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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鬼怪 ...

  •   “其实,我非常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
      如此一番善解人意却不合时宜的话让女孩们感觉吃了满嘴玻璃糖,不知道该吐梵冬脸上还是咬牙切齿忍住恶心继续含在口中。
      女孩们显得不知所措,她们放缓脚步,连呼吸声都微弱多了。
      “毕竟,我刚才的举动确实很诡异。”
      梵冬叹气,她朝前方眺望,女孩们下意识也跟她的眼神看,结果除了花啊树啊没别有意思的。
      “我是去求苑理大人帮忙的,我求她,让我见见一个人。”
      仿佛说到情深难禁处,热泪从眼眶溢出,梵冬趁机稍稍抬头,好让这颗饱满的泪水以优美的路线从脸颊上滑落。
      梵冬唱的这出戏着实令人费解,时刻准备控制梵冬动作的两个女孩觉得搭在她身上的手被一种叫作良心的东西狠狠刺痛了,纷纷飞速缩手,梵冬终于能做个独自屹立的不倒翁。
      “然后呢,你见到她了吗?”
      一个女孩终究是好奇心打败了恐惧,她小心翼翼地问,眼神却一直看着四周的环境,她在提防所有的事物,现在只有看不见的空气吸进鼻腔里的冷痛感才让她感觉还活着。
      呵呵,果然都是小孩啊。梵冬此刻觉得计划通,她故作深情的模样,随手往前方一指,此时她十分想要泪眼婆娑的效果,但她看到女孩们惊慌不安环顾周围,差点没憋住嘴角几乎飞到梨窝的笑。
      “是啊,见到了,她当时就站在这…这,这?这啊啊啊啊!”
      白色的,人形的未知生物如此突兀站在背景板为一堆绿色、棕褐色的景象里。
      它没有头发,没有皮肤,没有五官,没有活气,如同服装店里充当衣架子的白色假人。
      梵冬还以为她年纪轻轻得白内障了,眨巴眨巴眼,确定肯定她没看晃眼后,扭头就往身后跑。
      动作之快,力度之狠,让几位女孩单单来得及瞪眼送别梵冬的残影。
      有个女孩最快反应过来,她想伸手拉住梵冬的衣服,却抓了个空,只能着急地喊:“后面是…”
      虽然女孩的话没有说完,但梵冬随即便明白了她的用意,特别是鼻子和额头对她回应了一声闷哼。
      “方嫂!方嫂!真的撞墙了!快来啊!”
      女孩们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想起了刚才方嫂讲的故事,瞬间全都涌到她的背后。
      顿时五六张嘴叽喳作响,有带着哭腔的求救,有话末夹杂颤音的询问,还有浑身哆嗦动弹不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拿去死死拽住方嫂的衣服让她觉得有非常不适的勒脖感。
      方嫂也呆住了,鬼怪之事大多是从人们嘴中传的,从来没有活着的人能给出任何证据,而她故事里亲眼看见的那个女人,实际则是听村里有威望的老人讲的。
      老人说,那女人是来自河对岸的村,当时正值百年难见的饥荒,得不到钱的女人便想偷村里祖祠堂寝堂的什么宝贝物件,谁料祖先在天有灵,三四块牌位同时凭空震碎,引来了守堂人的戒备,女人没法只能强行从那条十米余长的河游回村子里。
      守堂人没法,当时夜半三更,若要走些距离上桥去到对岸,或是撑船划向对岸,那可都是十分危险。
      于是一行人只好耐住性子等到拂晓时分,匆匆绕个老远从桥上过。满腔怒火将整个村搜了三四遍,却发现女人死在自己家了,额头、手肘都有伤。推测估计是老天有眼,慌窜逃亡时一招不慎,瓷实撞在石头墙上,一命呜呼。
      人已死,如何治罪?况且听说女人身上有“天罚”的痕迹,尸身可怖,叫人光是看着、闻着,全都冲出屋外,不敢再踏进此人家中一步。
      而祸不及子,女人的家里只剩下一个女儿,搜了百八十遍,就差把地基也给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赃物。
      没法,祖宗发怒,守堂人得给个交代,他们只得忍住恶心片下女人心窝、手臂、大腿内侧的肉带回祠堂向列祖列宗请罪。
      以上的故事让方嫂从小时候比常人都要敬畏祠堂里的牌位,她从不做任何父亲和老人严厉禁止的事,也从未犯过村规,就怕惹怒了祖宗,某天会落得跟女人同一个下场!
      刚才为了增添点恐怖气氛,方嫂才临时改编成更加离奇的一个故事,她怎么能想到前面刚吹嘘完,后头还真给她撞上如此邪门事!
      别说几个小姑娘害怕了,要不是她自恃年纪大些得有大人的尊严,恐怕也早早全身就都抖成筛子,吓得哭鼻子落荒而逃。
      在方嫂心虚地回忆往事期间,女孩们不断叫嚷,弄得她脑壳疼,而且迟迟拿不出解决方法,面子上挂不住。
      “该怎么办啊,祖宗们!我自小没干过亏心事,给您的子指条路吧!显灵吧!救救您的孙儿!
      估计真的是祖宗在世,方嫂脑中突然浮现了一种祭祀方法,那是村里对患病的人做法,她愈想愈激动,整个人兴奋地快要跳起来,嚷嚷道:“对,就该这样!”
      之后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九个响头,匆匆站起来就用手一指倒在地上昏迷的梵冬,高声指挥人们说:“烧了!中邪的人都得烧了!但她现在还没死多久,快去找人请苑理主持把她点火浑身烧个彻底、烧个干净!这样我们才会没事!。”
      等方嫂发号指令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这对一辈子单纯只好面子,从未干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来说简直叫她几乎丧胆亡魂,吓得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上。
      但祖宗刚才的嘱咐,以及她终于有机会大出风头,看着乱七八糟的满场跑来跑去的人,她还是支撑起快要垮掉的身躯,之前满心的悔恨被另外一种情感遮盖过去。
      “妖怪按天理条规本就该老实下地府,竟敢在人间为非作歹,十殿阎王倘若知道我的苦心,列祖列宗的劝说,定会让我下辈子寻个好去处!”方嫂依靠诸如此类的话成功说服了自己,现在她倒四肢有力,甚至弯曲的脊梁都直了不少,整个人较比刚才的失魂落魄,显得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极了。
      方嫂看乱成一团的人,只觉她作为提出方案的人应该责无旁贷去管理混杂的场面。
      “对,把柴都堆在这里,围成个圆形,让可怜的小姑娘早日轮回!”
      “去请苑理大人了吗?还没来?快点派个人用吃奶的劲去催!迟了的话逝者就白白牺牲,接下来我们谁也逃不过!”
      这些近似斥责的催促令人群行动的速度愈发迅速,不久前个个脸上的恐惧消失殆尽,转而变成一张张癫狂的笑脸。
      其中堆柴火的更甚,那是起初准备拯救梵冬的那群女孩们,现在她们看梵冬的眼神没有了担忧和惧怕,透过黑色的瞳孔,任何人都能看见闪烁在深处的,预示某种结局即将到来的光点。
      所有人的表情都被站在火堆中间的白色人形未知生物看得一清二楚,它脚边的柴火越来越高,从刚刚埋过脚踝,到膝盖,再到腰间。
      在场陷入狂热的人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它只是静静地看发生的一切,
      在方嫂一通叫人热血高涨的指挥下,杂乱无章的人群慢慢变得有条不紊,空荡的地面迅速出现了摆放整齐的柴火,连蜡烛、香、茶碗等物都已经列好摆放在一旁,甚至有人佩戴好手套和防护衣服,就等命令下来,能即刻把梵冬扔到层层木堆之上。
      “还不来吗?”
      这已经是方嫂不知道第几次看向远处指向某个神秘存在的小径,仍然没有人过来的迹象,连她派去的两三个人也无回音。
      没有事情需要再准备了,适才忙得火热的场面因为人们停下而冷落。
      有几个女孩被没有听到指挥的落寞而脸色发白,她们怀着一颗不安的心偷偷扫视了圈别人。
      白色人形的未知生物,它,还是静静立于木堆中央。它的视线从站在这支要举行驱邪仪式队伍中心、前方的人。这类人较比总体来说,算少部分,她们的神情对它可谓一览无余,与刚开始的狂热并没有差多少。
      它再慢慢转移到,藏在队伍里面的人们,她们很多,占了全部的多数,不过她们的脸已经被前人的脑袋挡住,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最后,它转向徘徊于队伍边缘的人,这类人倒不多,零零散散不超过五个,而她们的脸因为没有遮挡,同样看得清楚。她们很纠结,是因为对于坚持走完整个仪式而产生了动摇?因为对将要烧死之人的愧疚?还是后悔她们踏出的第一步、第二步,乃至现在的临门一脚?
      它不得而知,当然,它也不关心人类具体的情绪,它的工作不是虐待人类的精神,这对它并无益处,无论它出不出现,存不存在,结局都不会改变。
      望着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再不动手,大家都会落得跟梵冬一个下场!
      不知何时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方嫂脸上挣扎、懊恼、烦躁等情绪掺杂于眉眼间,唯独忏悔未曾出现,但不管如何,最后都被亢奋所吞噬。她决定了,任何步骤都已备好,只需要一颗火星,这里即将开始场满足所有人内心需求的仪式。
      “时候不早,架人,起火!”
      如洪钟般嘹亮的声音敲醒了安静的人们,她们身体里倏然恢复了疯狂的力量,不消任何人监督,就有四个人穿戴好衣物和手套,把梵冬扔在聚成圆形的木堆里。
      同时,火也点燃了。
      方嫂指使缩在队伍边缘的一个女孩上前来,她的脸很普通,她全身上下在人群里都显得平平无奇。
      女孩没有拒绝的权利,常年混迹于各种群体中,只要不惹人注目,她就不会被排挤,或者是推崇。
      可现在她得当众做出选择了,女孩接过火把,她围绕木堆走了一圈,停在某点,将火把扔在木堆上。
      白色人形生物丝毫没有走出木堆的打算,它的下半身嵌在梵冬的心口处,对于拿着火把女孩最后的决定,它边摇头,边鼓掌,它的动作没有原因,无需理由。
      “停!”
      “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替我做决定?无知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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