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啸千吟》素与

17、飞鸟助阵

　　“承让了！”妙柏收剑，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
　　场中众人已经没有了杂声，只有个别人依旧不服气辩驳道：“他们两人不习惯用剑，看第三场，第三场那小子准败！让他见识一下我们侗教弟子的厉害！”
　　“就是，就是……”
　　侗教掌事高宣声再次响起：“第二局，妙柏胜！”
　　松迎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笑容之后却是隐隐的担忧。
　　妙柏拍了拍一身的灰土，额头已经细密地冒出了汗水。
　　幸亏昨夜吃了松迎的那粒‘仙丹’，要是落在平时这个状况，自己早就筋疲力尽了，现在两战下来，还感觉浑身是力！
　　感觉自我良好，妙柏信心大增。
　　那略有病态的弟子慢慢走出，手中的木剑变着花样旋转，一看就是个使剑惯了的家伙。
　　病态弟子淡淡开口：“前面两场你不过是侥幸，到我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你要睁大眼睛好好地看，否则待剑刺到你喉咙你尚不自知，我可不保证你毫发无伤！”
　　妙柏一咬下嘴唇，面上愠怒：“不劳你烦心，花架子摆的好不见得就真的有杀伤力，领教了！”嘴上这么说，妙柏心里却是不敢轻敌的，毕竟眼前这个有些苍白的少年怎么看都比之前那两个要沉稳。
　　“花架子？！你居然敢如此侮蔑我的剑术！今日定要让你尝尝苦头！”病态少年被激起了怒火，面上狠色浮现。
　　提剑就攻向妙柏，这一剑很快，很准，很无情。
　　妙柏全身绷紧，脑海中不断闪现那日在山洞中杞洛教授自己的许多迎战技巧，可是电光火石间的转念，妙柏却放弃了。
　　若是我用了杞洛教的本事，要战胜这少年是不难，可也将自己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要是大家追究起来我是如何能使出这般剑术，我要怎么交代？面对松迎好像更是无从开口！
　　几番思量，妙柏最终还是决定用松迎教的剑法，硬生生地横挡住那劈头的一斩。
　　轰！木剑的重力相击发出一声闷响，妙柏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虎口火辣辣的疼，没想到这苍白少年看着病怏怏的，这挥剑的力道之大，远远超出了妙柏的想象！
　　妙柏不敢再硬接苍白少年的招式，只好倚仗着自己身子娇小，灵巧地躲避。
　　“怎么？！难道和我对战你居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苍白少年的讥诮声传来，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鄙视。
　　妙柏不应，专注地躲避苍白少年一波又一波的急攻。
　　场内不少弟子开始蠢蠢欲动，好多人装着胆子出声为苍白少年助势。
　　“瞧见了吧！那臭小子也算是见识到我们侗教弟子的厉害了，你看看他那狼狈的样儿！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还手？哈哈哈……我看他现在就是死撑，一会儿说不定要抱头鼠窜，跪地求饶了！哈哈哈……”
　　场上打得激烈，场下众长老心里也有了分寸，双方实力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若不出所料，百招内，妙柏必输。
　　步奎冷冷一回头，眼神所过之处，侗教弟子均消声垂头，不敢再妄语。
　　步蓉蓉和吉南脸上隐隐透出了一丝喜悦，就连步依依，眉角也微微一提，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战况。
　　妙柏一边防守，一边暗自思量如何才能又胜，又让别人看不出破绽？
　　忽闻头顶飞鸟扑翅，划过头顶上空，妙柏片刻动容，一计上心。
　　苍白少年剑势越来越盛，招招都是凶险非常，眼看才侧身以毫厘之差躲过一击，转瞬间，另外一剑又鬼魅般地从头顶斩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妙柏一个假摔，扑倒在地，身子好像皮球咕噜咕噜就滚朝场边，那模样甚是滑稽，引得场上一片哄笑……
　　可是，就在妙柏身子在地上翻滚之时，她脸面朝地，双手微微用力顶住身子，让嘴唇与地面拉出一定的距离，乘着这个空挡以及在场众人因取笑他而分神之际，发出了惟妙惟肖的鸟鸣之声。
　　这般情景之下，谁又会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就连苍白少年见他如此姿态，也没有步步紧逼地朝他继续攻击，而是得意地瞅着他翻腾，还非常不屑地用袖子遮住鼻子，生怕他翻滚带起的灰尘呛了自己。
　　在那极短的时间之内，妙柏已经吟啸十几声，传递出了自己的求助之意。
　　到底能不能得飞鸟助势就要看那几声鸣啸起不起作用了，若是徒劳无功，那也只有再想办法了！
　　妙柏一个用力，腾身而起，满脸满身的灰尘，好像刚刚被人从泥堆里拽出来一般。
　　“嘿嘿……保命要紧，这位哥哥，你的剑法真是了得，小弟不得不佩服……嘿嘿……”妙柏露齿一笑，憨厚极了，那雪白的牙齿在灰扑扑的脸上一露，更是显眼。
　　“哈哈哈哈……”场中再次掀起一阵狂笑。
　　苍白少年放下遮脸的那只手，高傲道：“你明白又如何？难道我就会手下留情？别妄想了，侗教弟子不喜欢你！你想入侗教，呵呵……下辈子吧！”
　　妙柏笑脸不改：“这位哥哥，你这话说得不地道，侗教弟子我认识几个啊？大家就不喜欢我？太言过其实了吧？就算是哥哥你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见诶……恐怕不喜欢我的是另有其人吧，想来哥哥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妙柏理解，哥哥千万别手下留情，妙柏虽然不济，却也不喜欢别人施舍，哥哥尽管使出全身本事！”
　　苍白少年被妙柏这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叫的有些晕乎，那脆生生的嗓音听着别提多舒服了，好像有蚂蚁爬过，脊背一阵酥麻的感觉。
　　细细一想，这浑身脏兮兮的少年说得也不错，自己和他确实今日第一次见面，过往既无仇，也无怨，只不过大师兄吩咐了，所以自己才从命地下狠手……
　　想着想着，苍白少年的目光不由自主瞟向场外吉南的方向。
　　吉南狠狠一瞪苍白少年，目光之犀利，仿佛在警告他别做他想，否则事后定要好好与他计较。
　　苍白少年又怎会不明白吉南那目光中的含义，只得定了定心神，转回头，冷语道：“剑试场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虽说无情地驳回了妙柏企图缓和气氛的言语，但妙柏可以感觉出，苍白少年语气之中不再带刺儿。
　　吱吱！头顶传来一阵飞鸟高亢的鸣叫之声，妙柏心中暗喜。
　　“哥哥，既然大家立场不同，还是不要牵缠不清了，我们手下见真章！”
　　苍白少年一哼：“就你，护好自己的胸口，别被我的力道震伤了！”
　　妙柏心中一柔，这苍白少年也不是太坏，至少言辞间还透露了接下来他要出招的部位，这算不算放水呢？
　　诶，妙柏心中一叹，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稳住心神，全神贯注地盯着苍白少年的身影。
　　吱吱！吱吱！飞鸟不住的在头顶盘旋，那鸣叫声扰得苍白少年眸光微抬，心神一刹那地分散。
　　妙柏看在眼里，哪里还会迟疑，脚下一用力，飞身朝苍白少年扑去，挥剑攻击。
　　苍白少年蓦地惊觉，重心一偏，侧身躲过妙柏的一剑。
　　好险！苍白少年心中暗呼。
　　妙柏细密的鸣叫声从口中传出，几只飞鸟扑扇着翅膀朝苍白少年面部砸降而去。
　　之前那凶险一击苍白少年刚刚躲过，惊魂未定，就看到啪嗒啪嗒的翅膀占满自己所有的视线。
　　“啊！”苍白少年一声惨呼！
　　妙柏乘机一剑击去，力道刚刚合适，将苍白少年手中的木剑给挑飞，哐当一声，落在了数丈之外。
　　飞鸟呼啦啦地散去，苍白少年那一头的鸟毛柔柔地四散飘开。
　　瞅见苍白少年额头上的鸟屎，妙柏忍俊不禁，可是又不能笑出来，只能死咬嘴皮，肚子开始剧烈的起伏。
　　隐忍，隐忍，再隐忍！
　　场外众人此时已经是目瞪口呆！
　　谁会想到这一茬？哪里来的飞鸟，居然好死不死地嗡上苍白少年，这急转之下的战况真的……真的……是让人很难接受！
　　吉南脸都绿了，步蓉蓉和步依依也是错愕非常。
　　“哥哥……你，你还好吧？”任妙柏如何隐忍，却还是止不住话语中因为想笑而发出的颤音。
　　苍白少年那魂魄似乎还在遨游天外，双眼直勾勾地也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只是一张病态的芙蓉面更加苍白了。
　　众长老见过气势磅礴的对战，见过血腥屠戮的对战，见过惨烈悲戚的对战，唯独没有见过如此情势急转，诡异滑稽的对战！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作何表态。
　　侗教掌事此刻也郁闷了，这究竟是该判苍白少年输呢？还是该判妙柏小子赢呢？啊呸！有区别么？！
　　侗教掌事尴尬地杵在哪里，第一次觉得：原来剑试的输赢也可以是如此难以判断的！
　　做人那么多年，习武那么多载，第一次见过运气这么好的，侗教掌事看向妙柏的目光中有着羡慕。
　　妙柏看了看苍白少年，又与侗教掌事柔和的目光对视了片刻，最后回头一扫众长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和谁说。
　　“好！第三局，妙柏胜！”步奎不愧是长老之首，短时间内就做出了英明的决定，并且大声宣布。
　　“啊？！”
　　“啊啊！！”
　　“啊啊啊！！！”
　　剑试场内沸腾了。
　　惊诧，怀疑，悲愤，气恼，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妙柏再度将雪白的小门牙一露，嘿嘿嘿笑了起来。
　　吉南气急，几个箭步冲到最前头：“长老，这局不算！大家看得分明，妙柏根本不敌，能挑开对手的剑全部是因为那些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死鸟作怪，要不是那些死鸟扰了局，妙柏定输！”
　　“是啊是啊！”附和之声不断从侗教弟子中传出。
　　吉南一大步跨向前，更是慷慨激昂地请命：“众位长老，我以大弟子的身份请求各位，第三局不算，重新再比试！”
　　“对对对！”又是一阵为数众多的附和之声。
　　步奎面色一僵，冷喝道：“放肆！你可知道你说了什么？！”
　　吉南面色一青，不敢回话，可身子还是死杵在那里，似乎要执意而为。
　　步奎怒道：“哼！你说不算就不算？我侗教岂能做那种食言而肥的卑劣之事！你说妙柏胜了是侥幸，你可知道，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上，两个势均力敌的高手对战之时，需要也许就是那么一点点的侥幸！这叫天助！枉你们一个二个还自誉为见多识广，居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真是丢尽了我侗教的颜面！”
　　被步奎这么一教训，众弟子都垂下了头，不敢再有异议。
　　“长老！”吉南不死心，做垂死挣扎。
　　只见那一排老头，纷纷起身，不欲多说，鱼贯离去。
　　侗教掌事何其识相，大声高宣：“第三局，妙柏……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