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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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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楠推开他递过来的衣服,胡乱擦掉脸上的泪,快步离开。
冰冷的空气吹散了温楠心头的阴郁,时至今日,她才看清记忆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经不起推敲。
那个时候,她眼里的别样感情,她的同桌和莫远的同桌都看出来了。他从没有表达过喜欢,偶尔轻轻扯一下她的头发,随口关心几句,说了不好听的话漫不经心道个歉就把她迷的五迷三道,不知东南西北。
他们的关系靠着她满心喜欢维系,电话和书信是她仅有的依靠,脆弱的只需要他轻飘飘一句分手,她就抓不住任何与他有关的生活,他也不需要面对她哭哭啼啼地追问。
温楠漫无目的绕了一圈又一圈,走累了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李谦扬走过来,把手里的衣服铺在她边上,“地板冷,坐这里。”
她拾起地上的衣服递给他:“谢谢,不用跟着我,我没事。”
李谦扬没接她手里的衣服。
谁都没有说话,有一种互相较劲的别扭。
温楠想到他观看了自己和另一个的翻脸,有点窘迫。她把衣服抱在怀里,往旁边挪了挪,口气缓和了些:“坐吗?”
李谦扬在她身侧坐下,刚刚好的距离,转过脸就能清晰地看到她红肿的双眼。
各自安静的坐了很久。
李谦扬想逗她开心,表演了一个非常拙劣的魔术,漏洞百出却很有效。她笑出声,想起自己才哭过,拿起怀里的衣服遮住脸。
他也笑,顺手把她脸上的衣服拉开。
她抬起头,眼中还带着笑,就听到眼前的人说:“温楠,我......”
温楠避开他的眼神,慌忙把手里的衣服迅速塞给他,站起来:“冷不冷?去吃点东西吗?”
两人走进卖炖罐汤的小店,白炽灯光打在斑驳的墙上,混乱的脑子变得清醒,跳的比以往更快的心缓缓恢复正常。
和莫远的决裂,李谦扬的陪伴,靠太近的眼神,对了,还有生病住院,上次为了莫远去网吧遇见他。肯定是短时间内一连串事的发生才导致她心慌意乱。
她在心里肯定了这个说法。
那个星期日下午,她从网吧出来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回头看见李谦扬。
他指了指身后的网吧,“怎么一个人跑来上网?”
“有点事情。”温楠把话题岔开:“你经常在这里玩吗?”
“偶尔会来。”
“哦。”
“有空吗?我还没吃饭,陪我吃饭?”
话说到这里,她也不太好意思拒绝。
走进路边的小店,温楠随口问了一句:“你在玩游戏吗?”
“不是,我也有点事。”
“哦。”
“周日经常出来玩吗?”
“很少,我比较喜欢待在宿舍睡觉。”
李谦扬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她不明所以。
“你住院那晚,睡觉很不安分,扎针的那只手我都不敢放开,手不能动脚又乱踢,把被子全部踢掉。”
李谦扬说的坦荡,她却差点把头埋在桌子上,眼前的人看到了她隐私的一面,这种感觉太奇怪,奇怪到她的脸又红又烫。
后来,温楠得知李谦扬是特意去网吧陪她。
邱秋劝了温楠几次不要去网吧。
有次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两人刚吃完晚饭,走一步停一步地爬楼梯。
李谦扬和谢凡买饮料回教室,听到头顶传来邱秋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干嘛一定要去?他突然回头找你绝对没安好心。”
温楠的声音响起:“就算他不安好心我也认了。”
“别跟我说你想原谅他?温楠,一次不忠,百次不忠。你别犯糊涂。”
“我没有。我有些事想不明白,需要一个答案。”
邱秋不放心,“网吧很乱,别去。”
温楠:“我就去一个小时。”
“我陪你去。”
“不用啦,场面可能会不好看。”
李谦扬找到邱秋说他去。
元旦一过,就进入期末阶段。
考完最后一科,温楠交完卷子急匆匆赶往校门口。
每逢学校放假,同一条线上的班车会到各个校门口等客。下午考完试只剩一趟回家的车,如果挤不上,晚上就要去姑姑家借宿。
车门口围了不少学生正努力争取一脚之地,售票员阿姨卖力关车门,“上不了!挤不下!”
她找出电话卡,垂头丧气往回走。
谢凡先看到她,腾出手扯李谦扬,一边大声喊:“温楠,不回家吗?”
她朝声音看过去,不自在地捋了下长发,说:“一会儿回去。”
温楠在公用电话亭打完电话往校门口走,远远看到等在原地的李谦扬,硬着头皮上前,“还没回去啊?谢凡呢?”
“我在等你。”
“我们好像不同路吧。”
“你去汽车站吗?我带你,顺路。”
她连忙摆手说:“我去我姑姑家,在城东,反方向。先走了,拜拜。”
李谦扬跟在后面,“城东很远,我陪你。”
“真的不用,你推车自行车跟我走路不累啊。”
“不累。”
温楠有点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不嫌累你就推着。”
姑姑的公公婆婆在家,她和见过面又不太熟的长辈相处总坐立难安,每次都谎称和同学一起玩,晚饭过后再去。
刚开始两人没怎么说话,一个问,一个答,一如既往的模式,聊了聊期末考试和寒假的计划。
走到滨江路,气氛已经和谐。
温楠靠在江边的护栏,阳光照的她半眯着眼,发梢随风飘起,打在李谦扬的身上,脸庞上染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神情认真地盯着前方某一处。
李谦扬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一个大叔在专注的钓鱼。
“你喜欢钓鱼?”他讶异。
她摇头,说:“小时候村里有一个野池塘,大人说池塘里有鱼,我就自己做了一个简易的鱼竿,连续几个周末到池塘钓鱼,结果连垃圾也没有钓到。”
“你会做鱼竿?”李谦扬更诧异。
“瞎做的,绳子一端绑在细长的木棍上,一端绑个折弯的细铁丝,勾上半截蚯蚓。”说起小时候温楠有点小兴奋,她很多年没有体验纯粹的快乐,放假是真正的放假,没有繁重课业,每天挖空心思玩,研究废弃品怎么变成玩具。
“你不怕蚯蚓?”李谦扬看着她,很难想象她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会玩这些。
“小时候不怕,现在怕了。”
天际边的夕阳渐渐消失,路灯一盏盏的亮起,错落有致的灯光打在地上。下班的点,街上过往的人多了起来,温楠环顾四周,想起电视剧里年轻人抱吉他唱歌的场景,略带遗憾地说:“有人,有灯光,有江景,有老树,差一个街头唱歌的,不然这氛围应该更好。”
“我唱给你听。”李谦扬的心跳节奏忽然变快。
“啊?不要。”
“我唱小声点。”
李谦扬清了清嗓子,清唱起来。
是当红歌手唱的一首情歌,经常出现在晚间的校园广播。
温楠一点点变慌,脸上却挂着淡笑夸他唱的不错。
李谦扬看出她的敷衍,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颤抖从心口延伸到掌心。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认真:“温楠,我喜欢你。”
她根本不敢看他。
如果没有这些日子的相处,拒绝的话轻轻松松说出口,如今斟酌再三,考虑他的感受,都是自己拖拖拉拉造成的?想到这,温楠深吸一口气:“你人很好,又这么优秀,我想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你没必要……”
没必要把心思放在我这儿。
“我们去吃饭吧。”李谦扬打断她,转身就走。他一点都不想要一张好人卡。
温楠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她想说方向错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昏黄的路灯下,他看起来有点灰头土脸,她心底一软,胸口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
或许是昏暗的氛围暧昧不明,或许是想起了他的陪伴,又或许是他唱歌的样子打动了自己……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重新靠在护栏上,“你知道那天晚上跟我吵架的那个人,我们在一起多久吗?”
问完又沉默了一会儿。
“两个月。我初二喜欢上他,中考结束的暑假他问我要不要在一起,我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
“我不甘心也不明白。他不接电话我就写信,一封又一封,一个多月后收到他的回信,纸上只有一句话,他说我的行为给他女朋友造成了困扰。你说好不好笑,我的坚持成了一场噩梦,有段时间我经常梦见他和他女朋友一边看我写的信一边笑话我。”
“当时拆开信封掉出来一张随手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边缘破损,张牙舞爪,我都能想象他有多不耐烦。也是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一直在欺骗我,什么学习压力大,熟悉新环境新同学不方便见面都是借口。”温楠轻笑,“别人都说初恋如何如何美好,我却无法得知它到底哪里好。满心欢喜一头栽进去,摔的鼻青脸肿。”
李谦扬看到她脸上自嘲的笑容,那么轻又那么晃眼。
她眼里闪过悲伤:“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不明白,他不喜欢我可以直接说出来,为什么要欺骗我?他怎么能这样践踏我的感情。难道朝夕相处两年的友情他也不在意吗?”
“直到晚会那天我才明白,其实他从来没有真心待我。想想也挺可怕的,朝夕相处两年,我竟然一点都不认识他。”温楠脸上写着些许茫然,捡起书包:“我不想重蹈覆辙,也不想让我的拒绝伤害到你。希望你理解,我先走了。”
李谦扬的表白不是冲动,他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她不愿意给人错觉,也不喜欢被纠缠,拒绝别人都果断坚决,不会和对她有心思的人来往。除了他自己,她面对自己偶尔会露出紧张的神情。
他没想到是自己会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