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水往事]北斗七星》夜蝉吻翼

4、洗澡

　　你缩在被子里，听到但拓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你压根不相信他们说的确认你身份没问题就放你离开，任娜的死状还历历在目，相信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陌生男人？
　　你脑子又没病。
　　在屋里翻翻找找半天一无所获，你怀疑在你住进来之前重要的东西就已经被收走了。
　　两个心眼子跟蜂窝煤一样的混蛋。
　　中午但拓来给你送饭，从窗户看到你坐在床上。
　　“睡醒了噶？”
　　你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拓也没在意，把饭菜放到床头桌子上，“来吃饭吧。”
　　你慢腾腾地挪到床边，拿起筷子吃饭。
　　但拓站在你面前看你吃猫食一样一点点往嘴里送，吃了半天也不见饭菜少，跟刚端过来的时候没啥子区别。
　　“咋，不合胃口？”
　　“热。”你没精打采地说。
　　但拓这才注意到你鬓边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脸颊两边，露出的后颈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忘了你是刚来三边坡的外国人，还没习惯这里的气候。
　　给你倒了杯水，他安慰道：“你先忍一哈，我等下喊貌巴忙完买台风扇回来，到时候就凉快了。”
　　你咽下口中的饭，仰面看但拓，“我想洗澡。”
　　“你脚上有伤，不得行。”
　　你实在受不了了。两天没洗澡，你热得身上都是汗，昨天还在土坑里打了个滚，虽然貌巴后来拿毛巾给你擦干净了，但你心理上还是无法忍受。
　　你觉得自己闻起来都馊了。
　　“我小心一点，不碰到伤口。行吗？”
　　你上次露出这样的神情是想要貌巴抱你回去，但拓当时还觉得貌巴没出息，现在他明白了，没人能做到被你用这样可怜巴巴的眼神注视着还无动于衷。
　　“这样，我去烧些水，你先拿毛巾擦一擦，等伤好了再洗澡，可行噶？”
　　“行。”你点点头，又补充一句：“还想洗头发。”
　　但拓眼里漾出笑意，扬了扬下巴，“先吃饭。”
　　“我吃完了。”你把空空的碗底亮给但拓看，眼神充满了期待。
　　但拓心想世上怎么有这样可爱的人儿，吃饭可爱，拿着空碗看着他的时候也可爱，像小憨狗一样，吃完了还要给他看看碗底。
　　但拓嘴角忍不住上扬，把碗筷接过来，“等着，我去烧水。”
　　水盆热气氤氲缭绕，你迫不及待地脱下穿了两天的裙子，双手绕到背后解内衣的扣子。
　　“我给你拿了——”
　　门忽然被打开，但拓手里拿着一套衣服，看到屋里的情景，顿时愣在原地。
　　你的手比脑子快，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手已经捏开内衣最后一颗扣子。
　　霎时间，白皙的嫩肉跳出淡蓝色的蕾丝，跳进但拓的眼里。
　　你听到但拓突然变重的呼吸声，像是野兽嗅到了可口的猎物。
　　“你！”
　　你又羞耻又害怕，抓起手边刚脱下来的裙子就朝他扔过去。只是轻飘飘的裙子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拓轻而易举就接住了它。
　　“我是想来给你送件换洗衣服，没想到你已经……你别害怕，我现在就出去。”但拓偏开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我把衣服放到这，你放心洗，在你洗完前我不会再进来了。”
　　门被关上，你看着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羞恼得想把但拓浑身都咬满牙印。
　　有车驶进院子里的声音。你听到但拓问：“貌巴，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噶？”
　　你看了眼墙上的老时钟，下午两点十三分。看来他们平时回来得会比现在更晚些。
　　“从山上回来我就去买你喊我买的那些东西，买完就回来了，一分钟都没耽误。”貌巴从车上跳下来，疑惑道：“我哥，你咋换了身衣裳？”
　　但拓一瞬间想起跳进眼底的春色。
　　熟悉的热流又汇聚到下腹，但拓深呼吸了一下，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貌巴从车上抱出一颗圆滚滚的西瓜，“我哥，看我挑的瓜！”
　　但拓松了口气，从貌巴手里接过来掂了掂，“嗯，不错。”
　　“是吧！我挑了好半天。待会拿克冰一冰给阿妈和阿桐送去，天气热，吃个瓜正好。”貌巴兴冲冲地说。
　　但拓干咳一声，“咳…那个，你待会过克小心点，别惹到她。”
　　“我晓得嘛。”貌巴从车上拿东西，头也不抬地说，“我已经摸清她脾气咯，绝对不惹她生气噶。”
　　“我的意思是，比平时再小心点。”
　　“咋个咯？”貌巴猛地回头，“你惹她生气了？”
　　“别管这个了，你把风扇还有…那个给她送过克，我去把西瓜冰起。”但拓想了想，补充道：“东边那个屋头还没收拾干净，等下过来和我一起收拾，争取今天就能住人。”
　　“为哪样这么急啊哥？”貌巴不解地问。
　　“你还好意思问？”但拓照貌巴屁股踹了一脚，“一晚上被你踹醒三次，哪样好人能跟你睡到一个屋头去？”
　　貌巴脸唰地红了，紧张地朝你住的屋子看了一眼，“哥你小点声，莫让阿桐听到咯。”
　　你心想，晚了，已经听到了。
　　貌巴进来时，脸上傻气的笑容让你的气消了一半。
　　“阿桐，我来给你送风扇。”
　　你觉得这人真稀罕，早上你刚因为这个称呼对他发了火，他哥刚才也再三嘱咐他不要惹你生气，结果他一进来就来了句：阿桐。
　　这人记吃不记打吧？
　　“不是说了不要叫我阿桐。”你没好气地问。
　　“阿桐好听，顺口嘛。”貌巴把电风扇插上，按下开关——
　　风扇呼啦啦地转动，凉爽的风吹散开来，将你从炎热苦闷中拯救出来。你心情大好，决定不和他生这个气。
　　“这是什么？”你拎起精美的包装袋，那是貌巴刚才悄悄放到床尾的。
　　“这个……我哥说你需要……我让店员帮忙选的……”
　　貌巴扭捏的样子让你瞬间明白盒子里的东西，你深吸一口气：“……滚！”
　　“我哥，你到底咋个惹阿桐了嘛，本来还好好的……”貌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芭蕉叶，看起来郁闷极了。
　　但拓绝口不提中午的事，反问道：“咋？让人家撵出来了？”
　　“嗯，忽然就生气了。”貌巴闷闷不乐地说，手里的芭蕉叶被他揪得只剩光秃秃的杆。
　　但拓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肯定是你无意间把她惹毛了，只不过你没发现。”
　　他把貌巴手上只剩杆的芭蕉叶拍掉，“别想了，过来帮我搬柜子，等下还要把窗子重新补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