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普罗米修斯的火种

44、小男孩

　　风和市下起了大雨，雨滴毫不留情的打在路灯上，道路旁的树木在风雨中狂舞，刚下公交车抱着公文包的大人暗骂“鬼天气”！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了半个城市正在奔波的人。

　　老爸的书店里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太多，几个工作人员都是住在周边的街坊邻居。

　　不久前温时玉就订购了几套玩偶服，原本计划好要发传单的工作人员昨天晚上向她辞了职，温时玉也明白这家书店只是大部分人暂留的地方，所以她很爽快的答应了。

　　温时玉看着玩偶服有些发愁，但更令她发愁的是她还要招聘书店工作人员。

　　想到这些温时玉有些烦恼的叹了一口气。

　　惊蛰和顾闻野一前一后进来，刚走过来就看见温时玉正在图书馆前台揉脑袋，惊蛰拽着书包带子的手慢慢松下，她问道：“温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惊蛰的话一下子“你们来了？我没有不舒服。”

　　下过雨后气温骤降，即使外面有太阳也依旧晒不透湿冷的空气，顾闻野取下脖间的围巾，他瞥到放在一旁的玩偶：“温姐姐，你桌子上摆这么多玩偶服是准备发传单吗？”

　　“是啊，但是原本要发传单的工作人员辞职了，正在发愁这件事呢。”

　　惊蛰伸手摸了摸玩偶服，玩偶服毛茸茸软乎乎的，惊蛰脸上带着笑意，她咳了一声，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温时玉“温姐姐，这不是有现成的人吗！”

　　温时玉：“？”

　　惊蛰和顾闻野十分有默契的靠在一起，顾闻野指了指惊蛰又理所当然的指了指自己：“我们俩啊。”

　　温时玉一下子就否定他们的想法，“不行，你们还得学习呢。”

　　惊蛰听见后抱住温时玉的胳膊，她摇啊摇，“哎呀，温姐姐，我们写作业很快的，是吧顾闻野？”

　　顾闻野对上惊蛰的视线，惊蛰笑嘻嘻的看着他，少年黑发下的温和的眉眼弯起，“嗯。”

　　顾闻野顿了一下看向温时玉，“况且我们还在温姐姐这里吃吃喝喝，发个传单不算什么。”

　　温时玉还在纠结，惊蛰直接说道：“温姐姐，我们俩就算回了家也是打游戏浪费时间，还不如发传单呢。”

　　“好吧。”

　　温时玉又加了一句，“一定是要在你们两个人写完作业之后才能去发传单。”

　　*

　　惊蛰看着仅剩的粉色小熊和黄色小熊，她看了看对面高挑的少年，“顾闻野，你选哪个颜色？”

　　顾闻野有时候真的觉得惊蛰是个很好懂的人，就比如现在她的视线就没从黄色小熊身上挪下来过，顾闻野直接从她手里将粉色玩偶拎过来，“粉色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黄色小熊非我莫属！”

　　顾闻野低低说了一句，“那可不非你莫属吗。”

　　惊蛰一直以为玩偶服就是一个壳子，让她没想到的是玩偶服背面居然还有拉链，人套在玩偶服里很难靠自己拉上拉链。

　　惊蛰一只手艰难的握住拉链扣子，反着手臂越抬越高，拉链就是卡着不动弹，她倔驴劲儿上来，一个用力拉链猛地向上锁住发尾。

　　惊蛰：“嘶！”

　　顾闻野只穿了个下半身，拉链还没来得及拉就听见惊蛰的惨叫，他一个箭步靠近，“没事吧？”

　　惊蛰被扯的龇牙咧嘴，“头发头发！！！”

　　顾闻野又绕到她身后，惊蛰的发尾和拉链胡乱的纠缠在一起，顾闻野只能靠近，他低着头，两只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惊蛰后颈处地肌肤。

　　顾闻野离得很近，近到惊蛰能很明显的感受到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后颈，后颈痒痒的，但她还是不敢乱动。

　　顾闻野小心翼翼地拉动拉链，“这样疼不疼？”

　　“不疼……嘶。”

　　听见惊蛰小声的痛呼声，顾闻野又放轻了动作，慢慢的，慢慢的把最后一根发丝抽离出来。

　　终于解脱之后惊蛰伸出手想要触碰自己的马尾，顾闻野却忽然抓住惊蛰的手，和同性之间的手牵手不同，惊蛰感到心颤了颤，她一下子没了动作，两个人同时开口。

　　惊蛰声音带着疑惑：“顾闻野，你……”

　　少年声音沉稳：“别乱动。”

　　顾闻野站在她身后，他将拉链拉上去后又拍了拍惊蛰的背，“好了。”

　　“啊？好了……”

　　惊蛰有些迟钝的摸了摸自己后背的拉链，“确实是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惊蛰感觉自己的手被他触碰的地方变得很烫很烫，她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惊蛰眼睛四处瞟，好死不死正对上对方的眼睛。

　　或许对方是刚看过来，也或许他一直在观察自己，想到这里惊蛰就浑身不自在。玩偶服像一个笨重又闷热的桑拿房，惊蛰觉得自己从脚尖开始升温，一直升到脸颊。

　　惊蛰咳了一声，她看着顾闻野身上穿了一半儿的玩偶服掩饰到：“算了，我也帮你把拉链拉上吧，你肯定也拉不上。”

　　顾闻野耸了耸肩，“好啊。”

　　反正这正和他意。

　　少年长得很高，惊蛰是知道的。挺直的脊背是成长的证明。

　　惊蛰替他拉好拉链后一拳锤在他后背，“好了。”

　　带好头套后，两人拿起桌面上的传单，上面印了很多书店的优惠服务。

　　黄色小熊扶了扶自己的头套，小熊对另一只高大的小熊说：“顾闻野，你去北面那条街发传单，我去南面这条，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粉色小熊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第一次发传单，惊蛰干劲儿满满。现在临近中午，高楼外是进进出出的人，惊蛰边走边发，毛茸茸的外表吸引了不少人。

　　“您好，这是我们老爸的书店，欢迎您来看书！”

　　一路上惊蛰不知道把这句话说了多少遍，她甚至感觉自己嗓子都喊冒烟了。

　　惊蛰摘下头套，闷热的空气一下子被释放，惊蛰大口大口呼吸，她胡乱扯了扯粘在脸上的发丝。

　　惊蛰咽了咽口水，从出门到现在她没喝一口水。

　　抱着玩偶的少女站在街边，她眼睛四处寻找，终于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看到了一家小商店。

　　惊蛰拿了一瓶常温矿泉水，她笨拙的掏出手机付账，付完账后拿着矿泉水站在商店外，然后十分艰难的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似乎是觉得不够过瘾，惊蛰仰起头，水还没喝两口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手没拿稳，矿泉水撒了一身，瓶子滚落在垃圾桶边。

　　倒在地上的小男孩手里的瓶子掉落一地，小男孩站起身后猛地开始鞠躬道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小男孩声音不小，周围人一瞬间全看了过来。

　　惊蛰有些懵，而小男孩眼中带着明显的恐惧。

　　这么冷的天，小孩子只穿了一件黝黑的棉衣，自己身上套着的巨大的玩偶服对这瘦弱的小男孩的冲击肯定不小。

　　惊蛰从蒙圈中反应过来，她有些担忧：“小朋友你没事吧？”

　　听到面前的姐姐询问自己，小男孩吸了吸鼻涕，“没…没事。”

　　小男孩捡起地上散落的瓶子，末了她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望向惊蛰。

　　惊蛰察觉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姐姐那个瓶子，能不能……能不能送给我？”

　　小男孩看向滚落在垃圾桶边的瓶子，空瓶子对惊蛰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弯腰捡起然后递给了他。小男孩接过瓶子后将它放进黑色塑料袋里，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里是他走街串巷捡了好久积攒的瓶子。

　　男孩揉了揉膝盖，惊蛰这才注意到这个小男孩虽然上身穿的很厚实，下半身却仅仅穿了黑蓝的校服裤子，裤脚被磨得开了线。

　　“是不是磨破皮了？姐姐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小男孩擦了擦鼻涕，他扬起大大的笑脸，“没事的姐姐，你看我没事！”

　　小男孩在惊蛰面前欢快的蹦了蹦，惊蛰还是不放心，坚持要带他去医院，小男孩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垃圾袋：“姐姐，我瓶子还没捡完，我还要捡瓶子。”

　　惊蛰思考了一会儿，“这样吧，姐姐也要发传单，姐姐就跟着你一起好不好。”

　　天气这么冷，她怕万一小男孩磕碰的地方不及时治疗的话会落下病根，更担心小男孩不愿意跟着她去医院，好在男孩犹豫了半天后还是答应了。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浩浩。”

　　惊蛰在十字路口发传单，浩浩就在路边小吃摊捡别人丢掉的瓶子，惊蛰偶尔遇到空瓶子也会捡起来，直到浩浩的黑色塑料嗲再也装不下东西。

　　浩浩拖着大垃圾袋，他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走到一个岔路口他才停下来，“姐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真没事。”

　　“不行哦。”

　　犹豫了很久，浩浩才开口：“姐姐，我要去废品站了。”

　　“我可以陪你去啊。”

　　“你为什么要陪我去废品站啊？”

　　黄色小熊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我要帮你提垃圾袋啊。”

　　小小的人儿拖着大大的塑料袋路过带着各种视线的人群，惊蛰看着这个场面就觉得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