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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塞软饭失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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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办事,邬夜很放心。
但到了晚上,被阿诚狠狠警告过的胡老八,还是挺着他的大肚子,一摇一晃笑眯眯的来了。
邬夜瞟阿诚。
阿诚瞪着眼睛看胡老八,按在剑柄的手蠢蠢欲动。
胡老八笑弯着眼睛,无视掉空气里遍布的杀意与警告,对眼睛蒙着白布的杜伯承道。
“恩人,你知道有一茶楼吗?就在邀月阁的对面,地段那是相当地好。今天下午刚来的消息,老板要和调任到京城当官的儿子去享福,这茶楼只卖不租,三千四百两一次付清。”
“消息扣在我手里还没登出去呢,看恩人想要吗?要的话我这就去谈。听老板说他要这钱,也是为了帮儿子打点京中关系,要是知道你买,有邬公子那位颇得圣心的舅舅在,不会贵到哪里去,就是白给也有可能。”
邬夜面色一变刚要说话,杜伯承已经拒绝道:“这是变相的行贿受贿,会给舅舅惹来麻烦的,咳咳~绝对不可以占这种便宜。”
邬夜在心里松了口气:自家夫君果然一点都不笨嘛。
胡老八不懂官场上的事,闻言忙道:“哦哦哦!是我想差了。那要正经谈的话,约摸着他儿子急着上任用银子,短时间内也没人能买得起,我估计三千两就能谈下来。”
杜伯承颔首,“让我想想……”
这有一茶楼不止地段位置好,它的四周还没有其他建筑物做遮挡。建在东西南北四市交汇的街道中心,南来北往的人,无论去哪,都非得从它面前过不可,客流量不是一般的大。
且本体建筑物还是一座非常漂亮的三层红木小楼,精致,又不失大气。
当初杜伯承初到溪水镇,第一眼看中的是迎宾楼,第二眼看中的,就是这有一茶楼。
奈何这两家店就算有钱,也不是能轻易奢望的,更何况当时的他还囊中羞涩。
如今这样的机会落在头上,杜伯承对其他店铺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三千两……
邬夜瞅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杜伯承,知他想要又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笑笑提前堵住他有可能向自己借钱的嘴,很是遗憾的说:“这次在青州压了不少货款,手头有些紧,要不然我就买给你了。哎~”
他在桌下勾勾杜伯承的手指,好心情的问:“要不,咱还是回南州府城?十里长街的店面随你挑,好不好?”
这话让笑眯眯的胡老八表情僵住,嘴巴一下子张了老大。
南州府城是江南六州的政治文化中心,自古商贸繁华。
但凡能在十里长街拥有一席之地的店主,无不腰缠万贯,好多还都是经营了上百年的老字号。
多少走卒商贩,都把能在那里开一家店,作为自己终生的奋斗目标。
邬夜多大方啊,一开口就是让杜伯承在十里长街随便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挑白菜呢。足见家中财力和势力,都很雄厚。
胡老八不知道杜伯承怎么想,反正他好心动啊。
能在十里长街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哪怕是租的呢,也是他做梦都能笑醒的开心事。
但杜伯承却毫不犹豫摇摇头,态度很是坚持道:“我就在溪水镇开。”
“呵~”
邬夜冷笑一声没说话,转过头来看胡老八。锐利的丹凤眼里,装的都是:你敢帮他,你死定了。
胡老八又恢复成那副弥勒佛般笑眯眯的样子。
因着已经被阿诚敲打过,知道不愿让杜柏承在溪水镇开店的邬夜也不会在财力上提供给杜伯承帮助,所以在决定把有一茶楼介绍给杜伯承时,就已经帮他想好了万全的对策。
胡老八道:“恩人,你要不愿占便宜,又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也没关系。我好朋友很多的,可以帮你筹借到一千两,且都不要利息。”
“我还有个结拜的义兄,来时已经和他说好了,二厘五的利息,可以贷你一千两,但必须得在过年前还清。剩下的你自己能筹到吗?如果还不行,那咱再看看别的也成。”
如此,杜伯承只要自己凑一千两就行。
但这对于他来说,依然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的豆腐生意刚起步,手中所有能动的积蓄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七百两。
至于彩礼,其中的劣田和不盈利的小铺虽不值钱,但都是地产,卖了就没有的东西,不能动。
现银倒是在下聘的时候给了他一万两,现在在南州城官府的银店中存着,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动。
而大婚时收到的那些贵重礼物,都是亲戚和有头有脸的客人送的,拿去当的话,难保不会让人家知道,这样在以后的人情往来上,就得吃挂落……
但有一茶楼这样的好铺子可遇不可求。
既有如此机会还错过的话,半夜都得后悔到从南睡。
杜伯承正垂眉想着筹钱的法子。
邬夜忽说了句:“你的彩礼不能动。”
杜伯承立马抬头问:“为什么?”
惦记甚至插手媳妇儿的嫁妆和彩礼,可是要被全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邬夜没道理,就一句:“说不能动就是不能动。”
杜伯承才不让他这话,当即顶回去:“我的彩礼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你少管,也管不着。咳咳~逼我入赘,还想做主我的彩礼,你也不嫌臊的慌。”
杜伯承才不是那种故作清高,脑子昏头到为了逞门面,而放弃自己应得利益的白痴。
他拒绝吃邬夜的软饭,一是他看不上邬夜那点家底,也有能力和自信通过自己的奋斗,重新过回穿越前的优渥生活。
二则是他对事业本身的热爱,以及非常清楚明白,只有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够去对抗邬夜背后的家族,以及他那个位高权重的舅舅。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放弃自己应得的利益。
彩礼就是天经地义他应得的。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也是杜伯承绝对占理,邬夜无权干涉。
而邬夜一个连自己私库都能全部拱手送给杜伯承的大富翁,自然不会贪图他那点子彩礼。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他在溪水镇开店罢了。
听杜伯承如此揣测抗拒,邬夜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但也确实是他没理,反驳不了什么。抿唇道:“谁稀罕你那点东西,我是说——”
“我的事情你少管。”杜伯承也来了火,毫不客气道:“一边待着去。”
邬夜何曾被谁这样对待过,“砰!”一拍桌子站起身。
胡老八心肝乱颤,真怕邬夜这活阎王把杜伯承一刀捅死,忙往开扒拉两人。
“有话好好说嘛,好好说,夫妻两个不要吵架,伤感情。”
他笑眯眯主要劝杜伯承:“恩人你也不要多心,你是蒙着眼睛看不见,你夫郎脸上写的,都是关心你。”
杜伯承当然也知邬夜不可能贪图他这点彩礼,不满的,是他事事要做自己主的不尊重和强势,偏过头道:“不需要。”
邬夜其实也知道杜伯承不高兴的点在哪里,但他管着,杜伯承都尚且如此,真若撒手不管,就凭杜伯承这不老实的性子,还不得飞到天边去?
正要再说,华章忽又撞门而入,不等杜伯承开口训斥,就大声道:“三叔!爹和娘来了!”
“嗯?”杜伯承看不见,凭感觉朝着房门的方向回过头。
也几乎是他刚一转过脸,李玉柔呜的就哭了出来,疾步走到杜伯承身边,一手捂着唇,一手颤抖着触碰他眼睛上的白布,奔溃哽咽道。
“呜~三弟你这是怎么了?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快给嫂嫂看看,这是不是瞎了啊?呜~”
虽然她已经从张大海等人口中得知了大概的事情经过,也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到杜伯承这个被她当半个儿子养的小叔子变成这瞎子模样,李玉柔这个做嫂嫂的,还是心疼难过到无以复加。
杜伯承忙安慰说自己没事,问道:“大哥,大嫂,这么晚了,咳咳~你们怎么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杜光宗将背上的筐“咚!”地放在桌上,边往出拿里面的东西,边道:“听大海说你出了事,就和你嫂嫂赶忙过来了,也没敢让娘知道。本来你二哥也要来的,又怕娘起疑,他腿脚也不方便,就没让他来。”
听得“哗拉”一阵乱响。
杜伯承伸手去摸——全是铜板和碎银裸子。
“大哥,这是……”
“听大海说你要开店,怕你钱不够,把家里有的都带来了。大家伙听说了这个事,也都要出把力帮帮你。这是阿满的……村长家的……王阿婆的……”
杜光宗将一个又一个装着碎银和铜板的小布包放在桌上,又把一个小本本塞到杜伯承手里。
“全村人一共给你凑了四百零八两又八百五十二文。这是账本,都说好了,不要利息,你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谁借了多少,都在这上面记着。大哥字不好,你凑乎看吧,看不懂再问我就成……”
杜伯承唇齿微张,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李玉柔以为还不够,忙问:“那店到底要多少银子才租给咱?还缺多少?嫂嫂和你大哥再回去凑。”
胡老八瞧杜伯承那样子,知他一开口就要失态,忙笑眯眯的插话道:“够啦!够啦!咱不租铺子,咱买的是有一茶楼!”
一片惊呼热闹中——
邬夜走到杜伯承身边,在他耳边分外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杜伯承你偏心!”
杜伯承微微偏头。
邬夜的话语里带着怨怼与委屈:“能花那贱……别人的银子,就不肯花我的。”
杜伯承不想理他。
邬夜却又拽住他衣袖,声音也染上沙哑:“我现在就去给娘亲烧纸,说你欺负我,让她半夜来找你。”
“……”杜伯承忽想起邬夜好像是说过,今天是他娘的忌日。又想起,今日他出手相救,护着自己时的一幕幕。
轻咳几声,反手扣住他纠缠不休的爪子,“一起吧,我也有状和娘亲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