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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生意 ...

  •   一回书商那张先生就乐不可支的将我夸上了天,“啊呦,小菩萨,小神仙,你可来了!坐坐!”

      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的嘴角却还翘在那天上,“不不不...该是叫你财神爷,财神爷的...那宋掌柜给我五十两!五十两啊!”

      他在我面前比了个五。

      我看着他那激动的样子动了动眉头,他却不顾我的不解自话自说着,“可全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这进屋还没说一句话,开口第一句便问,“你干嘛,正常点儿,你是被妖怪附身了吗?”

      他这才捋捋小胡子淡定下来,我这厢活动活动肩膀,捏着嗓子道,“就是我病了几天,身上乏力的很。”

      他立马递过来一盒鹿茸,手指敲敲盒盖,“我可攒了好久,拿回去大补。”

      我抿唇笑了笑,“那个...我当时站了好半天,张先生你不知道,腿都要折了。”

      他蹲下来给我锤了捶小腿,“你可满意?”
      我也不怎么喜欢他碰我的腿,我将腿挪了回来,“这就免了,还有就是那日我中了暑。”

      我夸张起来,“那可真是吃了好些苦头,我当时都晕倒了。”

      他立马殷勤的倒了一杯茶,“上好的龙井,清热的,请。”

      我抿了一口茶不想再逗这小老头儿道,“啊对了,咱们现在有多少钱?”

      “你要做什么?”他警惕的问,小眼睛飘忽着。

      “张先生,想不想再赚一笔大的?”

      他犹豫道,“赚钱谁不想,你说...该如何?”

      我看着他那扣了吧搜的样子笑道,“那你得告诉我你有多少积蓄啊。”

      “一百四十两,我一辈子的积蓄。”

      我一听这积蓄就纳闷儿了,这人还真是抠抠搜搜的,这么有钱就给我发二十文的月钱,我旋即鼓鼓掌笑称道,“有钱人啊,真是不显山不漏水。”

      “你这丫头,有什么鬼点子了。”

      “我可以抄书也可以作画,但我一个人终归效率不行,既然我画的画儿比这书的内容更赚钱,那你得再雇三个抄书工,将抄完的书送过来我画负责画封面。这样你想想你用六十文请了三个抄书工,加上我四个人,四个人一块儿抄,一个月能抄一百本儿左右,一本儿的价钱抬高到五十文,马上就能发财。”

      他笑了笑,“我还从没花过这样多的钱去雇人。我最多就请两个人来抄书,加上我共三人。”

      “要不说你不赚钱,拿一张宣纸来。”

      “你要干嘛?”他警惕的推推眼镜儿,小眼睛觑着我。

      “立字据。”我蘸了蘸墨道,“这样,掌柜的,你给我二十两,若一年之内我赔了本钱,我赔你双倍,立了这字据我若拖债你尽可以去衙门告我,但若我赚了钱,你得与我五五分。”

      他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丫头,你真的是个乡野俗妇吗?”

      我眨眨眼,“是啊。”

      于是,我用这二十两雇了三个抄书工。挣来的钱自然归了张老头。

      当务之急是要把数量提上来。

      差不多两个月后。

      我下山送书,竟看见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在看我画的书封。

      我认得那人。可我竟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蓦地眼眶湿红,小声喃喃着,“先生...”

      那人身边跟了一个人,许是画院其他同僚,“前几日我路过这书商,竟以为是你画的,这画面结构留白与你相像,但又看着这笔触恣意大胆,又觉得和咱们朝廷拘束惯了的人不大像。”

      说话旁边的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摇摇头,轻轻的哀叹一声。

      张先生看着两位贵人对着书频频点头,顺水推舟道,“两位贵人有闲空多来几趟,最好再带几个画学生过来参观参观,有朝廷的人来,我这小店儿蓬荜生辉。”

      那个有些胖的同僚捋着胡子笑了笑,“好哇,好哇。”

      等他俩都走了,我才去找张先生,张先生看我后脚来,他一拍掌无比的可惜,“哎呀哎呀,两个贵人刚刚走呢。”

      我抬眼看了他一瞬。

      “不必了,有些时候看不见就是无缘,见与不见都没什么可惜。”

      我把抄好的书给他,又取了我雇的那三个小工抄的书,在张先生的案头画了封面。
      又两个月过去了,我的那个先生来了,我依然躲在暗处偷窥,他送给竹门书商一个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日升月恒,落款胡落。

      张先生立马眉头展开,“胡先生,你是那个我知道的胡先生吗?”

      胡落摇了摇头,“早就不比当年了,如今大茉的画技了得者甚多,我守得也是那一套老古板。”

      “我可是一直仰慕您呢,咱们这研究书画的那个没听过您这如雷贯耳的大名...”

      他这番话奉承了胡落也抬高了自己,我只想说一声绝。

      胡落摆了摆手。

      “对了,这画封面的那丫头,今天来送书,您一会儿可以见一面,我觉得你俩肯定有缘。”

      他环顾了四周一下,黯然的笑了笑,我的脚又往回缩了缩生怕被他瞧见,于我于他都是个麻烦。

      “不必了。”

      因着这个题字竹门书院一炮打响,买书的人络绎不绝。

      张先生笑着说,“看来,你也是要做掌柜的了。”

      对,那个字据五五分。

      我笑了笑,又花钱请了十几个抄书小工。

      “这几个月赚了多少钱?”

      “已经一百两了。”

      我挑眉道,“还想不想赚的更多。”

      张先生摇头摆手,“不敢想,不敢想,段掌柜。”

      “你不敢想,我敢想。”

      “这次给我一百两。”我伸手挑眉道。

      “你要干嘛?”他那抠抠搜搜的心思又在作祟。

      我这次亦二话不说,走到案头提笔立字据。

      “行行行,我给你还不行吗?”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这里头。”

      我拿过那箱子,哗啦啦的将里头的碎银子倒在桌上。

      “你知道生意如何才能做大吗?”我支着下巴问他。

      我见他那迷茫的样子笑出来,拍了拍老头的肩,“找盟友!”

      “找什么盟友,你瞧咱们现在不就赚很多了吗?”他小声嘟囔着。

      我从桌面上划拉一堆过来,老头心都在滴血。

      “不是祖宗你要干嘛?”

      “张先生,只有付出才能有回报,这个道理你懂不懂。”我扔起一锭银子又于半空中接住,“你知道为什么有人的生意总是做不大吗。”

      老头摇头。

      我把那银子放在他眼前,“一两,十年后还是一两,要让钱生钱,就要让钱从自己的腰包里出去,生完钱之后,在乖乖的从外头回来。”我晃着手里的银子,他的脑袋和眼睛也随着我的手转动,我一把握住那锭银子,老头也立马定住抬头看我。

      “听我的。”我拍案道。

      他吓了一跳,木讷的点点头。

      “首先,我们得扩大名气,至于如何扩大,当然是再开一家,并且选址在风雅酒楼,那里的人最多,有钱的人最多,会赏画儿的自然就多,到时候...”我本想说再将胡落题的匾额那么一放买书的人保准翻倍。

      但这后句话却哽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我挥挥手,“嗐!听我的,这是第一个问题。”

      “那盟友是什么?”

      我小声道,“我们可以请有名的杜撰先生来写故事,然后让请风雅酒楼的说书先生讲故事。”

      他思忖着思忖着,半晌问我,“所以呢?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瞧他不开窍道,“哎呀,这个故事我们讲个大概,他要听剩下的结局只能到我们竹门书商来采买,这样风雅酒楼也赚了钱,我们也赚了钱。所以第一个盟友就是杜撰先生,第二个盟友就是说书先生。”

      他点点头,“此法可行。”

      次日,书商交给抄书工小王处理,张先生去找了几个认识的杜撰先生,经过重重介绍,腆着厚脸皮跟人家套近乎,一天下来搞定了四个。

      我则去了风雅酒楼找说书先生去了,我没有废话立了一个字据,带着字据进来。却被门外跑堂的拦住,“你是何人,叫花子也来逛酒楼,还戴着个面纱,臭要饭的,滚!”

      我恭谨的笑道,“我是来谈生意的,麻烦通融一下。”

      “什么生意,和你有什么生意可谈。”

      “你不放心的话随我进去,给我一刻钟,我便能让你们掌柜的亲自出来见我。”

      他将信将疑的放我进去,我开始的时候倒是和他并肩一起走着,走的很慢,得了信任立马满楼跑着去找说书的先生。

      他措手不及的追我,眼瞅着呼朋引伴就要追上来,我怕再被他们给扔出去,急中生智间,我就穿着破衣烂衫的窜进舞娘的脚步里,将腰弯了个惊人的弧度,疼死了,我真的不喜欢跳舞这种东西,谁叫三教九流喜欢呢。

      我咬着牙跳起来,下面宾客拍手叫好,朝前头扔钱者有之,那些小厮们也不再追我了,杵在一边儿静静地看着。

      忽地不知哪个手贱的将我的纱巾取下,我登时吓得胆儿突,但一想到六年了,不说模样变了多少,阿乖用身体换得这世上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我带着面纱不过是自己的心里障碍罢了。

      也多亏了老板娘拍拍手走过来,我立马捡起地上面纱,戴在脸上,“真不错,跳的好!刚才小风还告诉我有叫花子进来,我这一看原来是要找一份差事的。”

      “啊不...不是的...”我再细细想了想,“啊是是是,我是找你,但不是这个差事。”

      “哦?”老板娘笑道,做了个请的手势,“雅间里谈。”

      我跟她上楼去了雅间,将怀里的字据拿出来,她捂着嘴啊哈哈的笑了起来,“行,行,我同意,我当然同意,那些说书的酸老头成天讲这些老掉牙的故事,我巴不得有新的话本儿听呢。”

      我换了一个卑微的姿态,“好姐姐,你真的同意了?”

      她大概四十多,比我娘还大些,听见我这样唤她摸上自己的脸颊,“生意就是你来我往,双方得利便可合作,我哪里会挑你。”又补充了一句,“我挑你,你便也来挑我的。”
      她签了那个她六我四的字据,我揣在怀里补充了一下,“你得跟那些酸老头说,这个故事讲完之后要说上一句话。”

      “什么话?”

      我模仿说书先生道,“欲知结局如何,且到竹门书商。”

      “啊哈,行行,好说好说。”

      我回去将这事儿原封不动的讲给了张先生听,他也把四个杜撰先生应承下来写话本儿的事儿说给我听了。

      我想了想补充着,“对了,明日那些小工过来你嘱咐一句,以后抄书订书,不可在一本全都抄完了,要至少分成三册,一本书挣三份钱,到时候我的封皮也设计成一套连环画儿。”

      “这很容易理解。”他终于跟上我的想法。

      我点头认真解释,“这人啊,买书还有一点是为了收藏,既然是收藏,那封面就很重要了,就像收集古玩瓷器一样,少一个都不是完整一套。但这种方法呢,我们不能用在完结的书上,我们得先找有名的先生来写新鲜热乎的故事,市面上没有只有我们这一家,他们要看,只能买我们这一二三四册。而且不能贪多,发行的数目必须有量,营造出一种不抢就再也没有了的珍贵感。”

      这个规划先是有了。

      我拿着那一百两在风雅酒楼旁边盘了一块儿地皮。

      新店开业的时候张先生哀伤的道,“那这个店要兑出去吗,我在这儿待了几十年,实在不忍心。”

      “干嘛要兑出去,咱们不是有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吗,我们继续卖啊,这些书我们就卖的比同行的价格低个一两文,这样我们就可以把下层人也给讨好了。”

      那胡落的匾额也就立在了新店的外头,我每天都能看得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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