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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宿命敲雨 6 ...

  •   记忆的大门打开,南流景不仅仅想起了焚烧的画面,还有一些离奇莫名的事情,以及一些自己的猜想。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她想实实在在地求证一番。

      南流景试探着摸到了头发里的银簪,拿下簪子时一头乌黑长发披肩而下,她定睛看了簪子少时,才将簪头戳进了囚车的锁孔,就像刻进身体的本能,轻轻一拧,囚车的铁链应声落下。

      门开了。

      南流景不可思议地看着敞开的车门,心里涌上的记忆越发清晰,她毫不犹豫地下车,朝着囚车来时的方向背道而去。

      *

      两个小兵兴冲冲地拎了四条鱼回来,刚到囚车跟前,就看到敞开的车门,和空空如也的囚车。

      “云斜?”连雨几乎是带着哭腔看向云斜,云斜也跟着怔在原地。

      兄弟二人的天塌了。

      囚犯跑了……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囚车旁,带回来的活鱼已经死了,被丢在一边,天色彻底黑透,月色越来越亮,后又天幕渐开,红彤彤地太阳腾起,天边的艳红变成橙黄,逐渐地铺洒开明光,随后天色大亮。

      囚犯跑了。

      兄弟二人彻夜未眠,虚虚地看着前方,眼神呆滞。

      囚犯跑了。

      他们怕是活不成了。

      “云斜,我一直想吃云福锦的枣泥糕,十二个铜板一盒,一盒才四个,舍不得吃,现在吃不到了。”

      “嗯。”

      “我一直喜欢隔壁三娘家的二姑娘,就想着当差攒些银钱,就上门提亲的,看来没有机会了。”

      “嗯。”

      “我阿娘死之前,告诉我阿爹其实没死,他只是不要我们了,让我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去找他,我当时很气愤,还说我以后升官发财了要去他面前炫耀,让他后悔。”

      “嗯。”

      连雨受不了了,转头看向一侧生无可恋地云斜,抱怨道,“你嗯什么嗯,你就没有想做的事吗?没有遗憾吗?我们都要死了。”

      云斜轻轻摇头,才看向连雨,“没有。”

      连雨不信,不死心地追问,“怎么会没有,你阿爹阿娘,兄弟姊妹,喜欢的姑娘,想喝的酒,想吃的食物,想成为的人,都没有吗?”

      云斜淡淡道,“我是孤儿。”

      连雨这回不说话了。

      他只是默默地想,孤儿难道就什么都不想吗?

      可是他们要死了,想又能有什么用。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日头都快跑到头顶了,云斜才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转头对连雨道,“走吧,别耽搁了。”

      连雨沉默点头,起身关上车门,铁链哗啦一声,锁芯咔嚓进了锁孔。

      云斜静静地摸了摸赶车毛驴的头,淡淡道,“你不至于被连累吧,毕竟只是架个车。”

      连雨情绪低落,也跟着摸了摸毛驴的头,瘪了瘪嘴,愤懑道,“骗子。”

      “谁是骗子啊?”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掺杂着隐隐笑意,两人同时抬头。

      南流景笑盈盈地站在面前,嘴唇干涩起了皮,风尘仆仆,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连雨一激动就结巴,指着南流景看向云斜。

      云斜倒是扫视了南流景一圈,还侧身向后看了一眼,像是找什么,才正色道,“既然跑了还回来做什么,回来就再也跑不了了。”

      南流景浑不在意,走到囚车旁,准备上车时挑眉调侃道,“原来你们以为我跑了?让我看看眼睛哭肿了没?”

      云斜冷脸否认,“有什么好哭的,大不了一死。”

      连雨倒是诚实,哭笑着反驳,“什么大不了一死,我一点儿都不想死,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来得及做。”

      南流景笑了一声,回头准备上囚车,看到囚车上了锁。

      连雨当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打开锁的?”

      南流景应声仰首一笑,“看好了。”说着摸出藏在头发里的银簪,轻巧地开了锁,在二人不可思议地目光下,坐进了囚车,又悠然地落锁,挑眉发号施令,“出发吧。”

      二人都是懵的,行动先于思考赶着囚车往前走。

      走出一大段路云斜才恍惚转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一直能开锁?”

      南流景知道云斜的言外之意。

      或许是她随时都能跑掉这个事实太具冲击性,云斜虽然眉眼严肃,却真正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敛眉轻笑,点了点头,“嗯。”

      云斜不说话了,转过头继续沉默赶路。

      连雨倒是重新高兴起来,略带抱怨地质问,“你要能开锁你早说啊,昨天偷偷跑了,害的我们抓的鱼都没吃到,好可惜,有一条特别肥呢。”

      南流景笑笑,她昨天确实走的意外,等确定好所有事情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逃跑,那两个小兵可不得急坏了,甚至可能到处找她。

      所以紧赶慢赶跑回来了。

      没想到还是生气了。

      连雨的注意力很容易跑偏,云斜却不好糊弄,一直耿耿于怀,连着多日没再和南流景说过话,就连南流景主动搭话,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即便两人再次提高了戒备,但也没有因此苛待南流景,吃的喝的按时按点,一路上也算相安无事。

      直到离开了千里川地界,路上的人似乎多了起来。

      这很反常。

      今日来了两个人,衙差打扮,腰间配着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云斜带着两人离开几步,站在不远处的路边交涉。

      连雨则负责留守囚车,看管南流景。

      “噗呲噗呲……”南流景挤眉弄眼地召唤连雨。

      “干嘛?”连雨的眼珠子都快黏在远处的衙差身上了,连眼神都没分给南流景一个。

      “聊聊?”南流景不懈地探头。

      “安分点儿。”连雨仍是没看她,很敷衍地警告。

      南流景没皮没脸地自说自话,“他们该不会是来抢我的吧?”

      连雨这才惊讶回身,又像被踩到尾巴似的跳脚,“你怎么知道?”

      南流景心情很好地回,“我只是想不起来很多事了,又不是傻掉了,这刚一出千里川的地界儿,穷乡僻壤的突然这么多人,有眼睛的都知道不正常。”

      这下连雨更焦灼了,就像没了主心骨,稍稍前倾着身子低声说,“怎么办啊,他们要真的明抢,我们俩也打不过啊。”

      南流景却心情更好了,侧过头打商量,“这样,我帮你们摆平他俩,别生气了行不行?”

      连雨下意识退了两步,戒备道,“我凭什么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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