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等黎明》竹水

20、缘起

　　程淑怡推荐给他们的农家乐园，位于江城市西部山区的水库地带，环山靠水，距离市中约三十公里的路程，景色清幽，地理位置极佳。
　　江柔三人乘出租车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农家乐大门外。
　　原木栅栏门上雕刻着一个看似朴实无华却为广大年轻人所熟知的名字——开心农场。
　　向天敞着玻璃窗，探出头说：“这是让我们进去偷菜吗？”
　　“你试试。”陆衍推门下车。
　　大门外侧的水泥路上分别栽种两排高大的槐树，浓密树叶遮挡下的阴凉处，正站着几名有说有笑的年轻人。
　　江柔抬眼望去，发现这七，不，八个人里面她只认识两个，一个是段宏志，一个是经常来三班约陆衍打球的校篮球队的队长周翔，至于其他的男生或者女生，面都不怎么熟悉。
　　一群人里面，段宏志、向天和周翔是典型的友好社交型人格，不畏惧不恐惧且十分擅长同外人打交道，于是三人就像在做数学题时所涉及到的交集一样，在唯一一个既属于段集合，又属于向集合，又又属于周集合圈里的元素陆的引荐下，三人说说笑笑地达成一片，并顺利加起了好友。
　　当听到向天是从北城来的朋友时，其余人纷纷对这个外貌漂亮的男生起了更加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一个衣着靓丽、打扮时尚的女生直接询问道：“帅哥，我们这也算有缘相识一场，能否也加个好友，以后去北城了还能常联系。”她叫杨悦，是一中高二文科班的艺考生，准备报考北城电影学院的表演系。
　　“当然……可以，”向天唇边弧度勾起，他从裤兜里再次掏出手机，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既然大家有缘相识，那我们直接组建一个群吧，这样省时又省力。”
　　段宏志赞成，“来来，我来建。”
　　陆衍介绍完之后，便主动退出圈外，把主场留个了几位热心交友的人。

　　这边，在江柔乘坐的出租车到达后不久，孙柠也慢赶一步到来，她清脆地喊道：“阿柔。”
　　闻声，江柔转身，满脸微笑地向她走去。
　　孙柠伸出手臂轻轻抱住江柔，她不太敢用力，“你身上好些了吗？”
　　江柔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多了，不用担心啦！”
　　“嗯，对不起啊，那天放学赶得太急，都没有问清楚，就和我爸妈走了，后来我在贴吧上看到你手臂受伤的照片，吓了一跳。”
　　眼皮跳动，江柔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下意识问：“什么贴吧？”
　　“咱们学校的贴吧啊，哦，对了，我忘记了，你不玩贴吧的。”她边说边打开跨包里的手机，快速翻开一个平台软件之后，拿给江柔看，“呐，你看。”
　　江柔把随身携带的遮掩外套穿在身上，她伸手接过手机，看见一个名为“一中那些不为人知的消息”的楼主发了一则“高一年级校霸表白学霸失败”的帖子，然后配上一些偏远角落偷拍的照片，有些照片比较清晰，有些照片模糊的仿佛出现幻觉。
　　这是什么人拍的？
　　江柔越往下翻越心惊，她甚至在最后一张照片上看到，当她磕到在石沿上之后，陆衍蹲膝扶她的情景。
　　这张照片像素很清晰，江柔点开之后，甚至还能清楚地瞧见陆衍脸上下颌线绷紧，抿着下唇，狠厉地看潘文等人的眼神。
　　江柔手指正要点击一个退出的箭头，忽然陆衍伸手过来，从她手里取走手机。
　　“哎……”
　　陆衍眼神盯着屏幕翻看，还能抽出功夫问江柔，“怎么了？”
　　“没事儿。”江柔也说不清楚她为何不愿意让陆衍看到那些照片。当她看到这些照片时的第一反应是恶心反感，她极其厌恶那些未经当事人允许就把偷拍到的照片上传到网络社交平台，任人点击观看。她想她都不喜欢的事，陆衍可能也不喜欢。
　　陆衍接过手机之后，迅速浏览前几层楼的帖子，发现传播热度很快，底下陆陆续续出现新的网友评论留言，他粗粗地看了看留言人的id名，觉得这些大部分都是一中的学生。
　　陆衍神色淡然，他最后看了眼贴吧和帖子之后，把手机还给了孙柠，“我们先过去吧！”
　　“好。”
　　江柔落后陆衍一步，看着他尚且不算宽阔的肩膀，陷入沉思，她总觉得陆衍不会如此云淡风轻，但眼下人太多，实在不适合谈论这些惹人心烦的事情。

　　短暂的相识相知环节结束之后，一群人在相关工作人员的热情介绍下，来了个畅通无阻一日游（多人豪华套餐），可采摘、垂钓并且免费赠送午餐。
　　向天站在售票厅前面，询问价格之后，他正准备拿出手机付钱时，被段宏志一把拦住，“兄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好不容易来我们江城一次，怎么也不能让你这个客人掏钱付款啊！”
　　“啧，刚喊完我为兄弟，又把我当客人，也忒善变了。”向天举起手机往后扬，“阿姨，您就别让我们举着手机了，唰我的吧。”
　　售票阿姨乐了，“小伙子，一个个的还都挺仗义。”
　　就当几人在谁付钱的问题上争执不休时，陆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特制卡，他走到售票厅的窗口前，“阿姨，我们有这个。”
　　售票阿姨拿起卡，往电脑上输入卡号之后，抬头冲他们这群人说：“行了，你们进去吧。”
　　周翔好奇，“怎么回事？”
　　“我母亲之前和朋友来这游玩时，办了张年卡，每年有几次免费游玩的机会。”
　　孙柠接道：“那也不是免费的啊，这相当于提前付款了吗？”
　　段宏志说：“谁说不是呢！”
　　陆衍倒是没有太多想法，他扫了眼颇为壮观的队伍，说：“趁着这会儿凉快，我们快进去吧。”
　　“走走走！”
　　一伙人一人提了个纯手工编织的提篮，率先率先往采摘种植园拐去。
　　山间小道狭窄，半山坡长满了茂盛浓密的低矮野草、野花，山风徐徐吹过，漫山遍野的山花随之温柔地摆动，清新动人。

　　人多群杂，氛围又热闹又聒噪！
　　江柔性格偏静，越是在人多的地方，她越是不爱说话，于是稍稍落后队伍几步。
　　农家乐园里的老板可能为了满足不同顾客的多种需求，在因地制宜的前提下，栽种多种适合当地种植的果蔬。
　　这个时节，樱桃、桑葚以及杏子等树上的果子都成熟了，还不太熟的葡萄、苹果等果子全都被纸袋包裹住，以防虫鸟偷食。
　　江柔走在不算拔高的樱桃树下，看着一串串娇艳欲滴的樱桃，觉得这些自然长熟的樱桃肯定好看又好吃。
　　陆衍把随手携带的一瓶纯净水拧开，从树上摘下来一串后，简单冲洗一下，递给江柔，“吃吧！”
　　江柔笑了，伸手接过。
　　在陆衍的注视下，捏下一个樱桃，塞进嘴里，眼睛一亮，“甜甜的，不酸，你也尝尝。”她一时欢喜，直接捏下一颗正准备递到陆衍嘴边时，又意识到什么，转而收回手，把右手上整串樱桃递在陆衍面前，看着面如冠玉的少年，声音柔和似清风，“尝尝。”
　　光影斑驳的樱桃树下，陆衍笑了。只见那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拽掉一个樱桃，放进嘴里后，汁水在舌尖弥漫开来，甜而不腻。
　　“要不要摘些带回去?”
　　“都可以。”她偶尔吃一两个可以，再多便不喜欢吃，不过难得来这一趟，摘一些带回去给家人吃也无妨。
　　就在他俩默默摘樱桃时，向天从前方退了回来，“您二位，在这磨磨蹭蹭的，就摘了这么点啊？”
　　江柔放下一串樱桃后，突然问：“你有女朋友吗？”
　　向天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江柔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怎么了？”
　　陆衍绕过挡在小路中间的向天，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你这样的人，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向天：“???”
　　向天乐了，“你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还好意思说我找不到女朋友，而且认真说起来，如果咱俩同时准备找对象的话，我一定比你先找到。”
　　“你可真厉害！”陆衍不做这种无聊的比较。
　　果园草木繁多，容易滋养一些飞虫，向天再次拍打掉吸附在他手臂上的飞虫后，往后一退，屈腿吊儿郎当地坐在一个比较圆滑的石头上。光影晃动间，他盯着陆衍的侧影，叹息地摇头，并且善意地说出心里的看法，“衍之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性格不太好，太过清冷淡漠，如果是小说或者电视剧里面还好，招人喜欢，但是在现实中就不行了，无趣寡淡，现在的女孩子大都喜欢风趣幽默的，既要有一张英俊帅气的脸，也要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当然就像我这样的人……不，”他看着向他们走来的段宏志,改口道：“我和宏志同学这种类型的美男子。”
　　段宏志也摘了几串樱桃，他很愉快地加入“调侃陆衍”的群聊，“我还记得陆衍刚来我们班的时候，印象初好，妥妥的一枚大帅哥，后来我看他和阿柔聊天，还觉得他异性缘真厉害，刚来第一天就和我们班的美女学霸聊起来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俩这是久别重逢啊，人家从小就认识。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发现咱旁边这个大帅哥，真是个高冷淡漠的美男子，这么久了，我除了看见他和阿柔偶尔聊几句，在班里就没有见过他和其他女生说过话。”
　　陆衍：“……”
　　向天也不怕说得口干舌燥，疯狂点头后，继续呱呱道：“兄弟，虽然我们一起长大，是竹马与竹马的交情，但是在我眼里，你全身上下除了好看之外，便没有再多讨喜的优点了。”
　　江柔看了看他，忍不住说：“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聒噪！”
　　“……”向天不满，“阿柔，我们也是自幼一起长大，算得上竹马与青梅的友情，你这样双标可不行啊。”
　　“没有双标，我真是单纯地觉得你有些聒噪。”江柔一脸赤诚。
　　“哈哈哈……”闻声赶来的周翔忍不住和段宏志大笑起来，“我认识学霸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怼人，你厉害！！”
　　段宏志摇头，“别说你认识她这么久，我认识阿柔都六七年了，也是第一次见到。”
　　陆衍把采摘到的所有樱桃都倒进向天的提篮中，他嘴角勾起，不咸不淡地道：“二位口渴吗？要不然给你们砌壶茶，坐在这谈会儿人生哲学、诗词歌赋？”
　　向天：“啧啧啧！”
　　江柔也坐在一旁的树影下，她看着眼前这闹哄哄的一幕，觉得自己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放松了，不再担心画稿是否按期完成，不再担心作业是否准时上交，不再担心一切应该由心忧虑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没有压力的生活，真好。
　　然而天不遂人愿，事与愿违，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