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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圣诞甜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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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要到了，学校放假，连宿舍楼也空荡了起来。欧洲的学生几乎都回家过圣诞去了，剩下的不是亚洲的就是中东学生。这次田琛没有选择回家，他留在柏林，拉着阿吉要去逛圣诞市场。
阿吉想在家工作，便说，“我和Alex去过莱比锡的圣诞市场，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所以柏林的圣诞市场——”
又是Alex！田琛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委实是难受了一下，无论如何他们一起经历的故事都是他不可企及的。好在未来还长。
“柏林的圣诞市场也值得一逛。还有摩天轮，莱比锡没有吧？巧克力可丽饼，你爱的，还有奶油草莓味和奶酪口味的！还有甜酒啊，你最爱的！如果太冷我们就钻进商场里；最好下个雪就更浪漫了。”
琛琛果然尽捡些她喜爱的说，而且那表情，阿吉有些不忍心让他的愿望落空，禁不住琛琛的软磨硬泡。“好吧，那我去喝Gluehwein！（圣诞甜酒）”反正，圣诞节于她来说，仅仅是放假日而已。
街车穿过亚历山大广场，还未下车就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圣诞气息。咖喱香肠的气味钻进车里，田琛立刻感到肚肠空旷。阿吉在盯着姜饼屋发呆，萌态各异的小天使雕像，蘸了焦糖的红苹果，闪着完美的光，在寒夜里才恰到好处。田琛非买一颗苹果不可，阿吉却无法咬下去，端在手里坐上了摩天轮。
随着摩天轮缓缓升起，周围的圣诞灯光如星辰般闪烁，映照在田琛和阿吉的脸上。冷风轻轻吹拂，阿吉的鼻头有些红，像是个瓷娃娃。空气中隐隐飘来酒香，而人群的喧闹声逐渐变得遥远。田琛看着阿吉的侧脸，她显得有些紧张，不肯低头看向脚下。田琛才意识到，阿吉恐高。原来她也有所畏惧，和其他人一样。田琛把胳膊靠过来，阿吉紧紧抓住，抓得那样紧。田琛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她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那些话。
阿吉终于从摩天轮逃似的跑下来，来到卖酒的木屋。木屋用大量的冷杉枝条和彩灯装饰起来，外围摆放了一些啤酒桶做桌子。卖酒的窗口被团团围住。显然这里才是人们的最爱。
“阿吉，人太多了，我一个人去买，你在这里等我。”田琛转身正要走。
不想阿吉再次拉住他，脸色严肃起来，“我要和你一起去！”说得很坚决，生怕一个人落单似的，于是二人便一起挤在人群里。无论多拥挤，有琛琛在，阿吉突然觉得很安心。
“小甜甜！”肖锦不知从何地冒出来，狠狠拍了田琛一下。
田琛差点心悸，捂着心脏。都不用看，除了肖锦还能是谁。
“好巧啊！小甜甜，我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吧！”
“巧什么巧，在卖酒的地方碰到酒鬼还稀奇？”
肖锦一脸自豪。随即才注意到旁边的姑娘是同田琛一起来的。她一愣，“哎哟，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你是住在柏林吗？”
阿吉抿嘴一笑，点点头。
“这是吉易，我的好朋友。她才大二，平时参与活动不多，你自然没见过。”
“怪不得，柏林怎么会有我不认识的人！你也是学唱歌的？”
“不是。”
“学表演的？”
阿吉摇摇头。
“学模特的？”
“什么话！有人学模特吗？那叫服装表演！”田琛纠正到。
“所以是模特喽？”
“越说越离谱。阿吉她统统不学这些，她学纪录片制作，就是导演，懂了吧？”
肖锦看着阿吉手上的苹果，口水差点流出来。看了看田琛，道：“你买的吧？认识你这么久怎么都没给我买一个？”
“那请你喝酒。”田琛忙说。
“你如果这么喜欢，你拿去吧。”阿吉说着把苹果撩到了肖锦手里。
“唉——”田琛阻拦不及，眼看着肖锦张开大嘴，“咔嚓——”咬出一个缺口，边缘还带着她门牙的形状。
“这样才是完美！”肖锦边嚼边说，口水喷得田琛后退了一步，惨不忍睹。田琛心里暗暗不爽，这是给阿吉的，可阿吉不珍惜，肖锦又偏偏没眼力见。
看阿吉话这么爽快，“喝酒吗？”肖锦问道。
“嗯。”阿吉点点头，指了指卖酒的摊位。
“总算！那我陪你一起喝！别指望小甜甜了。”肖锦来了劲头。
三人共买了四杯酒。
“你喝半杯，剩下的给我。”阿吉对田琛说道。
“哎呦，你们俩——”肖錦虽然神经粗旷，却爱八卦。
“我们俩，怎么了？”阿吉问道。
“就——就——怪不得约不到小甜甜了，原来在金屋藏娇啊。”肖錦慢条斯理地说着，边盯着二人。
田琛抿着嘴，表情有些腼腆。心里悄悄享受着这一刻的误会。
肖錦眯起眼睛打量着田琛，“看看你！来，小老婆，出息了！干了这杯！”
“别再拿我开涮了。”田琛和她碰了杯，却没喝。
阿吉突然有点云里雾里，便接过田琛那杯。“我来帮他喝吧。”
阿吉和肖锦各喝了两杯下肚。喝完，又要跑去买。
“你们这是要把酒铺个光？”田琛叫起来。
肖錦手一挥，“再来四杯！”
田琛见阿吉今天要喝那么多酒，便坚持把最后一杯打包带走，连同靴子形状的杯子也一起买了下来。扬言要回家后慢慢喝，以免出洋相。
“我还没见过有人喝Gluehwein会醉的。”阿吉始终不信。
————
第二天早晨，田琛浑身酸痛地醒来。不想动，今天的床格外软。他翻了一个身，嗅觉跟着醒了过来，有微弱的香味，有点熟悉。他睁开眼睛，这被子——自己的被子不是青灰色吗？怎么变白色了？他猛地坐起来，头发散乱，惶恐地环视四周，这个被子不是自己的，床也不是！房间也不是！我的衣服呢？他掀起被子，还好不是□□的！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卧室简单得让他没头绪。他敲着脑袋，努力拼凑昨晚的记忆。
昨天去圣诞市场，和肖锦分别后，回来的路上下雪了，心愿得偿。阿吉喜欢看下雪，而且下雪的时候天并不冷。本来可以坐车到宿舍附近，但阿吉要提前一站下车。二人在大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眼看Gluehwein就要冷了，阿吉便要把它喝掉。
“阿吉你今天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二人争抢这杯酒，还撒了一些在身上。田琛最后抢到酒便一口气把剩下的大半杯酒都喝掉了。然后，渐渐地他身体变得很滚烫，他们后来是何时走回家的，田琛有点不记得了。
阿吉听到声音便走进卧室。田琛吓得大叫一声，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毛都炸起来。忙用被子把自己遮起来。原来这是阿吉的卧室！
“阿吉，我——我怎么在这里？”
“你喝醉了！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回来。”
“阿吉我占了你的床，你怎么——怎么睡的？”
“我？在你旁边啊。”
“什么？田琛打量了一下这张床，才大约一米二的宽度。
他不知道自己酒后是什么德行，放不下心来。“阿吉，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上面有酒，我帮你脱了。”
“你帮我脱了？那我有没有——做什么——”
“做什么？”阿吉凑上来等着他的回答。
“就是——”田琛吞吞吐吐。但见阿吉的笨样，只好凑到她耳边问她。
阿吉听后摇摇头。
“那有没有——”田琛进而又讲了一句。
阿吉看田琛有些扭捏，觉得好笑，便说：“你没有，我有——”阿吉语气带着一丝调皮，让田琛摸不清头脑，毕竟阿吉平时认真得很。“我抱着你睡的，你简直像个火炉！”
“什么？”田琛几乎跳了起来，脸上的绯红愈发明显，“你——抱着我睡的？”
“是啊！你喝醉了，动都不动。”阿吉的表情突然有些迷茫，“不过……我倒是觉得你睡觉的时候挺可爱的”。
“阿吉，你别再折磨我了！”田琛慌乱地钻进被子里，好像再多说一句他就会失控。
不过田琛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想与她发生什么，而是在很多事情未理清之前，他不能趁人之危，也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毁了她们的关系。
阿吉把被子扒开，“琛琛，你这是怎么了？”
田琛立刻抱着被子跳起来。
“阿吉不要再折磨我了，让我洗个澡！”
田琛把自己用被子裹好跑到卫生间。
“阿吉，你的洗手液呢？”田琛在卫生间里叫道。
“用洗发水！”
“那你的洗面奶呢？”
“用洗发水！”
“啊？好吧！”
“阿吉你的沐浴露呢？”
“用——”阿吉刚要说。
“洗发水！”田琛接过话。“我就知道！”
“阿吉你的面霜呢？”
“用身体乳液！”
“阿——”算了，他搞懂了！阿吉就只有一瓶从头洗到脚的洗发水，和身体乳液。所有清洗都是用洗发水，所有保湿都是用身体乳液！这真的是女生的浴室么？阿吉生活简单，没想到是简化。就差化简为零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穿上自己沾到红酒的衬衫。阿吉帮他清洗过，但是还是有粉色的痕迹在上面。不会是用洗发水洗的吧？田琛闻了闻，转身刚要出来。
噗呲——地面湿滑，他摔了个大跟头。
手指别在门把手里，相对于屁股的疼痛，他觉得自己的手指出奇地痛。
阿吉跑进来。
“不要——”田琛连忙大喊。因为他的手指还未从门把手里抽出来。
但太晚了，门已经被阿吉推开了。田琛扭曲的胳膊挂在门上。比身体更扭曲的是他痛苦的表情。
“阿吉——不要动——”田琛缓慢而颤抖地抽出自己的手指，已经有些变形绛红色的手指。
“琛琛，是我的错！你的手指可能骨折了。”
田琛努力地调整呼吸，“没关系——我——没事——”
坐在急诊室的等待区，田琛居然不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医生。圣诞节期间医生不多，可是玩出事故的人却很多。有人腿裂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有人酒精中毒不省人事地被抬进去；最夸张的一个人，嘴里有一个圣诞树装饰彩球！田琛一看到那人便迅速低下头去，疾步前行。
阿吉立刻跟上：“你怎么了？”
田琛瞬间在旁边角落蹲了下来，阿吉见状，便动作利落地绕到他面前，把田琛的脸扳起来。
只见田琛憋得满面通红，笑不成声，完全忘了手指的疼痛。有那么几秒，阿吉没有说话。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劲。全世界都想笑，除了她。不过，这没什么。这就是她，她稳了稳心神，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田琛终于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激动地晃了晃手，痛感又袭上来。钻心的痛撕扯着他的神经。“啊——现在确实不好笑了。”
他的手指果然骨折了，打了一个极不方便的石膏。
“我还能弹琴吗？”
“暂时当然不能啊。”医生说，“拆了石膏也要适当控制，慢慢来。大概需要3-6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啊？这么久？”田琛大叫一声，原地愣了几秒。
害得田琛不能弹琴，让阿吉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接下来的时间我弹琴给你听。”阿吉没有照顾过别人，除了昨晚。他睡得沉，身体比自己高大。阿吉躺在他身边好一会儿都没能睡着，她睁着眼睛看着田琛。他的眼球在眼睑下滑动，不知在做什么梦。阿吉趴在他胸膛上听了听，他的心脏跳得强壮有力。阿吉从未那样近距离地观察一个人，她的心也不自觉地随着田琛的脉搏跳动着。就像这一刻，她能感受到田琛的感觉，弹琴这件事对于他是多么重要。她顿了顿，说：“我来照顾你吧！”
田琛纲要张嘴说什么，想了想，一丝笑意浮现，“那拜托你了，阿吉。”
一连几天阿吉每天都到田琛宿舍看他。对于田琛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可以三手连弹，可以无话不谈。
可以找不到叉子，求阿吉喂他吃面。
“琛琛，我有一个冲动。”
“阿吉，你又要干嘛？”
“我要辅修作曲，我想让你唱我写的歌！”
田琛不可置信地眨着眼，但从阿吉嘴里说出来，他知道他可以认真地想象。他激动不已，拈了个调调随口唱起来。“你若要爬山，我为你铺路；你如果累了，我献上双肩。”
“哈哈，阿吉，就放心做你喜欢的事吧。为未来的作曲家兼导演干杯！”田琛举起一杯白水。
阿吉摇了摇头，“你确实不胜酒力，以后还是不要喝那个甜酒了。”
“我发誓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喝酒了。”
他在心里暗自感激那一杯甜酒带给他的甜蜜补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