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啸千吟》素与

19、中计受害

　　退，是妙柏的风格，特别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
　　可是现在，退无可退。
　　妙柏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大步走出竹林，虽说误闯禁地，但是一定要让别人看到自己没有居心，行事坦坦荡荡。
　　吉南一眼看到妙柏走出，脸上浮起一抹含义不明的笑。
　　步蓉蓉回头迎向步奎，娇呼：“爹爹，您总算来了……”
　　步奎面色清冷，目光没有看步蓉蓉一眼，反而盯着妙柏。
　　妙柏站定在众人跟前，恭敬一礼：“弟子请罪，小姐吩咐的包袱弟子没有找到……”
　　虽说妙柏心中已经笃定惩罚在所难免，但是这个亏怎么也得吃得明明白白，不能一点都不辩驳。
　　步蓉蓉回头冷笑：“什么？小姐？哪位小姐？什么包袱？”
　　妙柏淡定道：“今日弟子刚刚起身就有小厮来唤，说小姐让到北苑施宇林拿一个包袱……”
　　吉南厉喝：“一派胡言！这北苑是侗教弟子能随便来的？更别说这施宇林，到底是哪位小厮？”
　　妙柏苦笑：“那小厮弟子不认得，而且他走得太急，弟子没来得及问清楚……”
　　“哈哈哈……我说妙柏啊，亏我昨天还替你说话，你今日就是如此报答我的？你撒谎也撒个合理点的，这么天马行空还真不是一般的愚蠢……”
　　既然有人刻意陷害自己又怎会让事情说得清楚合理？百口莫辩就是此刻的最大感触。怪只怪自己大意，昨日的警惕心刚刚放下，对付自己的人就趁虚而入了……
　　“小姐，有时候看似合理的偏偏才是假象，有时候看似荒诞的说不定才是真相……”妙柏一句话说得不带情绪，不卑不亢。
　　步蓉蓉咬着银牙，一字一字道：“你的意思，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全瞎了，把假象当真相咯？你的意思，你是无辜的，被人陷害的咯？”
　　妙柏垂首不语。
　　吉南冷哼一声，朝着步奎躬身一礼：“长老，侗教弟子不得擅入北苑，施宇林更是禁地，妙柏虽说昨日才正式入教，可他已经在侗教呆了一个多月，以松迎做事滴水不漏的风格定然告诫过他，所以妙柏今日闯禁地必是有所图！”
　　好一个屎盆子就扣在我头上了！妙柏冷冷地看着吉南，心中怒火中烧。
　　步奎板着脸，威严道：“妙柏，你还有何话说？”
　　有话说么？若是其他人在如此强势之下应该会低头了吧？可是妙柏不是其他人，她从小就在师父的教导下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个世界，只能靠自己，不到无力回天的地步决不放弃！
　　所以妙柏抬起了头，平静地与步奎对视：“长老，容妙柏问几句话么？”
　　“你问。”
　　妙柏看着吉南，淡淡道：“请问吉南师兄，妙柏闯禁地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吉南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一路问好多侗教弟子北苑的方位，自然会有人禀告我们！”
　　妙柏一挑眉：“哦？如此说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第一，我并不知道北苑在哪里，所以才会问路？第二，我并无居心，否则我又怎会大大咧咧地公然找侗教弟子问路，还不止找了一个？若是我有何居心，不是应该悄悄行事么？为何我要如此张扬，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要来北苑一般？”
　　“这……”吉南一心只想着如何陷害，这么个前因后果还真没工夫好好想。
　　步蓉蓉一笑：“这才是你的高明之处，不仅闯了禁地还能全身而退，即使被抓住也有借口不是？要知道我侗教弟子众多，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想隐秘行事难度很高，不如大大方方的明着来，不是更有效？”
　　对手！人才！
　　果然是个颠倒黑白的高手！
　　此刻，妙柏对步蓉蓉有了新的认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妙柏不甘，长叹一声道：“大小姐果然是聪慧灵秀，经大小姐这么一点化，妙柏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哼……”步蓉蓉噙着冷笑。
　　“不过……大小姐一口咬定妙柏有企图，那么尽管来搜身，看看妙柏有没有偷拿什么东西……”
　　“搜身？哈哈哈……你以为这点把戏就可以脱罪？我们为何要搜你的身？你到此刻还不明白？侗教的禁地是不让弟子踏入的，不管你有没有偷拿东西！”
　　再争辩好像已经没有意义了，毕竟人家已经说得很明白，不管有没有企图，私入禁地这件事本身就罪无可赦，而自己的确是踏入了施宇林，众目睽睽之下，不容抵赖的。
　　妙柏垂首：“长老，既然私入禁地就是犯了教规，妙柏领罪就是……”
　　吉南讥诮一声：“领罪？”
　　妙柏抬头望向步奎，只见他眼中全是怜惜。
　　“不知……私入禁地是……怎样惩罚？”妙柏突然觉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了。
　　吉南吐出几个字：“就地斩杀！”
　　妙柏倒抽一口冷气：就地斩杀！！！
　　眼中的冷静一下子就被惊赫所代替，妙柏有些不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长……长老？刚刚，不，对我的惩罚，是……就地斩杀？！”
　　步奎冷着脸，无奈之色匆匆闪过眼眸。
　　真是讽刺！昨日才侥幸入了侗教，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免去了松迎的杖刑，今日就获罪领死？究竟是谁与我有如此大的仇恨？就连最后的退路都不给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妙柏心中凄哀地想着。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长老，妙柏冤枉！”妙柏脑子已经全乱了，可是求生的欲望还是如此强烈。
　　步奎沉声道：“去把松迎唤来，我要问问他是否嘱咐过妙柏北苑施宇林是禁地！”
　　一个弟子领命而去……
　　妙柏苦笑：“长老，松迎师兄今日一早就下山采药去了，三日才归……”
　　步蓉蓉落井下石道：“诶呀，还真是不凑巧呢，不知道是妙柏你倒霉呢，还是你专程看中松迎下山的时机才‘误入’施宇林禁地……”那误入两字咬得特别重，好像另有所指。
　　“大小姐一定要坐实了妙柏有企图故意闯入施宇林禁地，妙柏也无力辩驳……”
　　“哟，你的意思还埋怨我了？！”步蓉蓉骄横怒道。
　　妙柏沉默不语。
　　步奎一声厉喝：“好了！不要再吵了，我侗教是人王之域中德高望重的大教，自然不会是非不分，随意滥杀无辜，来人，先将妙柏关押在悔过堂，等松迎回来，我亲自询问，若是松迎确实没有告诉过妙柏北苑施宇林是禁地，侗教弟子不得踏足，那么今日的事就算了！”
　　吉南一听急了：“师父！您这么做恐怕教中弟子不服！”
　　步奎怒目一瞪，吉南吓得倒退一步。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妙柏不过十岁少年，再蠢的人也不会昨日入教，今日就犯大忌！此事我会弄个水落石出，必不会让外人说我侗教黑白颠倒！”
　　步蓉蓉一笑：“妙柏，你好福气啊，戊将军离开的时候还特意跟爹爹说起过你，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前世做的好事太多……呵呵呵，但愿，你的好运气一直跟着你……”
　　妙柏一听，心中明白了几分，原来并非步奎刚正不阿，而是戊将军……不，可以说，应该是半梦和杞洛，定是他俩在离开时与侗教长老们说起过自己，照此说来，昨日的剑试也是沾了他们的光？呵呵，自己太过天真了，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真相的，这个世界果真如师父所说的那样，你以为的公正不过是某些权贵只字片语的影响罢了……
　　何其无奈，何其无奈啊。
　　妙柏心情极差，被两名侗教弟子左右押着，离开了北苑。

　　悔过堂，犯错的侗教弟子所呆的地方。
　　所谓悔过的地方，必然不会装点精细。高耸的山壁上开凿出一个简陋石洞，这是悔过堂给妙柏的第一眼印象。
　　随着两名侗教弟子的引路，妙柏得以一窥侗教悔过堂内的真容。
　　石洞之内，不少木柱竖着直插入石洞顶部，将石洞内的空间分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独立区域，这一看，还真似大牢，不过简陋了太多，而且天然石洞里阴冷的空气中水汽饱满，才呆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身的衣服竟然已经有了湿意。
　　“你就在这里呆着，到时辰了，会有人给你送饭！”侗教弟子将妙柏推入一个木牢之内，转身离去。
　　妙柏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在石壁角落里席地做了下来。
　　地，很凉，幸得松迎的仙丹，不然就这山洞中的湿气都够妙柏受的！此时虽然没有火堆，可妙柏仍旧感觉身体内暖融融的。
　　松迎啊，你到底在哪里？
　　妙柏现在特别想念松迎。
　　不知不觉，妙柏蜷着身子，抱着双膝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咚咚咚，木柱被什么敲打着，发出了闷闷的响声。
　　妙柏幽幽转醒，撕开眼皮一看，火把下站了一个从头到脚都被披风遮住的人。
　　“妙柏！起来！”那人叫唤道。
　　妙柏脑袋一下子清明了起来：“二小姐！”
　　面前被披风包裹严实的正是步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