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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已撞南墙方恨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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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玄天煞跪在地上,双手勉强撑住地面,全身不住的发抖,仿佛就是支撑自己身体的这点力量,也已耗费了他全部的体力,眼看着就要扑倒在地。
“你把他怎么了?!”看到玄天煞这种情形,雪兰芳惊骇之极。
她凤眼圆睁,直瞪着韩陵,只见那人走到玄天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已完全失去了力量的武林高手,冷冷一笑。
“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提前叫醒了他体内的情蛊。我说这位兄台,给你解初次情蛊的人呢?还在吗?你啊,还是快快把人找来,不然……”
他说着,恶作剧似地伸手抬起了玄天煞的脸。“你这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就只好等着香消玉殒了!”
“你……可恶!”
被对方挑起下巴,被迫抬起头来与其对视,一丝反抗的力量也使不出来,玄天煞难过地喘着气,被这近乎调戏的举动和用词气得快要发疯!而看到韩陵的举动,令狐西华和谢羽衣也已经愣在当场,这个人……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人吗?
“我可恶?”韩陵笑道:“这怎么能怪得了我呢?你身上的情蛊,是登徒子用来玷污良家女子才用的雌蛊,哪曾见用在男人身上?看来如今世界,阴阳之道已经混乱,看你也是堂堂男子汉,却被人当成女人看,真是不堪啊。如此看来,我和你,也不知谁才是姑娘似的糖人儿?”
韩陵这温文尔雅、损人不带脏字的话实在太过恶毒,玄天煞气得狂吼一声,五内如焚,顿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玄天煞!”众人大惊失色!
雪兰芳惊呼一声,已扑到他身边,想要扶他起来,却被玄天煞厉声喝道:“滚开!别碰我!”
他不住地喘息着,瞪着韩陵,双眸之中尽是戾气。“云非夜!我若有命在,绝不饶你!”男性的尊严被对方剥得几乎半点无存,令他的心中痛恨欲狂。
“是吗?”韩陵笑道:“你还真是有趣啊!既然你这么赏脸,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吧!”说着,他笑容一敛,金铃摇晃的节奏改变了。
这声音听在玄天煞耳中,犹如催命!
情蛊在铃声的召唤下,在他体内躁动不停,五脏六腑如同滚油烹熬,全身的骨髓里,仿佛有万千毒虫在不停地蠕动着,蚀咬着。起先是令人难熬的奇痒,紧接而来的便是痛彻心髓。仿佛灵魂被无形之手揉搓成一团,又被撕成片片碎片,这种无法捉摸的奇异痛楚,让他几乎疯狂,原来,情蛊发作不仅仅只是失去力量,它亦能变成令人欲生欲死的酷刑!
玄天煞再也无力支撑,整个人瘫倒在地。他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那种骨髓里的剧痛绝非肌肤之痛可比,令人痛不欲生。他无法忍受地拼命以头撞地,仿佛只有这外在的□□疼痛,才能缓解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刹时间,已是头破血流,满面鲜血。
“宫主,不要这样!”
令狐西华急忙抓住他,极力阻止他的这种自残行为。无法摆脱他的制锢,无法摆脱那仿佛永无边际的痛苦,玄天煞几乎要崩溃了,他死死抓住令狐西华的胳膊,手指几乎嵌了进去。在他现在这种全身脱力的状况下,那种力道,也使令狐西华感到了剧痛。
看到玄天煞满头满脸的鲜血,羽衣也已吓坏了。并不是因为玄天煞的惨状,而是她万万没想到,向来温和善良的韩陵,竟也会做出这样折磨人的事!
眼见心上人被痛苦折磨得扭曲了的容颜,雪兰芳心痛如绞,登时跪在了韩陵面前。
“够了,够了!求求你,云堂主,云大人,求求你,你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
“哥,求你停手吧!会出人命的!哥!”
羽衣跟着雪兰芳拼命求情,早已顾不得韩陵是否还记得自己,抱住了他的胳膊,试图阻止他再继续晃动那恐怖的金铃。纵然对玄天煞素有心结,然而此时他的那般惨状,令生性善良的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手臂被人拉住,韩陵垂眼看了少女一眼,见到她一脸惊惶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动。
他的本意,是定要给那男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不把他整到半死绝不罢休,但此刻不知怎的,看到那少女的眼神,原本的一腔怒气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从心底涌起的,难以言喻的深深忧伤。
这突如其来的莫明哀伤,令他一阵恍惚。茫然之间,他停止了催蛊的咒术,心中充满了迷惘。
我这是怎么了?
咒术一停,玄天煞登时又吐出一大口鲜血,便昏倒在令狐西华怀中。
“宫主!”令狐西华摇晃着他,试图唤醒他,然而玄天煞已经全无反应。
此时,韩陵已从方才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情绪中突然惊醒过来。他看了看玄天煞,又看着众人,淡淡说道:“他死不了,只是吃点苦头罢了。只是,如果那解初蛊的人不在,他就真的要到鬼门关走一遭了。”
听到最后一句,众人不禁大吃一惊。
“什么意思?”
心念一转,雪兰芳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他这个蛊,会不断复发?”
“当然。”韩陵轻轻一笑。“若是一劳永逸,又何来的情蛊之称。”
“为什么?明明,已经解了的呀!为什么还会复发?”雪兰芳瞪大了美丽的凤眼,不敢相信那蛊术竟会如此恐怖。
“那是因为,情蛊一旦中入人体,便是永生永世。它每月发作一次,而且必定要解初蛊之人与之和合,方能解蛊。”
看着听了自己的解释,而一脸茫然的众人,韩陵不禁摇了摇头。他心中暗忖,这样对蛊术完全无知的人,也敢在以蛊术闻名的五圣教地盘上,向名为教内红莲堂堂主的他挑战,真是无知者无畏。
“一定要解初蛊之人?别人不行吗?”羽衣好不容易才能问出问题来。
“别人?”韩陵笑了一笑。“你们可以一试。”
看到他这种微微有些古怪的笑容,羽衣顿时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堂主,我们实在是无知,请您指教我们吧!”她连忙陪笑,低声下气的说道。
她已然发觉,韩陵对自己一直友善得多。莫非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在潜意识中,还是有着残存的感情,所以不自觉的便会如此么?
“那好,你听着。”韩陵答道。“情蛊,即情之所生,而情之一字,即是至死不渝。现在他体内的情蛊,已经认可了那解初蛊之人,只有那人,才能解去他的蛊毒,确保他性命无忧。如果换了别人,便有两种下场:一是当场死亡;二,便是或可保住性命,但是无异于饮鸩止渴,从此每发作一次,便需要换一个人。所以,历来中了雌性情蛊的女子,除了委身于解初蛊之人,别无他法。”
他看了看昏迷中的玄天煞。“至于他么,如果换人解蛊,命大不死,落到第二种下场,也勉强算是桃花满天飞,是好还是不好,就自己看着办吧。”
听了这番话,众人已是呆若木鸡。韩陵也不再多说,转身径直离去。
“好一个韩陵啊,竟让宫主吃了无限大亏,简直不敢相信。”
活了二十多年,恐怕玄天煞还是第一次,如此彻底的栽在别人手里。看着昏迷不醒的他,令狐西华也不禁有些茫然。
“他……”想起韩陵那催蛊的手法,羽衣也不觉有些发抖。“那真的是我哥么?简直像是个魔头了!”
令狐西华摇了摇头。“在五毒教一年,连韩陵这样的人也学会了这般的有仇必报,真是近墨者黑。宫主只不过说错了一句话,便把他往死里整,实在是够狠。不过话又说回来,宫主这种德性,也确实该有人给他一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不要再胡乱惹事生非了。”
瞟了即使被自己当面说坏话,也全无知觉的某人一眼,令狐西华终于叹了口气,将他扛了起来,背在背上。“唉,我们先回去吧,他现在这种样子,实在不是个事啊。”
一路背着玄天煞往回走,感到背上的身体比火炭还要烫人。想起方才的情形,令狐西华纵然十分不情愿,也不由得要为这位英勇神武、武功盖世的宫主哀悼一番。
这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