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青》萤奈浅

3、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

　　“这个转校生我是见过的。”顾京书单手托腮看着眼前的人，右手转着圆珠笔，跟旁边的人讲话，很肯定的语气。
　　被他提到的女同学背着粉色的书包，身着奶黄色的T恤跟粉色的阔腿背带裤，裤脚束成蝴蝶结的形状，一头齐肩黑发微微内卷，眼珠子很大，白白净净的模样看着挺软萌的却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我叫葵倾阳。葵藿倾阳的葵倾阳。”她的声音清冷如泉，表情清淡无澜。
　　“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同桌石韫玉阴阳调侃，听得他转笔的手一颤，差点把笔甩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京书一激动就容易脸红，用胳膊肘轻撞了下同桌嬉闹的手臂，“周末在海岸湾的电玩城......”
　　他确实见过讲台上班主任苏卿正在介绍的新同学——葵倾阳。
　　“哇这个黑色的好酷！抓这个~”只是像往常的每个周末一样外出骑行，休憩的时候顾京书听到附近电玩厅传来一声小孩子稚嫩的惊呼，视线也就跟随过去。娃娃机前趴着个踩着凳子的小男孩，头发梳得柔顺，后脑勺看起来很圆。小孩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机子上，紧紧盯着玩偶堆里穿宇航服的兔子玩偶，“是我的偶像~”
　　“看起来好难噢！”站在里侧的女生微微弯腰，看不清表情，穿着一身熊猫印花的白色连衣裙，一手投币一手操控摇杆。
　　“我可以按了吗？”小孩转头问她，他的左手攥成拳头压在平台上，右手五指张开悬在按键上，蓄势待发的模样。
　　“可以！”她确定好方位后停下动作，得到回应的人立刻下手疯狂拍动按键。
　　“感觉抓不起来......”小孩紧张地盯着玻璃的另一面，视线跟着机器爪子向洞口缓慢移动，一边焦急地祈祷：“拜托不要掉——”
　　许是真诚打动了玩偶，黑色的兔子真的稳稳当当落入洞口，他高兴得双手欢呼，“耶——”了一声后弯身从底下拿出玩偶抱着。
　　“现在抓黄色的小鸡~”他开始挑选下一个捕猎对象，“我喜欢小鸡~”一手抱着刚刚的战利品，一手放在按键上，又问：“我可以按了吗？”
　　“等等......”被问的同伴还在调整方位。
　　“好了！”
　　小孩屏住呼吸，看着小黄鸡从被抓起后移动两步又晃悠悠被甩回娃娃堆里。
　　“唉~”他拍着平台叹气，不解地问：“怎么会这样......”
　　“太靠边了。”
　　他环顾一圈，弯身跳下凳子，把它搬到其他机子前，招呼同伴换阵地：“再抓一千次！”
　　......
　　“可能这就是命运的指引！”石韫玉听完同桌抒发的回忆，又看了眼向教室后面走去的女同学，评价道：“腿挺长的。”
　　顾京书把笔收回放好，不再发言。

　　跟新同学第一次讲上话是在周五放学后的美术室，虽然没说两句对方就跟同伴走掉了。顾京书回家后吃完晚餐才坐在桌前登陆电脑，拉出班群搜索新同学的名字。跳出来的角色卡头像是个卡通的大头兔子,id叫参宿。添加好友申请通过了之后，发完第一句话，在等待回复的时间里，他用电脑把对方的空间动态浏览了一遍。虽然她的只言片语略显中二幼稚，但每一条说说下都有一个id叫应醉的好友进行同样画风的互动，点击了一下此人旺仔小馒头扭曲表情的包装袋头像，立刻跳到对应的空间，是上锁的，再点击一下就到了资料页，38岁男。
　　“......”好神奇。他想。
　　【霜降：你要去老师的工作室吗】
　　【参宿：不去。】
　　【参宿：你要去吗？】
　　【霜降：我也不去】
　　顾京书喜欢画画，但只是作为兴趣，如果每周上完五天课还要去从早到晚画上两天，有违他的佛系自设。
　　【霜降：你平时喜欢画什么呀】
　　【参宿：图片.jpg】
　　【参宿：图片.jpg】
　　【参宿：图片.jpg】
　　对方连发过来好几张图，是萌系风格的人物线稿，笔触流畅细腻，看着很舒服。顾京书拿过桌上的画本，翻到最新一页，用手机咔嚓随便拍了一张图便发过去。
　　【霜降：嘿嘿这是我昨天画的】
　　【霜降：图片.jpg】
　　他画的是热血漫画主角的动作图，构图巧妙，人物特性跟情感变化也都被捕捉到了，看得出有点功夫。
　　【参宿：哇~画得好棒！女神我要追随你一辈子（玫瑰.jpg）】
　　【霜降：噗这么有梗的吗】
　　顾京书对着屏幕显示的新消息笑出声，正巧另一个id叫菜菜的好友发来游戏邀请，他便顺势玩起了网游，对方也没再回复自己消息了。

　　周一，像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座位的顾京书才刚放下书包，抬头就看到教室前门2个身影紧随其后狂奔而来，他眉毛轻扬，跟冲到桌前的人打招呼：“早上好~”
　　“早呀！”葵倾阳站着缓劲，一边慢悠悠回应。
　　“早！”与她同行的水淼直接甩下书包，转头对顾京书大声八卦：“那天她闺蜜说你俩站一块特般配哩！”
　　“嗯哼~真的吗？”他看向葵倾阳，嘴角微微扬起，眼里带着笑意。想知道对方的看法。
　　葵倾阳看着眼前两张笑脸，眨眨眼，不置可否，转身坐下了。
　　“我服了。”同桌石韫玉更是急匆匆踩点，一进教室就骂骂咧咧：“睡过头了头发都没梳......”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就从桌上乱糟糟的书本中抽出一个光盘，用背面当镜子对着捋头发。
　　“还好赶上了......”顾京书对他每天要整理仪容仪表的举止已经习惯了，只看了一眼便用笔敲了敲前桌的肩膀。
　　“组长说你要交13块钱班费。”他单手撑脸，语气随意又认真：“我们上周都交过了，你自己交给苏卿或者让组长代交都行。”
　　“哪位？”葵倾阳半转过身，抬头看他，一脸好奇，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后面那位高高的帅哥~”顾京书微微侧身，好让对方看清后排的男同学。
　　“现在交吗？”
　　“都可以。”他点头。
　　她转身从书包里搜出个小卡大小的零钱包，上面是手工绣的小狐狸，石韫玉突然凑过来惊呼：“看看你书包上那个！”
　　顾京书闻言望去，上周看到的粉色书包上挂着的蝴蝶结已经摘下，换成一个小巧的玩偶。
　　“这个可以变脸的哦~”她轻笑着，一边把挂饰取下来演示给两人看，按着脑袋立刻切换一张新脸，不同情绪的表情有好几个。
　　“哇~送我！”石韫玉习惯性地开着玩笑，葵倾阳摇头拒绝。
　　“江肆樾送你的？”他问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她听完果然皱眉，很不可思议：“不是呀！跟他什么关系呢？”
　　“你俩不是处朋友嘛~”
　　“没有啊他有喜欢的人了。”
　　“哦~”
　　“我俩没关系的，你别瞎说。”
　　顾京书在一旁默默吃瓜，直到课代表亓宫鸿鹄带着课本站上讲台准备开始早读领读，葵倾阳把凑齐的零钱拿给他，小声拜托他转交给组长，他才开口说了一句：“不客气呢。”

　　数学课上，苏卿在台上激昂讲着基本初等函数，石韫玉在底下趴桌上用圆珠笔画画，顾京书有时候挺佩服他的。石韫玉的画技一直都很稳定，上课时间也经常在练速写，但是学习并没有因此落下。不会是在家偷偷学习吧......脑海里刚浮现这个想法，手中转着的笔不知怎地突然飞了出去，向前桌的后背砸去。
　　葵倾阳昏昏欲睡的身影吓得坐直了些，弯身把笔取回来放回桌上。
　　“对不起~”他拿回笔，微微低头靠近她，小声道歉。
　　闻者直接背靠桌子，语气慵懒，带着一丝抱怨：“美梦都被打断了......”
　　“哈哈哈怎么可以在课上睡觉呢？”虽然数学课真的很催眠，但是在苏卿的眼皮底下，也太放肆了吧！
　　也许是这个小插曲被发现了，又或者是突然想起新同学落下的一周课程，苏卿开始时不时点名葵倾阳，“这么讲听懂了吗？”
　　看着前桌疯狂点头回应的后脑勺，顾京书不禁笑出声，于是也被苏卿抓着点名了，她直直看着前排：“人家新同学都听懂了，那你呢？”
　　“是的！”他也跟着点头。
　　“是的？”苏卿重复道，尾音略微上扬，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是的！”顾京书不以为然，语气坚定，回答得更大声了，然后听到前桌传来一声细微的“噗嗤”笑声。
　　难道不是吗？顾京书正打算再说点什么，教室后排已经传来亓宫鸿鹄的附和声：“系！”
　　“知道笛卡尔心形函数吗？”苏卿日常性对他们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不好好学数学的话以后别人跟你们表白都看不懂。”
　　“亓亓已经有对象了。”其他同学哄然大笑。
　　“她这个样子也能脱单？”苏卿一脸难以置信，摇头道：“绝了。”
　　“你喜欢数学吗？”不知何时已完成今日份练习的同桌凑过脑袋，盯着自己看。石韫玉一般不开玩笑的时候脸总是很严肃，仿佛在说什么认真的事。
　　“嗯哼？还行吧~”视线一直在前方的顾京书被吓一跳，仔细想了一会才答道：“再过不久就要第一次月考了呢！”
　　窗外的栾树开得热烈明媚，绯色的果实随风轻晃，像是要争先恐后诉说什么。石韫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才翻开课本对应的内容，准备好好听讲了，随意猜测别人的想法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