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蝴蝶》天享阳欢

3、逸梦幽途，翩翩蝶影舞，熠熠春心苏

　　精神病院里，微弱的灯光宣告着它的破败，蓝铃回到与琴勒初见的地方，慨叹自己甚至没有告诉琴勒她是谁，而琴勒却天真的把自己当作同伴，在她失去记忆那段时间，又是如何看待她自己的。

　　如果她没进这所精神病院遇到自己，扶桑一定会让她以人类的身份自在的活。

　　蓝铃不知道归还记忆的行为是否恰当，她被制造的目的就是封存并归还记忆，可是她的内心隐隐的排斥完成任务的喜悦，取而代替的是精神上的痛楚，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种莫名的空虚是从何而来。

　　还来不及细想，病房里传来哭泣的声音，蓝铃走进女孩的病床，看向她被痛苦折磨的模样，脸上满是憔悴哀伤，五官缩在一起，扯出不明显的皱纹。

　　而她的神色却熟视无睹，感受不到旁人的悲伤，可是她不想因自己的疏离冷淡导致计划失败，之后她的眼里转而露出心疼的目光，坐在女孩床的另一侧，静静地聆听女孩的歇斯底里，默不作声。

　　几个小时过去，女孩哭累了，才发现病房进来个人，坐在对面，银白色长发仿佛是流淌的液态银，柔顺地垂下，透出金属光泽，神秘又震撼，宝蓝色的眼眸深情的注视自己，仿佛要将她活吞。

　　她皱眉问“你是鬼吗？”

　　　“我不是鬼，但是我也不是人，我是人造人。”蓝铃猜到她会这么问自己，也不打算和她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截了当戳开话题，开启她此行的目的。

　　　“我来找你，是有求于你，无论你现在是否能听清我说的话，我都要向你点破，这位小姐，我想知道你对世界的看法。”蓝铃放缓语气，尝试探求她的内心。

　　　“我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谈了，不管你是人造人还是我的幻觉，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女孩慵懒的手托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端详这位外来者。

　　蓝铃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透过女孩的身体窥探到一位梳着高马尾，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抱着死去的女孩，痛哭流涕，而那个女孩与琴勒形同一致，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不到一秒钟，蓝铃回过神，刚刚的画面带给她不小的冲击，错愕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有些人选择看到世界的丑恶、混乱、腐烂，我选择看到世界的美。”女孩宁静祥和的回答。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蓝铃没料到她的回答极度富有感性色彩，看来即使没有药物，也能畅通无阻地与她沟通。

　　她松了一口气，开口道“那我就毫不避讳地直说，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这个计划。”接着她将计划以脑电波的形式传入女孩的大脑。

　　　“你们真有趣，以药物挟持我，不怕我反悔？”说完女孩露出诡魅的笑容，索取内心深藏的秘密。

　　蓝铃早知她会这么问，不回答她这个问题，接着说道“我已经将计划和盘托出，如若你不满意，我走之后，你可以直接转告政府，看他们会不会给出你更好的条件。”蓝铃没讲完最后一句话抬腿就走。

　　女孩被她的举动触动了，手向外伸出，身子前倾，喊道“别走，我还没说不答应。”

　　蓝铃并没有停下脚步，她步履匆匆走到电梯门口，在她按下按钮的一瞬间，女孩见她不打算回来就下床跟了过去。

　　她走出精神病院，室外，从一堆废墟中绕到另一片废墟。

　　蓝铃背对着她，嘴角轻轻上扬，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带着促狭和得意。

　　“你跟着我不累吗，我可以直接带你飞上去。”

　　漫无边际的银河，繁星点缀墨色的天幕之中。飞船悬浮其中，琴勒躺在坚硬的舱板上，周围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殷红的颜色，无比刺目，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那双手，比老鹰的爪子还要锐利，曾经是她最趁手的武器，如今却变成了伤害自己的利器。

　　她刺破了颅内血管和脑组织结构，意识陷入混沌，活力瞬间消逝，取代的是无尽的缄默，她丧失了自愈的功能，被命运抛弃在宇宙的角落。

　　在这片被绝望浸染的世界深处，两道身影贸然闯入。黯淡星光射出冷冽的光芒，周边时不时划过几道携带几丝寒意的量子流。

　　其中一人，在目睹此景的瞬间，双眸中似有涟漪涌出，那抹心疼虽被极力掩藏，却在眼底若隐若现。另一人，近乎机械的冷静半蹲于旁，面沉如死水，开始清理大片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血腥混合的难闻气味。

　　她将失控的人造人扶起，指尖轻轻触碰，探寻伤口与错乱的程序。继而发了疯一般，不断地尝试修补，灯光打在舱内，投下扭曲的身影。

　　女孩伫立一旁，像是沉默的雕塑。她的眼神空洞呆滞，凝视着这一幕，接着又望向了远处的虚空。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片能将人吞噬的死寂。

　　女孩微微蹙起眉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抱歉，我能问一下，这是你的同类吗？

　　她……她究竟怎么了？”她的嗓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微弱，带着强烈好奇和不安。

　　蓝铃直起身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捋了一下琴勒额前的发丝，目光在女孩和受伤的琴勒之间移动。

　　片刻之后，才开口，声音低沉有力“没错，她不仅是我的同类，更是我的缔造者。

　　若没有她，我便不会诞生于此，我们的身体里流淌同样的血，是一种远超物质的连接。

　　以人类社会的角度来看，我们像亲人一样亲密无间。

　　琴勒，她的内心深处存在对生命的执着与热爱。我竭尽全力救她，只因她是我存在的意义。”

　　女孩听完蓝铃的回答，脸上的疑惑并未消散，目光紧紧地盯着躺在血泊中的琴勒，心中涌起疑问。但她不想再继续追问，因为这对她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她带着疑惑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刚刚还倒在血泊中的人造人正在上方盯着她看。

　　她被吓得发出喊叫声，可当她的视线逐渐清晰，周围的一切变得熟悉起来，蓝铃守在琴勒身旁，等待她再次醒来，才惊觉，原来刚才的她做了一个梦中梦。

　　　“我梦见她醒了，梦中，她盯着躺在地上的我，为什么。”

　　“因为她不久前进入你的梦境里了，在你入睡的期间她向我传递了这个信息。

　　她能感知到你我的存在。”蓝铃话音刚落，躺在她身边的女孩苏醒了。

　　睫毛颤动似花丛中飞舞的紫凤蝶，眼皮抬起，露出淡紫色的眼眸如暗夜中盛开的紫罗兰，幽深冷艳。

　　琴勒意识逐渐清醒，眼神聚焦，动了动手指，确认自己的存在，随后，撑起身子，动作慵懒又优雅，墨色长发向前滑落。

　　　“蓝铃，谢谢你，我没事了。”琴勒感激地回眸一笑。

　　“你做了什么，我回来时看见你躺在地上，别说你在跟我玩恶作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走后，我在思考一个问题，然后我失控了，倒在地上，幸亏有你在。”

　　“什么问题能让你失控？”

　　“我不记得了，当时我镇定自若思考着，下一秒手刺入大脑，我猜测与扶桑隐瞒我的事情有关联。”她站在蓝铃面前，闭上双眼，集中精力调动脑部义体的功能。

　　额头泛起一层淡紫色的光晕。

　　“准备接收数据，蓝铃。”

　　蓝铃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接收数据的准备。

　　琴勒操控意识，一只瑰丽绚烂的“全息蝴蝶”从他的太阳穴处隐隐浮现，美得令人窒息，它的身体由纯净的光晶材料精细塑造，晶莹剔透，翅膀上的数据流沿着错综复杂的能量脉络极速流动。

　　她手指微微弯曲，引导蝴蝶的行动。

　　　“去吧。”

　　　“全息蝴蝶”轻轻振翅，朝着蓝铃飞去。它飞行的轨迹在空中留下一道光影的残痕。

　　蓝铃仰头，双手不自觉地抬起，触摸梦幻的景象。

　　“全息蝴蝶”触碰到蓝铃的瞬间，轻微的电流传遍全身，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眉头皱起，紧接着，大量的数据传入她的脑海。

　　　“我有灵感了。”蓝铃将刚才传输的数据备份下来，扫描其中的漏洞。

　　　“我从这些数据中发现她的大脑存在特殊的分区和植入物来控制躯体。

　　通过神经植入物可以切换不同的“人格模块”，而特殊的脑区被改造用于存储不同人格记忆和行为模式。

　　通俗的来说，她的躯体存在两个灵魂和思维模式。”蓝铃惊讶于她的新发现，这项技术明明处于蒙尘待拭的状态，如今奇迹般地出现在女孩身上，令她不得不对女孩产生怀疑。

　　“你在遇见我之前和政府联系过了吗？”蓝玲靠近女孩，俯下身，观察她的表情。

　　女孩眼眶瞬间变红，直视蓝玲的眼睛，眼神里满是不解和难过，希望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信任，声音决绝“我不知道，也没有见过他们，怎么会这样。”

　　琴勒见女孩有点失控，将女孩和蓝玲隔开，一只手轻轻搭在女孩的肩膀上，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她微微侧身，用自己的身体将女孩护在身后，隔绝了蓝玲质疑的目光。

　　动作果断利落，表情严肃，目光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蓝玲，我能理解你的疑虑，我们一起想办法弄清楚真相。

　　在这之前，不要直接质疑她了，我们可以一起去调查，而不是在这里争论不休，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

　　蓝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愧疚感油然而生“抱歉，我为自己的无理行为向你道歉。”说完她后退半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女孩见她态度诚恳，努力稳定情绪，过了一会，她不卑不亢向蓝玲走进，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我会向你们证明，我不是政府派来的细作。

　　这具身体为何特殊，可能和我遇见的一位阿姨有关。

　　当时我无比绝望，是她帮助了我，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了，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们交谈。

　　为了报答她，我将自己的身体奉献给了她，但她却不肯接收，希望我活下去，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她是什么人？”琴勒双手握住女孩的胳膊，她的印象里，只有自己的制造者才可能掌握这项技术。

　　　　“除了她，没有人会这么做。”琴勒笃定自己的想法，追问“你还记得她去哪里了吗。”

　　　“原来你认识她，我不记得了。

　　她说要用我的身体做实验，保证一定不会出错，只说这样我就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同意了她的请求。”

　　这下便说得通了，女孩确实没有和政府勾结，按照这些进行猜测，特殊区域保存的是那个人的记忆，但她为什么这么做。

　　片刻过后，琴勒如梦初醒“蓝玲，我们不用再调查她和政府的关系了，之后我会向你说明，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让她的主人格控制自己的身体主动权。”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她因为精神错乱，副人格控制了她的身体，所以她有时能正常和我们沟通，有时控制不住发疯。”蓝玲仅靠脑补分析的分毫不差。

　　“没错，而且我敢肯定这世界上只有一人才能做到，她是我的创造者，我的母亲，最伟大的科学家。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或许是外太空，或许还在这个星球，或许长眠不起，或许永生不熄。”

　　在她们都了解完情况后，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们被卷入其中，等待着未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