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亲自教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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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何回忐忑地去上班。
首先，她怕金欣雪真的撕烂她的嘴。
其次，她怕白裴把她杀了。
最后，她担心因为男女主撕破脸，节目永久停更，老李震怒之下把她给开除了。
半天之后，何回欣慰地发现：
首先，金欣雪就是只纸老虎，对何回态度明显变好了。
其次，白裴的精神状态较为稳定，至少不像要动武的样子。（动武他也不一定打得过她，他一个腰伤病患，纸老虎罢了）
最后，白裴没有表示不拍节目了，就算他有所表示，一心要红的李导和周年也会连哄带骗、让他接着拍摄的。
何回不知道，她在303独自忐忑时，白裴正在对她昨天的暴言事事有回应。
他先找了金欣雪。
“何回不是主动要来我们组的，她来是为了配合所里的安排，你已经四年级了，应该拿出前辈的样子，搞好团队合作。”
金欣雪低着头，蔫蔫地“嗯”了声。
要是放在以前，白裴就言尽于此了，他不喜欢和别人多费口舌，但既然何回都费那么多口舌了，他也就破例一回。
白裴又说：“跟这个项目以来，你没出几次错，我不会只因为附表核查的问题，就对你有不好的看法的。”
金欣雪抬头愣愣地看着他，那副如蒙大赦的样子，让白裴不由得生出一丝反省之意，他真的有那么不近人情吗？他只是不爱表扬人，但他也没骂人啊？
“因为害怕被发现犯错，就把责任推给低年级律师，才是最不对的。是你做错了就是你做错了，做错了就要承担责任。明白吗？”
“明白了，对不起，谢谢白律师。”
“你去工作吧，把盛皓给我叫进来。”
盛皓低眉顺眼地坐在白裴对面，内心波涛汹涌。他太想知道白裴在想什么了，高岭之花，正路男神，青年才俊，白裴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他一边心疼老板、为老板不平，一边又觉得老板有点活该，还不免略微幸灾乐祸——
毕竟盛皓是个30岁的男人，长得也还比较帅，白裴当然也属于他的雄竞对象。
令人遗憾，白裴表现得很淡定，死装哥。
“盛皓，最近何回参与项目，你多关照她。让她学点新东西，基础的，不要太难。”
盛皓自作聪明地点点头：“我明白。”
昨天二年级的大战金欣雪，盛皓也在场。不仅在场，可以说是全神贯注，几乎可以背诵何回的金句。
他知道白裴只关心工作，对律师之间的关系不感兴趣，最讨厌卷入人际关系的麻烦。现在何回和金欣雪公然不和，自然也只有他这个擅长为人处世的去打圆场了。
难为白律师了，一个这么不关心团队的人，被逼着拍拿“团队协作”当卖点的综艺节目。
当然也难为何律师了，这么一个直肠子，被逼着和阴测测的白律师合作。
律所管委会和节目组当初怎么想的？还不如派他当男主角呢。盛皓有100%的信心，能维持好和何回表面的和平。
而且，他长得也挺帅的啊？
*
白裴应酬完回来，喝得有点多了。
早上答应了李导，要拍摄一段晚上的工作场景，洗了把脸，还是坚持回了办公室。
301的两个已经下班，他们做顺手了上市项目，每天的工作量不大。
这次出差其实差不多该收尾了，只是国企那边对项目非常上心，风控流程要求非常严格，坚持让他们在上海多呆几天。白裴倒是无所谓，回应客户的需求、展现乙方的诚意，本来就是工作的必要内容。
而且，他反正是一个人，在哪里都一样。
303照例亮着灯。
何回正苦着脸，研究新分给她的尽调材料。
她看不懂财务报表，偏偏被金欣雪识破，把财务的一部分活也扔给了她。没人教怎么办，只能自己咬牙学。
白裴还没走近，就看到她手上文件黄黄绿绿的文件，一看就是财务报表。
白裴前两天找江洪泉要了何回的简历。
看得出来，江洪泉很看重这个二年级的，大半项目都是他和汪乐儿亲自带着做。
不过年资不高的缺陷也暴露无遗，项目都是好项目，可是做的行业太集中、承担的任务太单一。之前何回主要做互联网行业的投资项目，而且做得最多的就是业务合同、知识产权和资质证照方面的尽调，对财务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他觉得何回很有意思。
有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骂他，却没胆子找他请教下专业问题，为什么？她不是阶级意识很强的人，讨论项目问题也是公事不是吗？还是她就是不想和他单独相处？
白裴走到门口，更近距离地欣赏到了何回愁眉苦脸的表情。
她和他是相反的。他已经过了为业务发愁的新手期，却一直苦于人际关系；而何回似乎不会为人际困扰，被为难了也不内耗，受委屈了就要发火，跟李导、周年很快就相处甚欢。而且——
“这个很难吗？”
何回看到是他，有点惊讶，也有点嫌弃，大概还有点害怕。嘴上倒还是很客气：“白律师，这么晚了，您还在啊？”
——而且她对他一直刻意避嫌。
是因为她心细如发，发现了他不喜欢别人靠太近？还是单纯地，就是对他不感兴趣，不想和他变亲近？
白裴拉了把椅子，坐到何回边上。何回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有点嫌弃，也有点不自在。
“您这是……？喝多了吗？这是303，不是您的办公室。Hello？这儿还有个人呢？喝聋了？不会吧？”
白裴没说话。
何回往门外看了眼，发现了摄像机，松了口气。
“原来是要拍摄啊，内容是我们一起工作吗？有台本吗？”
白裴还是没搭腔，伸手把财务报表拿过来，也不看何回，朝她伸出右手。
这是，要自由发挥的意思？
何回愣了愣，把手搁到了他的手心。
白裴的手很软，这样手指相碰，让何回产生了一种他其实很温和的错觉。因为喝酒的缘故，他的掌心温度偏高，搞得何回微妙地不自在。
白裴瞪了她一眼：“笔！”
“哦哦，对不起！”何回尴尬地缩回手，摸了只笔，放到白裴手里。
白裴没看报表两分钟，唰唰圈出几个数字。“这几个数字有点问题。”
何回难得崇拜地看着他：“这么快！好厉害！”
白裴心里不免有点得意：“我之前就看过。”
何回脸上的崇拜之情立刻消散，“哦，难怪。”
白裴挺介意的，就算之前就看过，那也还是厉害啊。
“报表的基本知识你都自学过了吧？”虽然不熟，但他对何回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她就是挺喜欢上班和学习的。
“嗯，基本的我都懂了，就是不太懂，我们作为律师，需要关注哪些问题？其实我觉得蛮奇怪的，既然有专业的财务尽调团队，为什么还需要我们看财务情况呢？我们也不专业呀？”
白裴耐心解释：“因为财务团队和法律团队关注的侧重点不同，比如，比起盈利前景、税负情况，我们会更关注财务状况是否可能触发一些违约条款……”
何回有点走神。
白裴注意到她精神涣散，拿笔在她眼前晃了晃，“犯困了？”
“不是，”何回回过神来，脸红了，“抱歉，您难得亲自教我，我还走神了。”
这种时候，她又挺客气、挺礼貌的。白裴实事求是，何回虽然小毛病挺多，但效率一直挺高，学东西也快，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讲得不清楚？内容太难了？”
“不是……”何回怯怯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白裴好笑道：“你昨天不是说得气势如虹的吗，还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看吧，摄像机面前的白裴就是很温和、很耐心的样子，总是给她一种可以亲近的错觉。
何回叹了口气，算了，最难听的话都说过了，脸皮都撕破了，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实话实说的呢？
他们的缘分也只有这几个月而已，节目拍完，白裴走他的阳关道，何回过她的独木桥，从此互不打扰。
“就是，昨天没控制住，冲您发火了，虽然说的也差不多是真心话吧，但毕竟有失仪态，而且毕竟您是合伙人，我就是，有点尴尬，还有点怕您打击报复我。”
白裴愣了两秒，然后，笑了。他，笑，出，声，了。
何回吓坏了，怀疑他是发疯了，马上要从背后掏出把斧头来砍她了，就克里斯蒂安-贝尔演的那个电影，《美色杀人狂》。
没错，白裴甚至刚好是个貌比克里斯蒂安-贝尔的大帅哥。
白裴笑着摇了摇头，“你真是个小孩子啊。”
看起来是没疯，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打击报复你的，别担心了，我们接着看报表吧。报表附注里有很多信息，要特别注意……”
白裴很快提纲挈领地讲解完了，也不跟何回客气，直接把报表推给她：“明白了？你看看这一页有没有什么问题。”
何回研究了一会儿，圈了一个数字：“这个，注资的时机怪怪的？有种上市前赶紧占位，等着上市后捞一笔的感觉。”
她小心地看白裴，忐忑地等待着他公布正确答案。
白裴笑了笑：“看来不是很难，继续吧。”
经白裴一指点，何回的信心大大提升。她还是很生疏，但大概明白了应该怎么看这些数字。
何回一边圈出表格上可疑的地方，一边想，不知道白裴是不是也会这么手把手地教金欣雪。
应该不会吧？白裴这么没耐心，不像会雕琢朽木的人。
何回心里爽了，靠年级来压迫我又怎么样，我是真才实学的二年级，以后也会是业务拔尖的四年级，金欣雪这种草包还能颐指气使多久？咱们走着瞧。
她本来就是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对人的讨厌也是如此。
此时此刻，尽管当众怒斥白裴才过去一天，何回已经在心里给白裴翻了案，单方面宣布白裴勉强还算是个人。
这是上海的初春。专心工作的何律师还不知道，人的心意，本就像天气一样多变。宿敌当然可以是妻子，朋友当然可以是老婆，狗当然可以是老公……扯远了。
季节变幻，温度回暖，春天不仅能消融冰雪，也能带来浪漫的新气象。
——而这些，何律师暂时都还毫无察觉。
当时，她还只知道找报表上的问题，以及，向白裴老师汇报。
“白律师，我搞定啦，辛苦您帮忙看看。”
何回伸了个懒腰，没等来白裴的回应。她看向他——
白裴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的半张脸都埋在手肘里，只露出高高的眉骨下闭着的眼睛，和微微颤动着的睫毛。
面相学说，眉骨高的男人疑心重，心机深，感情淡薄，说话总是伤人。
但面相学又说，睫毛浓密的男人有主见，重感情，心思纯净，讨人喜欢。
时间仿佛静止了，不知为何，她突然想找点事情做做，于是数起了他长长的睫毛。不知不觉间，呼吸同频，在安静的303，两个人仿佛共享着相同的心跳。
何回看着他熟睡的脸，暂时忘记了摄影机，也暂时忘记了白裴讨人厌的时候。
她只是在想，真可惜，这么耐心可靠的白律师，在拍摄结束之后，就不会再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亲自教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