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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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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走向尾声,房间恢复黑暗,所有人都没动,安静的躺在抱枕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将投影仪转向房顶,一段视频开始播放起来。屏幕中刘伊意的面孔不断闪过,躺着的人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将视频看完了。
身旁的林璋沅坐起来,从身后拿出一盆牡丹花,放到她的面前,“八周年快乐。”
“就这个?”刘伊意笑了笑,还是将花放到了身旁,四周的墙上亮起无数彩灯,身旁的几人纷纷拧开手中的礼炮,彩带纷纷掉落,林璋沅拿出了身后真正的鲜花和礼物。
叶黄生一只手举着手机,将光照向他们,一边偷偷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
他握住郑念安的右手,将一枚戒指戴了上去。
手中的镜头早就对准了叶黄生,郑念安小声的问,“都不问我答不答应吗?”
“那你答应吗?”
“我愿意。”郑念安笑着,看着手中的戒指有些开心,挂到脖子的戒指从没戴过,可现在叶黄生亲手给他戴上一枚,他很喜欢。
录制结束到今晚,彭毓算是看出了,再把这些人困到这里,也拍不出什么,和策划商量了一下,不如把选择权交给他们。
剩下的几季,就去他们家里录,或者说每个人选择一个地方一起去。将这个想法和他们说完之后,零星的几个回应让彭毓觉得冰冷。
冰冷的人类。
院子很快被收拾干净,慢慢的所有人都走出院子,叶黄生拿着一杯水,看着走远的车队,小声的嘀咕一句,“居然还有点想念。”
章暨枬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一边和徐玉絮加好友,一边回答他的话:“那我喊他们回来?我们再拍一季?”
叶黄生收了声,“算了吧,还有好几季呢,大把机会见面。”
门口来了一辆车,章暨枬朝他们挥手,走远了。
“各位,有缘再见,我也先回去了。”徐玉絮晃了晃手机,“手机聊。”
“再见。”叶黄生笑着送他们离开,廖甫早就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彭毓看着他们恬不知耻的笑着,“走呗,一起回家。”
三人回到小区,分道而走,两人走到门口,叶黄生跟到郑念安身后,后者挡住自己的家门前,“不先回家?”
“等下,给周女士发了信息了。”
身后的门内传来一道脚步声,叶黄生握着他的手将门拧开,然后把人拽进来将门关上。他靠到门上侧耳去听对面开门的声音。
“妈回来了?”
“嗯。”
叶黄生往客厅走去,他熟练的走进卧室打开了那半边衣柜门。
他拿出一套衣服,放到鼻尖闻了闻,好闻的洗衣液占据着衣服,叶黄生扭头看着他,“上次洗是什么时候?”
“前天。”
叶黄生关上柜门,转身进了浴室,站到床边的人有些疲惫的捏捏了鼻梁,他飞快的整理着手中的东西,在叶黄生洗完澡出来时,他的身上也带着湿漉漉的水痕。
郑念安做好饭再出来的时候,找不到人了,他的手搭到那间属于书房的门把手上。
将门打开,椅子上,黑色的头发被风轻轻带起。两部电脑都被开着,一个摆放着那天没看完的视频,一个被人插上了u盘,循环摆放着的那天从手机里放出来的照片视频。
“吃饭了。”
轻哼的声音短暂的出现又消失,郑念安忍着耳朵上的滚烫,朝他走过去。
他靠到桌子上,垂眸看着叶黄生的脸,后者扬起头任他打量,对视的几秒,他侧头将脸颊搭到郑念安伸出来的手上,反观他手里的动作甚至更加的嚣张。
“生生。”
“嗯。”
几年前的衣服,对于叶黄生来说,也还是很宽松,垂下来,恰好将他手中的动作完全挡住,其实看不出什么,但郑念安侧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的衣服,好用吗?嗯。”叶黄生抬头看着他,眼中清亮无比,盯得人不敢同他直视。
“嗯。”
“先生喜欢就好。”叶黄生站起身,滚烫的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侧头在郑念安脸颊落下一个吻,又极快的抽开了。
郑念安深吸一口气,抬手将人抱住,白色的衣服被手臂束缚,往上滑去,他只是将人扶下电竞椅,扶稳到床边。
桌面上的饭还是没吃上,夜深郑念安又煮了一份粥,热气咕噜咕噜往上冒,模糊了他的视线。
三月,课室外的树顶还挂着一些薄薄的积雪。课桌下,郑念安垂下的手被人握住,从捏手指,变成十指相扣,讲台上老师还在讲台,他左手拿笔,勉强将重点内容写到了课本上。
“你的手好大。”
郑念安看了他一眼,想说其实你的手也不小,只是骨架小,他们两的指尖长度不过相差了一个小拇指的宽度。
从那天起,牵手好像变得习以为常,他睡觉觉得冷了,写字写得手凉了,就会悄悄把手伸过来,握住郑念安的手。
四月,天气开始变得有人热,他不爱牵自己了。
体育课上,他躲到一处楼梯上坐着,这边的楼梯很少人来,他拿着书,倒也安静。
一个人从身后朝他扑来,郑念安没回头,都知道是谁。
“看什么呢?”
“英语书。”全英的。
“哦,好装。”
郑念安将书放下,抬头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被他盯着的人蹲在他下一阶楼梯上,郑念安抬手扶住他,避免他没蹲稳,往后摔去。
“哥,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
热气争先恐后的往上冒,熏得眼眶发热。郑念安关了火盛起两碗粥。
他倒了杯热水往房中走去。
厚被子包裹下的甚至看不出下面还躺了个人,郑念安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撩起他前额有些湿润的发。
“嗯?”
“起来吃点东西。”
“不要。”被人吵醒,叶黄生气性也大,他不耐烦的拽着被子要继续睡觉。
郑念安将人从被子里抱起来,叶黄生瘫着,虽然现在的温度不适合睡觉,但他也绝对不醒。
靠到郑念安的肩膀上,他感到晃动的感觉,叶黄生将脸换了一个方向,避开了面前的光。
郑念安抱着人坐到了沙发上,安静的拍着他的后背,“别睡了,先吃点东西?”
“嗯。”
叶黄生被烦到了,他坐起身抬头看着面前人,起身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抱着碗吃了起来。
郑念安抬手,叶黄生愤愤的甩了一下肩膀,他收回手,悄悄的捂着嘴角上的笑。
被可爱到了。
一碗粥下肚,叶黄生的困意也散了大半,身旁的人早就吃完,就这样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他。
“看什么?”
偷看别人吃饭这件事,说出来还是有几分猥琐的,郑念安沉默的将他面前的碗收起来。
“说话呀,看什么呢!”
郑念安扭头抽了张纸给他,“看你。”
叶黄生心满意足的靠回去,贱贱的内心,把别人弄烦,他就爽到了。
洗碗的水声传来,叶黄生拿着手机回复工作消息。
他没有拖鞋,便只能在椅子上走来走去,他看向厨房开始擦灶台的人,有些嚣张的指使道:“哥,来抱我。”
厨房的人洗干净手,走了出来。
叶黄生站到椅子上张开手,等着他来抱自己。
口袋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他低下头问他,“哥,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你还要走吗?”
“当兵,可能还要回去,会尽快回来的。”
“当兵?”叶黄生低头看着他已经有些长长的头发,“还要剪头发吗?”
“自己剪。”
郑念安的后脑勺依旧只有一层紧贴头皮的发根,他抬手指尖揉着他柔软的头发。
叶黄生往后仰去,毛茸茸的头企图离开了他的视线。男人粗糙的手死死的摁在脑后。
他感到几分愤怒,这人不会想剃我头吧!
老婆把你放心上,你把老婆剃秃顶。
郑念安看着他反应,没忍住笑了出来,“不剪你头发,我不爱剪头发。”
叶黄生在床上躺下来,他拿出手机给对面回信息,“什么时候回来,我明天开始可能也要上班了。”
“好,明天喊你?”
“行,九点上班。”叶黄生靠到床上,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继续讲呗。”
“好。”
听到这话,脑子是凌乱的,郑念安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英语书,冷静了片刻,他再次看向面前的人,“我们,还小。”
面前的人笑了笑,低垂下的睫毛挡住眼睛,以往亮晶晶的眼睛被挡住了。郑念安握着书,将最上面的几页捏得皱巴巴的。
“那个……不是,我……”
“哦,那长大了就行了吗?”
他也愣了,长大就可以了吗?那时的他太过慌张,却又急切的想要回复他。最后他呆呆的点头。
叶黄生抬手拍了拍他的额头,“一言为定。”
可惜他没等到,他们长大。
期末考试结束,叶黄生和爷爷说要晚一周回去,他挂掉电话,转头看着郑念安,“喂,我陪你好不好?”
“这样,这个暑假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好。”他点点头,心底的雀跃被压抑的太过辛苦了。
两人走出校门,或者说,两人还没离开学校门口的范围,就被一堆人围住,郑念安将人护到身后,两人还是被人硬拽到巷子里。
不是不反抗,而是他们太多人了,十几个人将他们围住,他能看到其中几人手上还有棍子。
“我不认识你们。”
“没事,我们认识你就好了,就是你抢了我们兄弟的女朋友?”
郑念安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们亲耳听到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要出去。”
可惜没人听解释,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对的。看着他们拿起的棍棒,郑念安看着叶黄生,挥手示意让他躲远点。
他打不过的,太多人了。棍棒落到身上的时候,很疼。郑念安死死的咬着嘴,就是不肯喊一声。
脚边掉下一个东西,但他无暇顾及,直到一个人弯腰捡起,郑念安才回过神来,那是他写的信。
他伸手去抢,被半空打下来的棍子打软了手,眼睛红起一片,眼角还是压制不住疼痛带来的眼泪。
叶黄生收:
你说你喜欢我,我想了很久,我也喜欢你。
有点混乱,这封信我写了很久,因为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唯一后悔的,是我那天没有接受你的表白。”
我后悔了,没长大也可以。我很冷静,思绪也很清晰,我就是不想和你只是朋友的关系。
那天的话,请让我再说一遍吧:“请和我试试吧。”
过期的彩票,还能兑换吗?
--郑念安
四周传来大笑,少年的心思最复杂,却又最单纯的坏。他们一边笑,一边将两人推到一起,“我现在相信你不会了,那你们亲一个好不好?我们确定一下。”
郑念安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往前走了一步,身后传来风声,他没听见,却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害怕。
他回头看去,叶黄生摔倒落地,昏迷前,他甚至都没喊出声音。
他弯腰将人抱起,从巷子里跑出去,他冲到巷口,打开了一辆车,驾驶座上正玩手机的人被吓了一跳。
“少,少爷。”
“去医院,去最好……最近的医院。”
人被推进去的时候,郑念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坐到椅子上,死死握住依旧疼痛不已的手腕,眼泪将手中的血冲洗干净。
一个人影停到自己面前,郑念安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眼角的泪流进嘴角,将伤口扎得更疼了,“爸。”
“郑念安,你要我说什么好?你被打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牵扯到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断重复着,里面的医生走出来,郑念安要起身,却被陈明逸压了回去,他指着他,“不许哭,他会好好出来的。”
“爸。”
好在那只是棍子,砸破点皮留了点血,最好的药,最好的护理,一个星期过去也就脑袋后还有个小包,郑念安从窗口看去,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原本看着窗外的人转过头来,两人对视,叶黄生先开了口,“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床上的人摇摇头,郑念安将门关上,去找医生。可是对方也只是不确定的说,可能,也许会有失忆的可能,但不确定是短期还是长期。
他回到病房,透过窗户,里面的病房已经空了。走进去,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阿姨,他握住床尾的护栏,“阿姨,他呢,这里的人呢?”
“出院了呗,不就是一个摔跤,昏迷了几天,大惊小怪什么?”
……他站到那里,不得不说陈明逸想得真好,真周全。
暑假真的很漫长,他便跑到爷爷家去看他,看到他是好的,才放心下来。
直到开学,叶黄生忘记郑念生的事情变得板上钉钉,拼到一起的两张桌子再次划上了透明的三八线。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了,又变成陌生的同桌了。
可他不敢招惹叶黄生了,郑念生的爱好像从来都是不幸的。
郑念安侧头看着他,紧闭的眼角溢出几滴眼泪,他抬手擦去,侧身哄道:“哭什么,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叶黄生侧身过去抱他,脸颊狠狠擦过枕头,上面的布料早就被泡湿一片,“你说得不对,郑念安的爱是我最大的幸运。”
痛苦才不会被时间冲散,只是会随着时间越长越深,越扎越疼。
郑念安,你疼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