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普忒头泥

2、发烧

　　晚上，季司程书房。
　　“舅舅，你看这个。”季司程从一堆文件中抬眼，只见办公桌边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捏着一张身份证，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季以棠太矮了，还不到书桌的高度。

　　季司程接过来，是下午那个男生的学生证，应该是刚成年就拍的证件照，证件照上的少年浅褐的眸子目光清隽，左眼角处，有一颗淡淡的泪痣，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面庞还清秀稚嫩。
　　19岁，才上大学，季司程心想。
　　“哪里来的？”季司程问。

　　季以棠还没桌子高，高高举起一只荧光绿的青蛙，和家里黑白灰的禁欲风装修显得格格不入，“是在这里面找到的。”
　　说完慢悠悠笨拙地挤到季司程宽大的办公椅边：“舅舅，我想让小鱼哥哥陪我玩。你可以请他来我们家吗。”
　　季司程研究了一下青蛙，发现它竟然是一个眼镜盒，里面装着一副黑框眼镜，“不行。”季司程一边说。
　　季以棠似乎早料到了这个回答，好整以暇地掏出季司程给她新买的电话手表摆弄。
　　“我要和奶奶说今天舅舅把我弄丢了。”
　　季司程：“……”
　　季以棠满意的看着他舅舅被噎住的神情，“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女孩说完，就一溜小跑跑出了书房。

　　一觉睡到天亮，池瑜起床的时候，脑袋晕晕沉沉的，看了下手机，竟然已经十一点了。
　　“小鱼，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晚上才回来。”刘嘉已经起床了，正在镜子前捯饬他的寸头。
　　他转过头来，神神秘秘地说：“和我的女神去约会，晚上还组了个剧本杀的局，你来不来？”

　　池瑜有气无力地趴在床边，看着刘嘉头上的具象化的粉红泡泡，懒懒道：“你去吧，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糟糠之妻了。”
　　刘嘉贱贱地贼笑了下，才发觉池瑜的声音喑哑，“你发烧啦？嗓子怎么都哑了。”
　　他伸手探了一下池瑜的额头，果然惊人的烫，刘嘉收起玩笑的样子，正色道：“真的发烧了啊，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儿，我外卖上买点退烧药就行，你去吧，记得晚点回来。”池瑜撑起一边下巴，在刘嘉的抗议下，强行目送刘嘉出门了。

　　刘嘉走后，池瑜买了药，四肢瘫软趴在床上闭目养神，竟又昏昏沉沉眯过去，手机铃响的时候才再次醒来。
　　外卖不能上楼，池瑜只好艰难地起身，刚下楼，池瑜发觉自己脸更烫了，但身体倒一阵凉似一阵。
　　他打开手机，发现自己点的粥也快到了，决定就在楼下等一下，省得等会要再下楼一趟。
　　宿舍玻璃门时不时有人进来，夏日的风暖暖的，但池瑜只觉得身上愈发寒冷，脚像踩在沙子上软绵绵的，两眼近乎发黑，险些晕倒。
　　“池瑜？”
　　池瑜迟钝地抬眼，是昨天那个男人。

　　“季先生。”
　　“你怎么了？”季司程扶着池瑜的肩膀，隔着衣服都感觉男生身上烫的可怕，池瑜本来就肤色很白，一病更是苍白，一张小脸如同白玉般，“昨天淋雨发烧了吗？”
　　男人的手贴上池瑜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池瑜不禁喟叹：“好舒服。”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季司程地身上贴。
　　青年滚烫的体温靠近，季司程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成年人有过身体接触了，身体不由得一僵，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这青年腰好细。

　　当季司程开车把池瑜送到学校附近最近的医院的时候，池瑜还是迷迷糊糊的。
　　季司程带池瑜简单地看过医生，测过体温后，才知道池瑜已经烧到三十九度了。直至输完液，池瑜才终于清醒了一点。
　　取完药带池瑜回到车上，季司程迟疑了一下，要直接送回宿舍吗？这几天放长假，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回家，不过宿舍应该是没其他舍友，不然他也不会发着高烧，自己下来拿外卖。
　　“我先带你回我家休息一下，等你退烧了送你回学校？”季司程低头看人的时候半垂着眼，瞳色很深，眼尾却勾勒着几分礼貌的距离感。

　　季司程看着副驾上的男生，头发乱糟糟的，额发被汗水打湿，在阳光的照射下，青年眉毛修长而整齐，皮肤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触摸那光滑的触感，宽大的白t更显得青年的身躯清瘦，让人有种想要一把搂住的冲动。
　　正是季司程喜欢的类型。
　　但是，池瑜太年轻了，他对年龄差距太大的交往对象向来敬谢不敏，更何况，少年看起来并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
　　因此，季司程只是短促地扫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了。
　　至于外甥女的请求，他打算回去之后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好了。

　　“……嗯？”男生迷茫的眼神向季司程投来，他反应了一会，才缓缓答道，“不用打扰了，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可以送我回便利店吗？我有东西掉在店里了。”
　　听到池瑜的话，季司程这才想起今天来找男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还东西。
　　他示意池瑜打开后座的公文包，“昨天你走得太急，棠棠捡到了你的眼镜盒。”
　　池瑜打开公文包，里面是一叠薄薄的文件，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池瑜再往里翻，看到了自己那个格格不入的荧光绿的青蛙造型的眼镜盒，里面的学生证还在。
　　“送你回宿舍吗？”季司程目不斜视，问道。
　　“……好，好谢谢您，季先生。”
　　车里沉默下来，只能听见车辆行驶低沉的引擎声，池瑜悄悄侧目，看着平静无波的男人优越的侧颜。
　　这么型男，不做明星真可惜。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季司程的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的“棠棠”，他接起电话。
　　“舅舅，泥问小鱼哥哥了吗？”电话那边稚嫩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异常清晰。
　　季司程：“……”
　　感觉到副驾疑惑的眼神，季司程只好硬着头皮道：“我问了，哥哥要上学，没有时间陪你玩。”
　　池瑜看到男人的头顶出现了个巨大的叉叉。
　　电话那边没声了，季司程刚松了一口气，以为季以棠放弃了，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哇哇声。
　　“我不要上小班了，我要找奶奶！”
　　季司程：“……”

　　季司程无奈地转过脸：“池先生，请问你有空当家教吗？”
　　池瑜：“？”
　　幼儿园？……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