可是这还不够，给陆列下毒的手法独特，庄辛从哪里得到的这种引毒的下毒方式，又是在那里养的蜘蛛，制作的毒药，这些都需要证据。
胸中又是一番真气翻腾，宋渺垂在身侧紧攥起来的手抑制不住的发抖。
只能强忍着压下不适感继续问：“庄辛，陆琪儿还有其他朋友吗？熟悉到能模仿她还不被发现的地步？”
庄辛凝神沉思，想了好一会而才回答：“没有，寒山剑派已经不是从前的寒山剑派了。
江湖上和我们来往的人不多，师妹也不喜欢离开门派出去玩，门派里也是男弟子居多，其中和师妹相熟的几个师妹，也都留在门派，没有离开。”
庄辛说完，宋渺又去看唐飒，见唐飒点头，宋渺才确信。
这样的话，凶手只能是在寒山剑派中了。
单看杀人案，有用的线索实在是少，但是这件事牵扯的不只是杀人案。
宋渺想到那个人骨匣子，还有穿在陆勉身上的璟瑄嫁衣。
或许，从陆琪儿离家出走开始，到现在陆氏一双儿女死的一个不剩，一切的源头都是“璟瑄”。
宋渺又问：“那个放着陆琪儿人头的妆奁你之前见过吗？”
庄辛：“师父给师妹准备的嫁妆中的妆奁，和那个一模一样……”
“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庄辛摇头：“不知道，但是听师妹说过，陆氏祖上留下来很多东西，也不知道这个妆奁是不是祖传的。”
抛去材质和镶嵌用的人骨不说，这个妆奁无论从样式还是工艺，都能看出来不是本朝的手艺，庄辛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错。
宋渺胸闷的厉害，视线在陆夫人和庄辛身上流转，心中已经有了结果，他说：“我想我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
说话的时候尾音有些轻颤，宋渺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被听了出来：“但是我需要时间来找证据。”
“你现在更需要休息！”鸣钰站在月光和烛光的交界处，冷暖两种色调渲染出温润君子的模样。
被声音吸引过去的宋渺看得有些痴，他莫名想到山上卧房里的那张床。
山上常年被雪覆盖，但是床上总是暖和的，他喜欢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看窗外明月映雪，就觉得这时候的冰雪，也该是暖和的。
鸣钰走进烛光，整个人显得更加温暖：“接下来我会安排人去搜查所有宾客居住的地方，你需要找什么告诉我，我来安排，你现在立刻去休息。”
宋渺犹豫道：“接亲队伍还没找到。”
鸣钰按着他的手臂，似是安抚：“接亲队伍失踪，如果他们已经被害，那花轿里就没有必要放陆勉的尸体了。
鸣鹿山庄的弟子一直在找，二哥武功虽然没有你好，但是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个假陆琪儿的功夫更是不差。
你别担心，我让他们去搜查，你休息一会儿。”
宋渺不再拒绝，最后交代一句：“搜查完后，有没有消息都来竹苑找我。”
说完，他缓步走出正厅，一直到走出院子都没有用轻功。厅上几个和宋渺有关系的人都跟着宋渺出来。
搜查这件事和酆竟遥没关系，他也并不是很关心。
事实上，如果不是失踪的人和鸣珏有关系，再加上宋渺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件事。
此刻，他对宋渺的好奇高于一切。
他原想悄摸摸跟在宋渺后面，却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偷摸的辜炀。
两人相视一眼，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在这一眼里达成共识——继续偷摸。
宋渺没有向竹苑走，出了院子没多久宋渺撑着最后一口气用轻功找到了冰窖。
后赶到的叶湫、青茶和白九就只能隐藏在冰窖外，暗中护法，以防有人偷袭。
冰窖的冷是死气沉沉的冷，不像山上，即使常年白雪皑皑，也有各种各样的小精灵，后山上还有温泉，那里的植物会多一些。
山下有个村子，有上百号人，村民安居乐业，幸福的像世外桃源。
寒气随着宋渺周身真气的流转进入他的筋脉安抚躁动的气息，额头上浮上一层水汽，衬的整个人更加虚弱苍白。
酆竟遥从密道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的宋渺，一时之间竟然连气息都忘记隐藏。
不过现在的宋渺就算发现了他也没事，他只要出现一丁点差错，就会走火入魔。
酆竟遥有恃无恐，大摇大摆走向宋渺正在打坐的地方。
宋渺席地而坐，酆竟遥也随意坐在地上，胳膊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打量宋渺。
眉眼、鼻子、红唇，一根发丝粘在宋渺的下唇上，破坏了这样一副美人图，很碍眼。
酆竟遥伸手想要把这跟发丝捏走，手刚刚靠近，一股针刺般的剧痛缠着寒气就裹上他的指尖。
酆竟遥本能迅速收回自己的手，低头查看手指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下摆已经有了一层霜冻。
酆竟遥想到了方才厅外枯树枝上的霜冻，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和宋渺交手这么久，并没发现宋渺有这样邪门的功夫。
酆竟遥没有就此退怯，如果这真是宋渺练的邪门功夫，现在找不到应对破解的方法，将来对上这种功夫，吃亏的是自己。
酆竟遥原本以为自己要好一番试探才能找到应对的方式，没想到自己只是运气真气抵抗这种寒气，指尖就顺利触碰到了宋渺。
酆竟遥更疑惑了，可没疑惑多久，就被指尖的触感吸引了注意力，他指尖轻轻一动，那根碍眼的头发就掉了下来，在落地的时候碎成了渣。
宋渺的皮肤格外的凉，酆竟遥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收回手，反而顺着向下，两只轻托起了宋渺的下巴。
宋渺那层薄薄的眼皮下，眼珠转的越来越快。
酆竟遥坏笑一声，手逐渐滑向宋渺的脖子：“我现在只要一用力，你的脖子就会被我掐断。”
“或者……”酆竟遥倾斜身体，再一次拉近自己和宋渺的距离，“我在你脖子上咬一口，你的血就会喷出来，我很好奇，你的血会是什么味道的——”
“噗——”
宋渺憋在胸口的一口血终于吐了出来，正正好喷了酆竟遥一脸。
酆竟遥：“……”
宋渺气的胸膛不住起伏，但还是强忍着调笑道：“什么味道？”
他用同样的姿势掐上酆竟遥的脖子：“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变态，居然喝人血？”
酆竟遥用闲着的那只袖子胡乱擦了一下脸，努力保持说话时语气和善——被人掐着脖子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数一二三，咱俩一起松手？”
宋渺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和酆竟遥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平时二人能打个不相上下，现在他旧伤复发，真打起来，受伤的肯定是自己。
他先一步撤回自己的手，酆竟遥原本放在宋渺脖颈上的手就没用力，宋渺撤了手，他也没必要再继续。
宋渺向后一仰，身体失去平衡打了个晃，他连忙用手撑着，才没以坐着的姿势摔在地上。
酆竟遥见他这个样子，全然不似平时那样张扬，除了虚弱还是虚弱：“你到底怎么了？”
“你管不着。”
酆竟遥也就是问一问，并没想能从宋渺嘴里得到答案，于是就换了一个话题：“你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宋渺点头。
酆竟遥又问：“需要什么证据？”
宋渺：“你猜。”
酆竟遥：“……”
酆竟遥脸和衣襟上都沾了血，却不显丝毫狼狈，反而红色血滴更衬托出了酆竟遥的邪气。
虽然此刻宋渺的眼睛看东西都是重影的，但也不耽误他调侃：“你居然会在意凶手是谁？”
酆竟遥捏起宋渺宽大的袖子，擦拭脸上的血渍：“当然，和鸣钰有关系的一切，我当然要上心。”
宋渺嘲讽地低笑一声，说：“那你这个时候去把鸣珏找回来，岂不是更能让鸣钰感激你？”
酆竟遥：“那怎么行，我得时时刻刻关注你，省得一刻没注意到，你就又粘在你的三哥哥身上了。”
宋渺拽回自己的袖子，换了个姿势，坐得轻松一点，又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扔给酆竟遥，不耐烦道：“这里就你和我，别装了。”
“是啊，咱俩谁跟谁啊，我跟你说的可都是实话，”酆竟遥端详宋渺扔过来的帕子，问道，“话说你身上怎么放了这么多帕子？”
宋渺见他不愿意多说，也漫不经心应付他道：“我喜欢吐血，擦嘴用的。”
酆竟遥听到这话，再次仔细打量宋渺，这才发现他脸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你不是又要吐血吧！”
“是啊，又要吐，你还不赶紧滚，省得我吐你身上。”
酆竟遥挑起嘴角，再次逼近宋渺：“你说，我现在杀你是不是轻而易举？”
宋渺丝毫不怕：“除非你能一招杀了我，否则只要我在死之前喊上一嗓子，我死了，你也就别想活，难不成，你想和我同生共死？”
“开个玩笑，别紧张。”酆竟遥把宋渺的帕子塞进怀里，坐回原位，继续撑着脸看宋渺。
宋渺实在不想再和他闲扯，直接问：“你不趁着这个时候陪着鸣钰，跟着我干什么？”
“我好奇凶手是谁，”酆竟遥难得热心，“你需要什么证据？我帮你找。”
宋渺看进酆竟遥的眼睛里，那里闪着好奇的光，但是宋渺知道，这好奇绝对不是对凶手是谁，而是对他好奇。
宋渺随便抹掉嘴角的血迹：“好啊，你背我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惊蛰（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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