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把你腿打断》观前需知

21、第 21 章

　　半个小时之后，包厢的门开了。

　　沈庭舒下意识往门口看，一下子看见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人傻了。

　　还有一个？

　　这谁？

　　包厢里有人在对瓶吹，有人在点歌，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但是音乐的伴奏没停。

　　之前包厢太吵，沈庭舒也没注意听，这时候一安静才发现了现在在放的是什么音乐。

　　“你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那种滑稽的调子配上这诡异的气氛让沈庭舒忍不住要大笑一场。

　　所有人都认识沈庭沨，至于他旁边的那位是谁没人清楚，大家齐刷刷地望向沈庭舒，眼神里都是怜悯同情。

　　沈庭沨先是在人群里锁定了沈庭舒，然后看见了角落里的方兴同。

　　沈庭舒看着沈庭沨旁边自己不认识的那一位，眼神多停留了一会儿。

　　他个子也很高，只不过和沈庭沨比还要矮了一点，背着光沈庭舒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四周散发的低气压。

　　没人留意到林彦此时的神情有多么怪异。

　　什么鬼，他怎么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沈庭舒下一刻就会被沈庭沨呵斥然后拖走的时候，沈庭舒笑吟吟地站起身，勾上了沈庭沨的肩膀。

　　沈庭沨顺势把蛋糕递给他。沈庭舒接过。

　　“回家吧。”

　　沈庭沨带着他转身离开。

　　林彦的美好幻想终于破灭。

　　他想着如果沈庭沨把沈庭舒扛走，这里最尴尬的不止他一个，然而他们之间和和解了一样，竟然就这样愉快的走了。

　　祁望还站在包厢门口，狐朋狗友从吃惊中缓过来，终于发现了林彦的异常。

　　林彦站起身，脸色苍白，走了两步到祁望面前：“你在这里干嘛？”

　　祁望不说话，林彦干脆去拖他，把他整个人从包厢里拉了出去。

　　“有事我们回去再说。”

　　林彦酒喝得多了，脑袋清醒，但是连站都站不稳，还要安抚祁望的情绪。

　　他一想到祁望对他的那个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祁望没炸，自己倒先炸了。

　　他和祁望本来就没有复合的可能。

　　分手是祁望先提出来的，林彦搞不懂为什么，明明前一天晚上他还差一点点就牵上他的手了。

　　从来都是主动和别人提分手的林彦瞬间被祁望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火冒三丈，顿时说话不过脑子，连什么恶毒的词都一股脑叠加在祁望身上。

　　林彦反应过来的时候，祁望已经苍白着脸。那天下雨了，不知道他是冷的还是气的，身体竟然有一些发抖。

　　林彦想挽回，手还没伸出去，自己就在脑子里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他想，明明是祁望甩了他，他还要挽回什么？喜欢他的人能从这里排到美国，他还差祁望那一个？

　　于是话也没说，手也没伸。

　　林彦转身就走。

　　祁望多体面的一个人，他脸皮还薄，那些话说出口之后林彦就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但是林彦真的没有想到祁望没有把自己的电话拉黑，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电话祁望竟然还会接。

　　转念一想，林彦突然发现自己在心里刻骨铭心的事情在祁望的脑子里可能根本就不算什么。

　　也许在他脑子里就是谈了一个傻逼前男友，不喜欢他了要分手还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一想到这里林彦就更加气愤，似乎执拗地要在祁望身上看出他这些年对自己的感情究竟如何。

　　于是说干就干的林彦出发了，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在意料之外。

　　他和祁望就是一声不吭地喝酒。真的只是对视对酌，一句话也不说。然后不出所料地两个人都醉倒了。

　　第二天是林彦先醒的，他歪歪扭扭地倒在祁望身上，他压着祁望的大腿，祁望压着他的胳膊，像小时候林彦经常和沈庭舒玩的那种叠铅笔的游戏，两个人就这样叠在一起。

　　祁望家里客厅的窗户很高很大，用的也不是遮光性多好的窗帘，太阳光从米白色窗帘上透过来，洒在两个人身上。

　　林彦抽了抽自己麻木的腿，没抽动，迷迷糊糊地就放弃了，倒头接着睡，再醒来的时候祁望就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当时林彦感觉尴尬至极，转身就给沈庭舒打了个电话，然后电话就被祁望抢走然后挂断。

　　祁望身上已经没有丝毫宿醉的样子，反倒是林彦自己头发乱糟糟，和出门被大风狂轰过一样。

　　“干什么？！”林彦朝他吼，气势很足。

　　祁望漫不经心地划了划手机屏幕。

　　“这是新情人？”

　　林彦人傻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后冷哼了一声，然后笑着数落：“怎么？我们都分手了你还不许我找下家？你以为自己多有魅力，能让我一直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要是他们从前谈恋爱的时候，祁望听见这话现在肯定直接摔门走人了。

　　看来生活对他也磨砺不少，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唇抿成一条直线，盯着林彦。

　　林彦太清楚他们不可能复合，但是现在这个场合就是要恶心他一下。

　　“看你这个样子，想和我谈？你要是开口说我也可以考虑一下。”

　　其实林彦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盼的，毕竟祁望就这样带自己进家门了，万一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对自己有意思呢？

　　祁望道：“你猜为什么我昨天还没睡觉？”就像很简单的提出一个问题一样。

　　林彦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质疑。

　　对啊，为什么呢？按照祁望的老年人作息，他早就应该睡着了才对，为什么能接到自己的电话。

　　林彦想得太投入，这时祁望突然开口：“我在准备订婚宴。”

　　恍若一道惊雷从天上劈下来。

　　祁望继续补充，毫不在意将林彦的最后一丝希望踩在脚底上撵个粉碎。

　　尽管林彦本来就知道希望渺茫。

　　“我的订婚宴。”

　　不知道多久，林彦才回过神来。

　　“你要结婚了？”

　　“是订婚。”

　　“你要订婚了？”

　　“嗯。”

　　林彦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祁望像个有问必答的小学老师。

　　林彦低下头掰手指算了一下，想着祁望今年二十五了，确实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但是！

　　但是！

　　他自己也没结啊！凭什么祁望比他先结婚！

　　“那你为什么还带我来你家？”林彦又是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祁望发现林彦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在性格方面根本就一点没变，而且在感情上还是一样的激进，觉得自己带他进了家门就是想和他睡。

　　“林总。”

　　这是祁望从来没对他用过的称呼，以前再不济也是直呼其名。林彦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是你昨天晚上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好用的胶水，我才让你来家里拿的。”

　　林彦张嘴又闭上，发现事情好像就是这样，不过是因为自己多看了一眼，多喝了一口酒，就在他的家里多住了一晚。

　　是自己自作多情。

　　祁望承认，他是真的认真喜欢过林彦的。

　　他不是同性恋，最开始甚至连双都不是。

　　第一次和林彦见面是在自己的一个雕塑展上，当时他还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雕刻家，林彦带着一个姑娘一起进来，姑娘一眼看中了祁望的一个雕像，林彦为了讨姑娘欢心就把东西买了下了。刚刚好当时祁望就在现场，所以就是祁望与林彦当面聊的。

　　祁望不知道林彦身边那位就是他的女朋友，林彦骗了他，说那是他的表妹，当天是她的生日，林彦来陪她选生日礼物。祁望信了。

　　在这段感情里林彦撒下的，像这样的谎，不下于几十个。

　　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所以在谎言戳破的瞬间，祁望会觉得连自己的爱也不真实。

　　林彦没告诉祁望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起了感觉，后来加上微信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祁望聊天。

　　林彦承认自己是一个下半身动物，他就是这样，长得不错，家世好还有钱，像他这样的身边不缺情人。

　　但是祁望都不知道。

　　他记得在一个圣诞节，那天雪下得特别大，祁望没带伞。林彦卡着零点给他发了圣诞祝福，然后就非常巧地多问了一嘴他在干什么。祁望说自己刚刚从商场出来没带伞，林彦非常迅速地回了信息让他在原地等着。

　　祁望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这会让他觉得别扭，但是雪太大他本来就没法出门，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真的等来了林彦。

　　就十分钟，林彦出现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大捧花，脸上红红的。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冻的。

　　反正林彦没敢看他，把花塞进他怀里，然后让他上车。一路上没人说话。祁望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只能听见雪落下来的声音。

　　这天之后，两人的聊天就多了。

　　祁望总在想爱情的定义，他不歧视同性恋，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爱，他只知道自己对待什么都很认真，所以林彦问他要不要在一起的时候，祁望就想着既然要谈就要好好谈。

　　但是林彦骗他了，从头到尾。

　　他知道林彦第一次出现时的那个姑娘就是林彦当时的女朋友的时候，他知道林彦圣诞节那天冒着雪来接他之前还和男模在热吻的时候，祁望就知道他们该结束了。

　　唯一让祁望有点心理安慰的就是在和他谈的时候林彦没出去乱搞。

　　这就是一场游戏，祁望站在的那个位置换什么来都可以。

　　如果自己不说分手，再过几个星期他也会被林彦甩。

　　或者说林彦发现他无趣了，或者终于得到他的□□后感觉没意义了，反正结果都一样的。

　　他那么体面的一个人。他总不能在林彦漫不经心说分手的时候告诉他这个爱情游戏我当真了，能不能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他说不出“求”字。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哑巴。

　　他该庆幸自己没入戏太深，该庆幸林彦提出帮助他的时候没有接受。

　　后来祁望一直单身，直到二十五岁，他母亲告诉他要回家相亲。

　　他觉得和林彦这一段不清不楚的感情也应该忘掉了。

　　和他相亲的女生很好，有自己的事业，也顾家，工作就在北京，还有。

　　祁望觉得对不起她，但是，她的眼睛很像林彦。

　　简直是疯魔了。

　　两年了，他还记得林彦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