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错误》姓氏L

4、探寻

　　高杨留在了警局外面。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贺志祥几人的视线中，他们便忘记了他。

　　高杨颓唐地坐在台阶上，高大的死神像个乖宝宝一样坐在他旁边，显得十分局促。

　　“天晴朗不是杀死你的凶手吗？”死神A问。

　　高杨摇头，反思起了自己的鲁莽。

　　“天晴朗被警察抓走了，一时半会恐怕出不来。而且……我觉得刘肃的事，不一定是他做的。他当时说‘他死了、他死了’但并未指名道姓，我觉得他指的并不是刘肃。”

　　“他说的人是你吧。”

　　死神A拨开了高杨眼前的迷雾。

　　“人世间，高杨的死亡时间是２０２４年１０月２４日６：４５。你没去上课，学校肯定会过问你的家人，你的死讯大概率传出去了。”

　　少年渐渐清明，他苦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

　　他在人世间游走，总会忘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你为什么觉得不是天晴朗伤害了刘肃？”死神A又问。

　　高杨回想起懦弱的少年，蹙起了眉头。

　　“天晴朗今天在学校连被关进厕所都不敢反抗，怎么可能在昨天拿刀捅了比教室里那些人还要厉害的刘肃呢？我真是被冲昏了头，没有想清楚就盲目给对方下结论。”

　　——

　　朱飞带来了检验报告，凶器上唯一的指纹的确属于天晴朗。

　　“但是天晴朗不承认自己在刘肃家前的巷子里捅了他，”朱飞跟贺志祥说，“他说自己的确动了伤害刘肃的念头，所以在放学后拿着从家里带出来的水果刀一直尾随刘肃……但他最后没能下得去手，把水果刀丢在了地上，转头跑回了家。”

　　“如果他没说谎的话——”

　　贺志祥紧盯着白板上刘肃伤口处的照片，“那就说明当时有第二个人尾随着刘肃，他发现了天晴朗的意图，在天晴朗放弃后，他用天晴朗丢下的水果刀捅伤了刘肃，正好可以嫁祸给天晴朗为自己脱罪。”

　　朱飞认同这个猜测。

　　“我想亲自跟天晴朗聊聊。”

　　贺志祥说完，跟朱飞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１０：３０。

　　高杨重振旗鼓，他站在警局门前，思索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拿到线索。

　　一只猫从旁边的梧桐树上跳了下来，高杨余光瞥见，是只玳瑁。

　　灵光一闪，少年询问死神：

　　“你能把我变成苍蝇之类的小虫子吗？”

　　死神A边摇头边说：

　　“不行，那样小的躯壳承受不了人类的灵魂。”

　　“那猫呢？”少年眼中闪烁着希翼的光。

　　死神思忖片刻，道：“最多能撑１０分钟。”

　　高杨笑着说，“总比没有强。”

　　——

　　审讯室内，天晴朗蜷缩着身子，如坐针毡。

　　他懊悔地红了眼眶，在贺志祥两人进来后，他就摇头不断地说自己错了。

　　贺志祥与朱飞对视了一眼，放轻声音问：

　　“你为什么放弃了伤害刘肃来报复他的想法？”

　　天晴朗皱着一张小脸，苦笑着说：

　　“放学后我一路跟踪刘肃，握着从家里带来的水果刀寻机报复。我走了许久都没能找到机会下手，突然前方出现一群高大的青年拦住了刘肃的去路。刘肃对着他们点头哈腰的，一副令人作呕的模样。那群青年对着刘肃推推搡搡的，嘴里也是辱骂不断。我这才发现，他竟然跟我一样可悲……”

　　——

　　少年化作猫溜了进来，站在白板前，望着上面的线索。

　　死神A见少年视线低，俯身将猫抱了起来，捧在掌心。

　　少年感觉自己的脖子轻松了许多。

　　刘肃身上只有后背一处刀伤，位置稍稍偏离心脏。

　　高杨背后掠过一阵寒意，要是那人再准确些，刘肃恐怕就没命了。

　　凶手所用作案工具是一把水果刀，发现时正插在刘肃背后。

　　检测发现上面仅有天晴朗一人的指纹，但对方不承认是自己伤害了刘肃。

　　刘肃重伤倒地后被发现的时间是２０２４年１０月２３日晚上２３：４５。根据他的生理状况和流血情况，断定发现时间在刘肃受伤后５—１０分钟。

　　所以凶手作案时间在２３：３５——２３：４０，没有目击证人。

　　看到这个时间，高杨心想：看来刘肃放学后还去了其他的地方。

　　高杨从上到下读完白板上的线索，最终目光定格在一旁的嫌疑人名单上。

　　排除嫌疑的人名上被划上了一条黑线，高杨发现这里面有自己的名字。

　　还剩下五个：

　　陈明、曾诚、闻天华、骏秋叶、赵勤。

　　里面有五班的语文老师闻天华的名字，但高杨认为优雅知性的闻天华老师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剩下的四个名字里，只有一个名字他认识。

　　陈明，他们学校对面中学的小混混，应该跟刘肃是打架结的仇。

　　但这个陈明他只是听说过，自己并未与其结过怨。

　　“难道我在不知情下得罪过他？”

　　想着想着，猫少年脱口而出。

　　“谁在说话？”

　　贺志祥和朱飞返回办公室时，听见空无一人的房间传出了人声。

　　原来死神A没有听过猫叫，所以保留了少年的声音。

　　高杨迅速从死神A手中跳了下来，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浮在半空就麻烦了。

　　“原来是猫啊？”朱飞摆摆手，认为自己只是幻听。

　　贺志祥却冷着脸凝视着那只猫，这种怪事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发生了。

　　他原先还以为是自己压力大，但这接连几次的怪异感觉，身边的朱飞也有。

　　那只能说明——怪异感来自于外界。

　　他走过去，揪起了猫少年的脖颈，将猫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朱飞拉了把椅子坐在白板前，随口说了句：

　　“没看出来，原来你喜欢猫啊。”

　　贺志祥沉默不语，手中的猫再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户将猫扔到了窗外，转身拿起白板笔，继续跟搭档讨论案情。

　　高杨被贺志祥的反应吓到了，他秉着呼吸不敢出声，直到被扔到了阳台上才大口地呼吸起来。

　　“你真的很怕他啊。”死神A站在窗前，望着里面专心破案的贺志祥。

　　猫少年将耳朵贴在窗户上，试图听清里面人的对话，可惜隔得太远，自己又没有猫咪真正的听力，所以一点也听不清。

　　不过他已经有接下来要调查的线索了。

　　猫少年跳下窗台离开了这里，却不知后方的窗户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一脸阴郁的贺志祥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原来贺志祥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

　　“怎么了？”朱飞走过去，顺着贺志祥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一只猫，“看不出来，你喜欢猫啊？”

　　贺志祥猛然回首，双眼死死瞪着搭档。

　　朱飞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后缩着脖子倒吸了口凉气。

　　“你怎么了？突然一惊一乍的。”

　　“刚刚那句话，你几分钟前问过我一次。”贺志祥追问道，“为什么又问一遍？”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如果是真的话……

　　搭档困惑地挠挠后脑勺，“没有啊……”

　　猫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贺志祥眼前一阵恍惚，再次清醒后，只记得自己跟搭档在窗前讨论一只流浪猫。

　　“我不喜欢猫。”贺志祥向流浪猫离去的方向望去，“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搭档问他什么奇怪，贺志祥没有解释。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天已经是第四次发生这种奇怪现象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在破案时会被一只普通的流浪猫吸引去注意。

　　贺志祥心情复杂。他举起左手，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用白板笔写了一个“猫”字。

　　那是他自己写的，似乎是为了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什么呢……

　　——

　　让死神A帮忙送进了陈明所在的学校，多方打听后得知，陈明因生病请假早上没有来学校，现应在家中养病。

　　如法炮制，用朋友的身份得到了陈明家的地址，等到了他家时，时间已经是１１：４０了。

　　高杨让死神将他变成了第一次出现的成年男人，假装以老师的名义前来慰问陈明。

　　陈明家是一个高档小区里的二层小洋楼，接连按响门铃后，始终无人应答。

　　院子的铁门没有锁，高杨便径直走了进去，穿过一段红砖小路敲响了大门，还是没人理会。

　　思索片刻后，高杨选择从左侧鹅卵石小路穿过院子，绕到小洋楼后方的花园里，右侧前面是一面落地窗。

　　透光玻璃可以清晰的看见室内有个人在晃动，那人背对着高杨，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

　　原来所说的生病是早上出门时摔断了腿。

　　“这种情况，不可能杀害我吧。”

　　少年压抑不住的失落。

　　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差。

　　少年本应就此离开，却在走到门廊前时，突然听到上方二楼传来“砰”的一声。

　　高杨抬头往上看，二楼卧室拉着窗帘，而一只眼睛从窗帘间的缝隙处瞪着他，似乎在求救。

　　等等，如果卧室内向他求救的人才是陈明，那一楼的那个人是——

　　这时，一楼瘸了左腿的那人转过脸来，不符合少年面貌、过分成熟的胡茬中年男人形象崭露无遗。

　　他啐了一口，低骂道：

　　“ｔｍｄ！这家人看着挺有钱的，没想到跟那家人一样，里面一件好东西都没有！”

　　入室抢劫！

　　高杨思索着该如何解决，首先想到的当然是报警，但自己打电话会马上被遗忘，所以根本没用。

　　后面有瘸腿男把守，只能想办法从前面进去。

　　高杨跑到一楼的窗前，却怎么也撼动不了玻璃。

　　他没抱希望地小跑到门前，惊奇地发现门并没有锁。

　　高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躲过瘸腿男的视线上了二楼。陈明所在的卧室门半敞着，他探头过去，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看守着陈明。

　　高大的劫匪手中握着一把刀，刀尖对准了被捆住的少年。

　　“喂！”

　　劫匪突然喊了一声，吓得高杨赶紧收回脑袋躲到一旁。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这小子要怎么办？！”

　　下面传来瘸腿男人的声音：

　　“做掉吧！他看见我们的长相了！”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