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惊蛰（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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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骨？
用人骨做妆奁，还出在今日的婚礼上，此刻关于是用谁的人骨做的妆奁，宋渺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这件事似乎比想像中牵扯的要多，宋渺敛着眸子，说：“先别管这个了，能看出来这人是怎么死的吗？”
这会儿天已经昏暗，周围又鸣鹿山庄的弟子点亮火把，见青茶验尸，就很有眼色地凑近过来照明。
青茶这才打开妆奁，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双细白的蚕丝手套带在手上，又抽出一张白布放在地上，伸手小心翼翼把妆奁里的人头捧出来。
查验一番后，青茶回答：“血竭而死，尸体被冰冻过，死了至少有一个月了。”
宋渺点点头，又一指后面：“那里还有一个，你再看看。”
青茶走近轿子，先是凑近查看一番，然后让那个人把尸体搬了出来。
他在尸体上翻翻找找，最后摘掉头冠以后，在凌乱的发间找到了一根极细的针。
宋渺此刻就蹲在旁边，却是在查看尸体旁放着的头冠。
青茶捏着银针举到宋渺眼前，宋渺注意力这才转移到青茶身上。
青茶咽下吐槽，只说验尸结果：“这就是死因，针上有剧毒，死亡二十个时辰左右，具体大概是在初五亥时到子时之间。”
宋渺：“一击毙命？”
青茶把银针晃了晃：“剧毒，见血封喉！”
宋渺：“花轿不是案发现场。”
青茶给予肯定：“肯定不是，死者身上的尸斑主要集中在尸体的左侧，尸体应该有一段时间保持左侧躺这个姿势，才能造成现在即使尸体发生移动，尸斑依旧沉积在尸体一侧的情况。”
宋渺：“所以，他死了以后就一直被放在一个地方，也可能一直在死亡现场，凶手并没有立刻就搬运尸体到花轿里。”
青茶验完尸，收回手套，抱着双臂看宋渺：“你又管什么闲事？不是来吃席的吗？吃完赶紧跟我回山上。”
宋渺揉了一下眉心，轻轻叹一口气。
酆竟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宋渺身后，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人头：“还吃什么席？新娘那不是就剩个头了。”
说完，他又笑道：“不过也能吃，喜事变白事嘛。”
宋渺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站在另外一边的鸣钰，鸣钰冷着脸，眼中情绪复杂，看不出在想什么。
宋渺收回眼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和他讲，只对青茶说：“我住在竹苑，你找个人带你去，我去陆琪儿这几天住着的地方去看看。”
青茶被搞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还来不及询问，宋渺就疾跑几步，足下一点，翻身上了房顶。
青茶懒得追上去，也不想跟在场的其他人寒暄，带着白九转身拉着个鸣鹿山庄的弟子就进了山庄。
宋渺一路轻功到陆琪儿的住处，这个院子在整个山庄的北侧，那是一个清雅的院子，院中小桥流水，即使二月初也是花香宜人。
宋渺进院子之前在脸上系了一块面纱，走进去，房中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房间摆放的装饰器具也都完好无损，没有一点伤痕。
宋渺绕过屏风，走近内室，首先查看的就是妆台，妆台上放着一个四个巴掌那么大的扁盒子，通体漆黑，散发着很淡的木质香味。
宋渺伸手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张人皮面具，再去看妆台的妆奁中，没有女子常用的首饰，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倒是有很多。
宋渺逐个打开，都是各种熟悉的药粉的味道，但是瓶中的药粉还剩下大半。
这些药粉都是易容用的药粉，然而这些消耗量只够用一次。
宋渺把妆奁中的药粉瓶子全都收了起来，这些药粉都是出自青茶的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收起来的好。
他只拿起那张易容用的人皮面具，脸皮背后十分粗糙，宋渺把人皮面具翻过来，查看背面的情况。
人皮面具的背面就是贴合在人脸的内侧，那里残留着干硬的糊状物。
那是易容时粘合人脸和人皮面具的药粉风干了以后残留在人皮面具上的。
通常情况下，为了人皮面具下次使用依旧能顺利贴合在自己的脸上，他们用过之后就会把药粉的残留物清理干净。
可是现在的人皮面具，显然是还没有被清理过的，是偷懒想等下次使用的时候再清理，还是摘下人皮面具后根本就没来得及清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酆竟遥跟着鸣钰进来了，正看到宋渺拿着一张人皮面具在端详。
鸣钰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现在其实纠结陆琪儿是不是陆琪儿，是哪个陆琪儿已经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找到失踪的接亲队伍。
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渺就先问道：“这两日有人见过陆琪儿吗？”
酆竟遥看着他手中的人皮面具：“你说的是哪个陆琪儿？外面死的那个，还是一直在鸣鹿山庄的这个？”
宋渺几不可察地又叹一口气，他明白酆竟遥的意思。
鸣钰能一眼认出人骨匣子里的人头，就说明，这个假陆琪儿是一直用自己的脸面对鸣鹿山庄的所有人，而不是用真正陆琪儿的那张脸。
既然这样，这里为什么又会出现一张人皮面具呢？
鸣钰：“虽然说成亲之前，新郎新娘是不让见面的，但是山庄并没有这么多规矩，二哥最后一次见陆姑娘是初五晚上接风宴之后，二哥去找了她。
二哥回来时，我在他院子的外面碰到他，他还说陆姑娘今天说了，不许二哥再去找她了，她要安心准备婚礼。
可就算是二哥没见过，这个院子里还有几个照顾陆姑娘的几个女弟子，她们应该一直陪着她的。”
“女弟子呢？”宋渺问，“怎么在院子里没看到？”
鸣钰无奈叹气：“跟着接亲队伍一起出去了。”
“那其他人呢？”
鸣钰也不敢说其他人就没见过，只能说：“我让弟子们去挨个问。”
酆竟遥则是再次发问：“你是怀疑今天上花轿的就不是那个假的陆琪儿吗？”
当然不是，如果是，今天的花轿根本就不可能离开鸣鹿山庄。
当然，这样的话，宋渺也只能是在自己心里想想，并不会讲出来。
宋渺直接跳过酆竟遥的问题，继续在房间中查看，这个院子如果作为案发现场实在是太干净了。
可就算不是陆勉死的现场，那假的陆琪儿很可能就是在这个房间因为发生的一些事情而失踪。
凶手用毒针杀人，也很可能让假陆琪儿用这种方式失踪。
房间的门和每一扇窗都是完好的，没有银针刺入的痕迹，也没有那一扇的窗纱是新糊的。
这样就有三种可能，第一就是凶手行凶的时候，房间的门窗都是开着的，所以银针并没有在门窗上留下任何痕迹。
第二，凶手行凶的时候，人就在房间内。
第三，这里根本就不是案发场地，假陆琪儿的失踪和陆勉的死，根本就没有发生在这个房间。
宋渺觉得第三种的可能微乎其微，如果事发的时候，假陆琪儿和陆勉都在外面，且不说陆勉如何，就说陆琪儿。
如果假陆琪儿从正门堂堂正正出来，在外面遇害失踪，假陆琪儿一旦长时间没有回来，就会有女弟子去通报庄主鸣柏阳，只有可能是凶手在外行凶以后，易容成假陆琪儿的样子再回来。
如果是从门窗偷跑出来，那凶手必须在暗处看倒假陆琪儿从窗户外出，这样行凶以后，才能原路返回。
不然就会造成假陆琪儿是从窗户离开房间，但是假扮假陆琪儿的人从正门进。
这样反常的情况，作为鸣鹿山庄的女弟子，不可能不能发现不对劲。
这种情况虽然不太可能发生，但是宋渺依旧把它放在心里，没有立刻否定这种想法。
酆竟遥和鸣钰就一直跟在宋渺的身后，看着他检查门窗，又盯着一扇距离床最近的窗户出神。
见他在思考，鸣钰把想说的话压下去，反倒是酆竟遥直接问：“有没有可能，是假陆琪儿杀的陆勉和真陆琪儿。”
宋渺回神，转身直视酆竟遥。
酆竟遥：“似乎这样的推断更加符合现状，可是你根本就没有这样想过吧。”
他语气平缓，却说的笃定。
酆竟遥：“你给我的感觉是，你从一开始就把那个假陆琪儿和真陆琪儿以及陆勉，共同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宋渺：“你不如直接说，是假陆琪儿杀了他们兄妹二人，而我是假陆琪儿的同谋了。”
酆竟遥枸杞唇角，笑得有些邪气：“那你——不是吗？”
“不会的！”宋渺还没来得及回答，鸣钰就抢了先，他一直停留在宋渺身上的视线转移到酆竟遥脸上，语气严肃道，“阿渺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你别胡说。”
酆竟遥立刻就变了一番语气，神情之间尽是委屈：“好嘛，不可能就不可能吧，我也只是合理推测，想帮帮忙而已，鸣钰你就凶我。”
这边宋渺看酆竟遥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鸣钰见状赶紧一手一个扯住两人，以防这两个人又在这要紧时候打起来。
一拽宋渺：“阿渺！找二哥和凶手要紧！”
再薅酆竟遥：“你要是不打算帮忙，就别给阿渺添乱！”
鸣钰横在两人中间，宋渺和酆竟遥也只能瞪着对方过过眼瘾，最后谁也不服谁的哼对方一声。
宋渺抽回自己胳膊，注意力转移到了屋顶的房梁上。
如果凶手是在室内行凶，那最方便藏匿的地点就是房梁之上。
宋渺轻轻一跃就上了房梁，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宋渺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寻找蜘丝马迹。
最后，果然在卧房的房梁之上，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同一间院子，其他部位的房梁上都有一层薄尘，而卧房的房梁之上，干干净净，显然是被谁刻意清理过。
虽然没有再留下其他痕迹，但是宋渺现在很确定，这个小院就是初五晚上，假陆琪儿失踪，以及陆勉死亡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惊蛰（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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