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留艺

8、孤岛续漂 鸥鸟未歇

　　冰凉的水流过骨节分明的手，关掉水龙头，喻渐甩甩手上的水珠。
　　汤喆伸了个夸张的懒腰。
　　周乔锐评：”好像要变异了一样。“收获迎背一巴掌。
　　”操了周乔你大爷，你嘴巴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你要弑父啊，汤喆！“周乔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汤喆撇撇嘴，”不好意思啊，子不教父之过。我教训自家儿子天经地义。“
　　两人日常打闹，喻渐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给我等着！“周乔怒下战帖。
　　”嗯嗯嗯，I am waiting～“对方不以为意地收下战帖撕成两半并踩了一脚。
　　”喻哥，你看他！“周乔企图向喻渐指控汤喆的“无良行为”。
　　喻渐是一定会让他失望的。
　　”关我什么事？“
　　周乔心碎，”傻逼的汤喆，冷漠的后桌，以及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惨遭针对的我。“
　　喻渐直言：”有病是吗？“
　　下午四节课，汤喆也是个狠角色，起床后发了一通神经把精力消耗个彻底，后面连着睡了三节课。
　　喻渐坐在后面都能清楚听见他的呼噜声，不知道这些上课的老师是瞎了眼睛，还是懒得管他。
　　汤喆最后在吃饭前三分钟才悠悠转醒，一摸一手的口水，有点恶心。
　　他十分不厚道地往周乔身上擦，后者正偷摸着玩手机，也没注意他的动作。
　　”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吃饭了？“周乔道。
　　”哪能啊，人是铁饭是钢……“汤喆回。
　　”对了，喻哥说他是下午不吃饭，让我们去吃，你要吃什么？“
　　”哦，我随便，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周乔：”学人精。“
　　汤喆：”大傻逼。“
　　喻渐每每听到前面两人的小学生式对话，他感觉自己都被迫降智了。
　　一下课，周乔便拉着汤喆飞一样冲出教室，不为别的，只为奔赴他的番茄炒蛋。两人也只在有自己意中菜的时候才会这么积极了，而喻渐按照约定去了教师楼。
　　门留了个缝，他进去后转身锁上门，狄溪正往另一张空办公桌上摆饭盒，”来了，过来坐，自己搬椅子。“
　　办公桌不大，两个成年人体型的男人坐一块难免肩膊相抵，肌肤相贴。
　　“你快尝尝好不好吃？“狄溪示意喻渐动筷。
　　喻渐却问他：”你做的？“
　　三个饭盒里装着两荤一素，都是简单的家常菜。狄溪撇撇嘴，从桌下掏出两个印有某饭店logo的包装袋，”当然不是呀，我不会做饭。“
　　他想也是，狄溪看上去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
　　”啊—张嘴。“
　　狄溪夹起一块排骨放在他嘴前。
　　喻渐：……
　　”哎呀，手好酸呀。“
　　明明还没举过三秒。
　　喻渐还是张嘴咬住了那块排骨，叼着排骨抬眼看向狄溪。
　　你满意了吗？
　　狄溪拍拍他的头，评价：”你这样好像一只叼着骨头的狗。“
　　喻渐最擅长黑脸。
　　”嗯，还是只挺凶的狼狗。“
　　喻渐不说话，专心夹菜吃饭，迪西也没再逗他。狄溪将吃完的塑料盒装进口袋扔进垃圾桶，喻渐一言不发地旁观。
　　狄溪收拾好一切，他才问：”你晚上来教室吗？“
　　”不知道啊，应该吧。“狄溪耸了耸肩。
　　”我可能会守一节自习，也有可能偷偷监视你们，全看我心情咯。“狄溪说完又坐回他身边，冰凉的手肘与对方的胳膊贴在一起时，狄溪抖了一下，”你喜欢哪种？“
　　他这话说的，仿佛喻渐说自己喜欢哪种他怎么做一样。
　　”你别来。“
　　”嗯，不要嘛～“
　　狄溪抱住他的胳膊摇晃，“就来就来。我是有正事要干的。“
　　”你除了每天发情，还有什么事？“
　　狄溪被这么嘲讽也露出一点不悦，反而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嗯。我们贱货就是要这样的好吗？“
　　这话听着就很……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离上课还有15分钟。
　　”今天晚上一二节有课，三四节才是自习。“
　　狄溪松开他的胳膊，竟一脸不舍。
　　”要认真听课哦，我会想你的。“
　　喻渐面无表情地摔上门。
　　”喻哥，你干什么去了？“
　　汤汤喆每天都要问别人八百个问题。
　　“关你……“
　　“关你屁事。“周乔这厮抢过喻渐的台词，”你别问了，问了喻哥又不回你，别犯贱了。“
　　喻渐对此发言表示肯定与支持，”你要是在英语这门学科上有这么好问，早就摆脱倒数了。“
　　猛然听见英语两个字，汤喆立马捂住耳朵，”别让我听见这两个字，我会头疼犯恶心。“
　　周乔：”又被英语30的高分上了一课，班级平均分的四分之一，加油！汤家耻辱！“
　　汤喆对天地道世界对他不公，凭什么他的语言系统如此不发达！
　　物理老师进来看见他还趴在桌上气不打一处来。”汤喆你软骨头啊？“
　　汤喆心如死灰站起来的同时心中无限感慨：屋漏偏逢连夜雨！
　　”站半节课把你骨头练硬点。“
　　”嗯。“
　　周乔奚落他是个可怜见的，他却只觉得这个世界挺傻逼的。
　　喻渐跟往常一样，在无人在意的倒数第二排悠哉悠哉得刷他的题集。
　　两节课过去的倒也挺快。
　　课间，喻渐坐在那发呆。喻渐居然坐在那发呆！?准确来说是在假放空，脑子里还是在想事情的。
　　在想什么？那个旖旎的梦，那杯甜腻的奶茶，那块送进嘴里的排骨，没个准的思绪所在，但总还是围绕着某个人展开，梦里的某某会是他吗？
　　肩膀忽然被人迅速地轻拍了一下，喻渐抬头，狄溪那张脸撞入视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发什么呆呢？”狄溪问他。
　　喻渐如果摇头说自己没发呆，可信度太低。
　　“在想事情。”
　　狄溪俯身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是想我吗？”
　　两人之间是暧昧的距离，他一目不转睛盯着狄溪，沉默不作答。反倒是先给狄溪整的有点尴尬了，他抬手挡住了喻渐的眼眸。
　　”你别这么盯着我，我会害羞的。“
　　喻渐挑眉，他还以为某人脸皮厚，不知羞耻为何物呢？
　　眼前恢复光亮，狄溪已经走向别处。
　　这时候有人要问了！
　　”喻哥，喻哥，你和小溪老师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
　　喻渐甚至连一句关你什么事都懒得回他，不知道这人一天天是不是没有自己的事要干，尽关注着别人的一举一动，吃饱了撑的。
　　”大家安静一下。“教室里很快没了吵闹声。
　　狄溪拿出一沓号码布。百年名校办事效率就是高，体委下午吃饭的时候把名单交过去，狄溪晚上第二节课就收到了蒙植叫他去取号的信息。
　　”我发一下号码布，念到名字的同学上前来拿。“
　　”同学A2557，同学B2558……汤喆2561，周乔2562，华诰2563。“被叫起来的人依次去领号码布，喻渐接过2563的号码布。
　　狄溪小声：”你帮忙人拿的？“
　　他嗯了一声，两人的对话很短暂，喻渐回了座位，将皱巴巴不知道经历过几战的号码布塞进旁边华诰的桌肚里，算是给阔别已久的挚友一点惊喜吧。
　　学校的运动会遵循一个“简中有实”，不会有太多花样，开幕式等等也就走个过场。毕竟，对于苦命高中生来说，比运动会更有吸引力的是后边长达七日的假期吧。
　　台下也欢呼也不清楚是为何而喊，狄溪依旧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他拍手，”安静，那大家就开始自习吧，不要太吵哦。“
　　这群学生还是挺乖的，说不吵就能静下来，狄溪收完也没走，而是走到喻渐后桌坐下。
　　”你们该干嘛干嘛，别总盯着我。“
　　他说完，几颗脑袋默默转了回去。狄溪不会在课上玩手机，干坐？那也挺无聊。
　　指尖抵住喻渐的后背，让他不由得绷了绷身子，喻渐的指尖移动，像一条蛇在背上蜿蜒游走，不知道他所为何意。
　　”你猜猜我刚刚写的什么字？“
　　狄溪声音很轻，大有种前后桌上课说悄悄话的样子。
　　“不猜。”
　　喻渐拒绝得干脆。
　　这人怎么还这么幼稚？
　　”猜嘛猜嘛，猜对了给你奖励。“狄溪觉察他的敷衍，”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喻渐心说他没辙了，轻叹一声，”你重写一次，刚才我没注意。“
　　对方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喻渐感受了一下笔画，还挺复杂。
　　”是两个字哦，你猜吧。“
　　狄溪以为喻渐起码一时半会儿猜不出来，”猜不出来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一点提……“
　　”遇见。“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是吧，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你是不是作弊了？“
　　喻渐：……
　　他能怎么作弊？他眼睛又没长在后脑勺。
　　”不是。“
　　就算是他后脑突破人体极限长了只眼睛也看不见狄溪在他后背写的啥啊。
　　”哦—“
　　”喻渐，遇见。你这名字取的还挺好听的。“
　　喻渐不可置否。
　　狄溪垂下眼睫。
　　喻渐，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