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清静峰内二三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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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冰河在清静峰中显然是屡遭排挤刁难。因沈清秋有意无意地纵容，使得峰上众人对待洛冰河均无友善之色。
诸如砍柴、担水、清理茅厕等粗重杂役，皆因洛冰河之身而集于一身，名为锻炼，实则艰辛。
明帆在诸多欺凌洛冰河的弟子中，尤为热衷且积极。自从获得了师尊的默许，他屡次带领一众门徒守在柴房门前，无论是盛满水的水缸还是劈砍整齐的木柴，他都要鸡蛋里挑骨头，刻意挑剔。
“你这水打得怎么这么浑？怕不是给师兄们下了药？”
洛冰河连忙摆手摇头：“师兄，我没有…”明帆才不管他有还是没有，一挥手就大喝一句“给我打！”
于是洛冰河最终只能鼻青脸肿地舀空一缸好好的水，再一瘸一拐去打一缸新的来。
洛冰河并非未曾考虑过求助于他人。宁婴婴时常到柴房寻洛冰河。
每次见面，她总是见到洛冰河身上布满伤痕，不禁泪眼婆娑，抽噎着擦拭泪水，那张原本娇美的面庞总是蒙上了一层忧伤与破碎。
洛冰河次次目睹宁婴婴的哭泣，心中也是万分怜惜。
某次在一段尴尬的沉默后，洛冰河终于向宁婴婴倾诉了自己的苦难，宁婴婴听后一愣，随即满脸怒火。
“师兄他们…岂有此理！”
于是下次清静峰早课一放，宁婴婴就当即拦住了沈清秋，义愤填膺地道：“师尊师尊，明帆他们欺负阿洛！师尊您管不管！”
沈清秋一脸惊讶样，遂轻抚宁婴婴的头，道：“咦？竟有此事？”
宁婴婴简直泫然欲泣：“当然！阿洛都和我说了！师尊您千万不能不管啊！”
沈清秋微微抬起眼帘，目光落在洛冰河身上，宁婴婴未曾察觉的瞬间，他轻轻挑起一侧眉梢，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是他亲口和你说的？”
宁婴婴用力点点头。不远处的洛冰河则是冷汗直流。
沈清秋一勾唇角，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宁婴婴：“婴婴心善，以后不用担心你师弟了，师尊自会教训明帆他们，给他讨个公道。”
宁婴婴听罢才终见笑容，一蹦一跳消失在竹舍外了。
宁婴婴一走，沈清秋就收了笑容，一脸阴险狠毒尽显，竟是连装也不屑于装了。
其他人早已四散离开，只有明帆放了早课后也还没走，这会儿正在沈清秋身侧站立等候多时，笑容也是同沈清秋一派的不怀好意。
沈清秋揶揄着开口：“你和婴婴告状？”
洛冰河不敢说一个字，只是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垂着眼，不敢吭一声。
沈清秋并没多少耐心，啧了一声，给身边的明帆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上前一脚将洛冰河踹翻在地。
洛冰河吃痛倒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沈清秋缓缓落座于主位之上，目光如冰霜般刺骨，从高处冷冷俯视着被踢翻于地的洛冰河，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与不屑，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与得意之色。
洛冰河入门来时隔两个月，再次被沈清秋亲自折辱，不禁又回想起入门拜师那天的屈辱经历，咬着牙一言不发。
无事的。只是考验罢了。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能跳过考核一跃成为内门弟子，必定要有所付出的。
事到如今，洛冰河依旧在努力说服自己，尽管座上人根本就从未有过半点人师的模样。
洛冰河还是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尽可能忽视沈清秋看丧家犬一样轻蔑的眼神，低着头回答。
“是……弟子与宁师姐闲谈，曾提过此事…但弟子与师姐说，是师兄与师尊给予弟子的历练，并非…欺负。”
最后两个字洛冰河念道出有些吃力，但沈清秋很明显被洛冰河这种屈辱的模样取悦了，饶有兴趣地接着问：“既然知道这是考验与历练，那下回可还敢和婴婴胡说八道了？”
洛冰河低着头：“不敢了，弟子知错。”
沈清秋这回却似乎没有要深究下去的意思，反而一反常态地笑了几声，一旁的明帆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敢提。
末了，沈清秋朝洛冰河一摆手：“罢了，滚出去吧。”
洛冰河尽管也心里暗道古怪，却也不敢多说，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随后沈清秋又朝明帆一招手：“明帆，过来。”
明帆匆匆凑过去，狗腿地讪笑：“师尊有何吩咐？”
沈清秋在一旁书案上随手一摸，然后丢进明帆怀里。
明帆低头一看，是一本看起来像功法典籍的册子。沈清秋随口道：“这几日，你挑个空，把它给你那师弟送去。”
明帆点点头：“明白了师尊。不过师尊是指哪个师弟？”
沈清秋恶劣一笑：“自然是最卑贱的那个。”
明帆闻言一愣：“师尊送那个小贱种功法做什么？量他也学不会，送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沈清秋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瞥了明帆一眼，语气冷冷：“明帆，你作为清静峰大弟子，竟还不能洞察师尊所思所想吗？”
明帆终于回过神来，将手里典籍一通翻，顿时了然于心，露出了和沈清秋一样恶劣狠毒的笑：“弟子明白，弟子当然明白。这几日便给师弟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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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洛冰河在柴房醒来。
他头痛万分，神思恍惚，觉得全身冻得厉害。伸手一探额头，有些发烫，但并没有很严重。
洛冰河估摸着大概是前几日那些师兄硬要他去捡他们掉在河里的玉佩，又趁他不注意将他一把推下河。
幸好洛冰河还算会水，待师兄们调笑着离开后自己游回了岸上。
不过尽管如今天气还未入寒，但柴房四面透风，洛冰河又日夜劈柴挑水，还是染了风寒。
正重新在柴草堆里躺下，柴房门就被咚咚叩响。事实上并不需要叩门，柴房的门太破旧了，形同虚设。
来者正是宁婴婴。
宁婴婴见洛冰河正有气无力躺在干草堆上，面色红得异常，不禁担心万分。
她赶紧跑到洛冰河身边，伸手一探洛冰河额头，夸张地惊呼出声。
“阿洛你生病了？！”
洛冰河虚弱地点点头回道：“师姐不必担心，并不严重，想必几日便好了。”
宁婴婴依旧一脸担忧地握住洛冰河的手。“你快躺下来，别再乱动了。我去给你打些水来擦擦。”
一会儿功夫，宁婴婴就端着一盆凉水和布巾一阵风似的回到了柴房，顺带着身后还跟了一张陌生面孔。
那位陌生的女弟子穿着有别于清静峰的弟子服，看来应是别的峰上的弟子。
只见这女子一身翠色与乌色相间的纱衣，腰束素色缎带，身量苗条娉娉婷婷，高身旁的宁婴婴一头，□□颤动婀娜多姿，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瞧着十七八岁的年纪，唇红齿白，不笑也愉。
她手上正端着的是一碗素粥，一杯温水和一些药丸。
宁婴婴一进柴房就急切地跑到洛冰河身边，将布巾蘸湿了敷到洛冰河额上。
那位陌生女弟子则将几枚药丸拣出来，二话不说塞进洛冰河嘴里，接着扶着他喝下几口温水。
待洛冰河看起来状态好些了，面上红晕消退，宁婴婴才松了一口气。
洛冰河感激地握着宁婴婴的手，余光看向一旁的陌生女弟子，开口问道：“这位师姐是……？总之感谢师姐们的帮助，冰河没齿难忘。”
“这是素波师姐，是千草峰的内门弟子，正巧木师叔来清静峰找师尊议事，她跟着来了。她瞧我急，问我怎么了，我就说是你病了，她一听，便非要跟着我过来，我就把她带来了。”
宁婴婴解释道。素波在一旁淡淡莞尔一笑，向洛冰河点点头。
苍穹山派分十二峰。
分别为穹顶峰，清静峰，百战峰，仙姝峰，万剑峰，千草峰，安定峰，醉仙峰，苦行峰，灵修峰，隐逸峰和卸甲峰。
而其中的千草峰，便是以制药治病救死扶伤而闻名，其中弟子都懂入门医术，平均每人都有人间大药馆的郎中大夫的水平。更遑论是内门弟子，小小风寒还是不在话下。
素波为洛冰河搭了脉，轻松一口气，道：“洛师弟只是染了些风寒，不严重，静养几日即可。这几日午膳后吃一枚这个药丸，不日便可见好。”
洛冰河点点头，接过了药。素波趁此机会多瞧了洛冰河的脸几眼。
沉吟半晌，素波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艳，称奇道：“早闻清静峰收了个好苗子，想来就是这位师弟了。方才未细看，如今这样一瞧，这个师弟生的竟如此标致。”
宁婴婴闻言，有些没来由的危机感，当即挽上洛冰河的胳膊嗔道：“再标致也是我们清静峰的弟子，师姐若喜欢，也没法子弄到千草峰去吧？”
素波娇柔一笑，看向洛冰河，眉目传情：“师弟叫什么名字？可要和师姐回千草峰？”
宁婴婴并没出言制止，倒是一脸气鼓鼓样地坐在一旁，期待又焦急地等待洛冰河的回复。
洛冰河有些无奈地笑笑，思考了片刻道：“回师姐，我叫洛冰河。多谢师姐美意，不过我既然已拜入清静峰，自然不好再随意拜入其他峰。况且我资质平平，想必千草峰主也未必看得上。”
倒不是洛冰河当真喜欢清静峰。没人会喜欢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的地方。
但宁婴婴还在一旁看着呢。万一她又去和沈清秋说了不该说的话，尽管可能出于好意……
素波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点点头：“嗯，说的也是，我随意挖人也的确不敬清静峰了。”
宁婴婴对洛冰河的回答很是满意，喜悦地揽住洛冰河亲昵地蹭了一通。
洛冰河本欲躲闪却不得，有些无奈嗔怪道：“师姐莫要与我相处太近，小心传了病气给你。”
宁婴婴颇为无所顾忌，圈住洛冰河的手又紧了几分，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待阿洛病好了，来照顾我不就好了。”
洛冰河笑道：“师姐打的原来是这个主意。”
一旁的素波正抬眼打量这四方茅草堆的柴房，看来看去不免奇怪，便问洛冰河：“你怎么待在这样的地方养病？”
洛冰河一顿，想了想回答说：“师尊为了磨炼我吃苦耐劳，让我平时都住在这里……”
这个回答显然让素波大吃一惊，转而向洛冰河身边的宁婴婴求证：“沈师叔…当真一直让洛师弟住在这种地方？”
宁婴婴闻言，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阿洛说了，是因为师尊想要磨炼他。”
素波眼神复杂：“那也不该在这种方面磨炼啊，也太折磨人了。这样四面透风的地方，入了夜该多冷，怪不得要染风寒。”
洛冰河眼见话题不对，赶紧摆手：“师尊自有考量，师姐还是不要过问了。”
素波闻言也不好再多问，只好闭嘴不言。又与洛冰河嘱咐了几句，便和宁婴婴一块儿离了柴房。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清静峰内二三事（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