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青》萤奈浅

1、要是能成为朋友就好了

　　“将拇指放在笔的上面，指甲盖朝上，跟笔形成一条直线，靠笔尖接触直面，用手腕的力量平移去接出一条直线，竖向的也是一样。”略微昏暗的美术室里，戴着贝雷帽的男子被一群学生围着，往画板四边贴完胶布就开始讲握笔的姿势以及排线的发力，“排出来的线两头尖，中间粗，轻轻地再逐渐发力，收尾的时候提一下笔，有意识地练流畅......”葵倾阳也凑在人群中认真围观，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同伴早已换人。
　　“你也喜欢画画吗？”耳边传来的声音悠扬轻快，很近，像是在同自己讲话。葵倾阳的视线从画板离开，往自己的右侧抬头望去。画室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下午四点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斜斜洒进来，直看有瞬间的晃眼。她看到讲话的人背光站着，色彩炽热，像一幅定格的画，空气中漂浮着尘埃。她突然想到梵高的《向日葵》。
　　“嗯？”不认识的人。
　　“我也喜欢！”他轻轻笑着，直直看着自己，眼眸明亮，像熠熠生辉的星辰。
　　像有轻柔的羽毛拂过心间，令人发痒。葵倾阳眨了眨眼，又把视线转回画板，感觉有点不真实。
　　“想要画得好就要坚持。”画布上是密密麻麻的线条，美术老师一边给身旁的学生答疑，一边招揽：“我在学校外面有一间工作室，就在每日书屋那条路口拐弯的地方，有想学习的可以周末过来看一下，不收学费，每个月平摊一下租金就可以了......”
　　“外面那是你的朋友吗？”旁边的人问得随意，葵倾阳这才想起来同行的友人，匆忙往门口望去，靠走廊的窗下有两个女生正看着这边讲话，是一开始陪她来画室又不知何时从身边消失的同伴。
　　“我走了”。她轻声回复，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哇那个人是谁？你们站一起看着好般配啊！”背着蓝色书包的女同学视线跟着葵倾阳，笑着打趣道。
　　“不认识，他先跟我说话的。”葵倾阳看着她们背后蔷薇色的云，想回头再看一眼，又不敢。
　　“有情况！你们看起来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他是我们班的，好像坐在你后面哩，叫顾京书？”另一个短发的女孩子想了一会，为她们解答。
　　“走吧去拿书包。”葵倾阳快速打断，朝楼梯走去的步伐却不慌不忙，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今天是9月13日，星期五，学生党每周最喜欢的一天，对于高一三班的人更是如此。课表显示下午只有两节课，一节美术一节音乐，三点二十分就能准时背书包走人，或是参与社团活动，或是跟朋友在外溜达。今天也是班级每2周换一次座位的日子，由于音乐老师请假，最后这节课直接被拿来换位了。三班的人实在多，经过两周的相处，班主任做了大规模的调整，葵倾阳的座位直接从贴墙的最后一排移到讲台下第二排。看着四周两两组合抬课桌的同学，她此刻很希望能有个同桌，因为自己一个人很难做到搬动整张双人桌穿过来回忙碌的人群，看着帮其他女同学搬桌子的班长，葵倾阳决定还是自己推过去。
　　“诶，你别动，我来帮你搬过去吧！”前邻桌已经搬完自己的东西回来了，看出了她的窘境，不等回应就上前抬起她的课桌：“你能带着自己的书跟椅子过来吗？”
　　葵倾阳把桌上的书都拿下来堆在椅子上，抱起椅子表示同意，从教室这头走到那头比她想象中还要轻松。
　　“谢......”好心的男同学未等她表示道谢就直接溜走了，葵倾阳看他又跑去其他同学面前帮忙，才低下头开始整理新位置。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同学吗？”早已收拾好位置的前桌半转过身跟她搭话，是两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女同学。
　　“哇你坐我们旁边呀~”邻桌的男同学也探过头来，一脸惊喜。
　　葵倾阳点头，正想问对方名字，前桌便笑着阻止：“你别跟这个人说话，他太喜欢逗人玩了。”
　　“姐妹你这样说真的好绝情啊......”他做了个浮夸的表情，表示心碎，而后哼了一声便把头转回去，拿起课本后的光盘当镜子，打理起自己的头发。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班主任又重新回来观望，把葵倾阳跟邻组第一排互换了位子。“哇这样我们也是同桌了！”刚刚的前桌女生对她甜甜一笑，顺手把她桌上的书本搬到隔壁桌，“桌子就不用换啦~”她提议。
　　待葵倾阳终于安稳坐下，过道另一边的邻桌直接表演一个悬浮平移闪现，瞬间坐在她同桌的位子，“太好哩，以后我跟同桌冷战就来跟你当同桌！”短发的女同学双手交叠放在她的桌面，侧着脑袋跟她说话。
　　好巧，是自己的旧识水淼同学。葵倾阳偏头看她身后，水淼的同桌在她后面伸手挽留，“不要啊同桌——快回来——”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水淼开门见山表达来意，“等会放学去美术室看看哩！就刚刚那个美术老师管的哩！”
　　葵倾阳回想了一下，下午第一节课的陌生老师是个戴着贝雷帽的男子，貌似三十岁有余，笑容和蔼。
　　“上节美术课讲啥？”葵倾阳好奇，因为今天的课啥都没讲，还让同学们周末去买素描本。
　　“啥也没讲，他请假哩。”
　　“这样。”
　　“美术室在五楼，那是高三的地盘，美术生高考是要出去集训的哩。”水淼讲得认真，“等看完我们就一起去买本子哩。”
　　“好的。”

　　从美术室回到教室，这个点班级里的人已经走光了，葵倾阳路过讲台，发现班主任已经把新的座位表打印出来贴着了，水淼跟着凑过来浏览，指着一排名字，“就是这个哩，顾京书！”
　　“说不定是石韫玉呢？”因为自己是单人，所以并不能确定身后2人谁才算后桌。要是认错了就尴尬了。
　　“应该不会哩，顾京书。”水淼转身蹦跶下了讲台，从桌位捞过自己的书包，“走了走了。”
　　葵倾阳看着前排空荡荡的课桌，在心里描绘他的名字，顾京书，要是能跟他成为朋友就好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