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元吉》望沙

36、《黄裳元吉》第三十六章 鹤鸣

　　刘忠禄带领着蒙古军和全真教组成的西行的大队人马在路上行进了近一个月，自由惯的丘处机觉得被五千的蒙古骑兵夹着西行非常的不自在，就大胆的和刘忠禄讲，“刘大人，你还是和蒙古骑兵先行一步比较好，附近的民间组织都和我们全真教达成了和解，我后面估计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小的危机我和弟子也能自己解决。”
　　刘忠禄想到才走了不到一个月，路上就出了这么多状况，成吉思汗虽然说想见丘处机不限岁月，可是全真教这样叮叮咚咚和江湖人士打下去的西行，也是一种无谓的消耗，毕竟丘处机年纪也不小，未来的西去路途也是非常漫长的，能节省能量就尽量节省。在他心里有些犹豫时候，蒙古骑兵的副统帅收到军报，在山东去燕京的路上，深州和武邑等几座城池被金军占领了，并且桥梁也都给破坏掉了。刘忠禄和丘处机一分析，金朝皇帝通过民间组织不能阻止丘处机西行，现在就用战争行为来阻止，被金兵占领的城池丘处机是不可能用道理通关的，说不定在城门口就会被金朝官员给抓起来了。
　　刘忠禄之前看过丘处机和弟子的武功，深信他对付江湖人士是打遍天下没有敌手的，但是要对付战争机器正规军把守的城池，就是鸡蛋碰石头。于是刘忠禄同意了丘处机的提议，“好吧，我带着蒙古军先行一步，把那些西去路上被金军占领的城池打下来，再把断了的桥给您修好。”
　　“谢谢刘大人，刘使者。”
　　刘忠禄建议，“丘真人，您在路上也有一个月的奔波了，不如你们在济阳休整二日，等我攻陷了城池后，你再上路。”
　　“好，谢谢刘大人，我等你的消息。”
　　刘忠禄临行前骑马来到宝音坐着的驴车前道别，“宝音，你跟着丘真人，我去前面给丘真人开路，我们后面见。”
　　宝音赶忙给刘忠禄一个抱手鞠躬，“师父，小心。”
　　刘忠禄和五千的蒙古骑兵风驰电掣的朝前奔袭而去，沼泽旁边的大道上扬起铁骑过后的滚滚尘土。风吹着黄沙弥漫到沼泽的湖面上，忽然有几十只红顶的仙鹤高声鸣叫着穿过迷雾，飞行在沼泽的水面，它们鸣叫时候呼出的热气都可以在空中看见。有几只仙鹤似乎故意低飞着在丘处机和宝音坐着的驴车上空，宝音觉得她一跳似乎都可以抱着仙鹤。“师兄，看仙鹤，头顶是红色的，脖子是黑色的，它们叫声像铜管子咕噜噜发出来的声音。”
　　李志常搂住宝音的肩膀，怕驴车行进中她会忘乎所以的掉下去，“坐好，金真，这是吉祥鸟，它们好像在迎接丘真人。”
　　“真的 ，师父果然是神仙，呵呵。”
　　看到展翅飞翔的仙鹤，宝音的心里亮堂起来，过往身世的悲伤都随着鹤鸣烟消云散而去。一股幸运又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好幸运，遇到了师父刘忠禄现在又拜了丘神仙，内心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的听师父和师兄的话，再苦再累都不出声。
　　仙鹤飞走没一会，宝音就远远的听到，在路前方有道教的乐曲声传来。宝音站在驴车上朝前看，看到好多道幡在城廓外面随风飘动，李志常听到道教乐曲说，“是济阳的全真教常玉道长出城来迎接师父了。”
　　宝音好奇，“他们怎么知道师父来了？”
　　“呵呵，你看天下王朝和江湖人尽皆知师父要西行，全真教的人马怎么会不知？我全真教的各个道观之间是有连系的，特别是师父是全真教的掌门，这些分部的道观每个月都有例会的报告发布，有重大事情都会及时的通告。”
　　宝音感叹，“原来这和成吉思汗军队的联络都差不多了，信仰组织的力量真强大啊。”
　　李志常把小大人宝音抱着坐在驴车上，“我们先停下来，让师父的车先过去。”
　　李志常在远离鼓乐欢迎队伍一百米的距离把驴车停下，接下来就看见丘处机的弟子规矩的按照倒序的手法停下驴车，十七师兄王志谨把车停在李志常的驴车前，接着排龙队停车的是十六师兄，十五师兄，依次排开，等丘处机驴车停下来后，在他身后的是大弟子赵道坚的驴车。穿了一身紫色道教法衣的赵道坚先下车，把脚蹬云履穿着红色法袍的丘处机尊敬礼貌的搀扶下车。宝音看过丘处机在山谷和红袄军大战时候，仙道轻飘飘下车的场景，现在看到此景就知道是一个师道尊长的礼仪需要。接着二师兄宋道安带着其余的十六位的弟子，下车后牵着驴车在丘处机身后列队站好。
　　穿了一身紫色法衣的济阳养素庵四十多岁的道长常玉真人，人长的面如满月，皮肤红润的像婴儿一样。他躬身笑呵呵前来迎接丘处机，先给他抱手鞠躬礼后，亲自上前搀扶着丘处机的另一只手，和赵道坚两个人走在前面。济阳其他知道丘神仙要来的几千信徒，都在道路两旁迎接，喊着，“丘神仙，丘神仙。”
　　丘处机不时的抬手和微笑的道路两旁的人们打着招呼，走到城门口就看见有官府的人走上前和丘处机叉手礼后，陪着丘处机进了城门，一行人往城北方向而行。宝音随着李志常跟着人流往前走，这时候天上又飞来一百多只仙鹤，在城门口处上空盘旋长鸣不止，围观的群众都尖叫喊着，“看，仙鹤又来了，丘真人果然是神仙，丘真人果然是神仙。”
　　“对啊，前几天来了几只仙鹤，今天有一百多只，仙鹤是祥瑞的鸟，丘神仙就我们苦命百姓的福音啊。”
　　宝音听着高亢洪亮的鹤鸣响彻云霄，看着白色羽毛翩翩飞舞优雅的仙鹤，祥瑞，吉祥，长寿，福气，功名等等美好的词，像爆米花一样一个个的从脑中跳出来，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有些飘飘然了。这个鹤是凤鸟之下的，是一鸟之下万鸟之上，是寓意着道宗丘真人和历史上疆域最伟大的帝王成吉思汗历史性会面的美好寓意吗？
　　远远的看着隆重道幡，丘处机在现场受到热烈欢迎的气氛，宝音心里觉得丘真人一点不比成吉思汗的出场时候的威信气派差。征服疆域，成吉思汗用的是令人恐惧的金戈铁马刀兵，而丘处机用的是照亮黑暗人心的道法明灯。
　　一众弟子在养素庵休息两天，宝音没有参与那些场面活动，还有醮坛的法会。因为她还没有穿道袍，就不位列法会上。再一个她年龄太小和那些师兄站在一起很突兀，法会的那些章法流程她都不熟悉。宝音留在庵堂内吃各种好吃的素斋点心，这些都是信众精心制作后献给丘处机弟子们吃的。专门招待丘处机一行人的饭堂里，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摆着茯苓糕，核桃酥，红豆糕，绿豆糕，油炸馓子，山药玉心糕，梅花酥脆，荷花蕊露，秋月无霜，桃红柳翠，桂花抱月，春茶翠喜，荷叶糯粉，竹报平安，仙鹤送福，仙女寿桃等等。宝音看着一个个漂亮造型和吉祥的名称，忽然觉得一辈子吃素也非常的不错啊，这些食物比羊肉好吃又好看，果然是献给神仙吃的东西。
　　师兄们都不在，宝音吃饱喝足又端了几盘点心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座木板和砖瓦结构为主的寺院，建筑物精致又美巧，是沿着山势而建的七层道观。宝音从二楼卧室的窗户探出头去，看到沿山庙宇之间的台阶好像有一里长，自己所在的小楼在第六层的坤道居所。她心里嘀咕，常玉道长怎么给这么豪华的道观起个非常不起眼的名字，听着就像普通素斋的饭堂。忽然宝音想这个常玉道长会不会是一个吃货啊？出家修道还能吃好吃的，那些素斋点心还有好多自己都叫不出名字。
　　“当当当，”有人敲门，
　　宝音过去打开虚掩的门，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坤道在外面，“你好，金真道长，你师父让我来喊你去见我师父，常玉道长。”
　　宝音跟着这个肤色如桃花的坤道朝最高一层的大殿走去，走在路上宝音好奇问，“道长姐姐，你的肤色这么好看，是因为吃了素斋的原因吗？”
　　“嘻嘻，你这个小道妹，眼睛很厉害啊，我们道观的人皮肤都特别好，是因为我们有一眼井，用这个井水煮东西泡茶，身体上的很多疾病都会消除。我们养素庵，起初就一间房，就是山上这间大殿，后来发展出了这么多超大规模殿宇，都是那些信众疾病好了捐钱修的。”
　　“啊，是这样啊，怪不得有那么多仙鹤来这里，原来它们知道这里有仙泉，喝了会飞的很远，还会上天。”
　　“呵呵呵，小道妹说真好，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原因呢。”
　　说话间两个人踩着几十级的青石台阶来到养素斋最高一层的，寺内道士修行的大殿。宝音进门后，不管认识与否，先拜了丘处机和常玉真人后，又给两厢坐着的众道士行礼。丘处机对常玉道长说，“这就是我刚收的徒弟，道号金真，给你见见，以后她来你们道观就熟脸了。”
　　常玉道长看着宝音慈祥的说，“金真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里的素斋太好吃了。还有仙鹤。”
　　“呵呵呵，”
　　众人不由的笑了，小孩子就是有好吃的就忘乎天地。常玉道长拿出一枚如冰的玉蟾说，“第一次见你，送你这个玉蟾做为见面礼，请收下。”
　　宝音望着丘处机，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怎么能随便受礼物。丘处机给她点点头，“收着吧，这个玉蟾可是宝贝。”
　　宝音小心翼翼的走到常玉道长跟前双手接过宝物，心想自己的负担又多一个，这个庵堂的掌门是看在丘处机的面子上，给自己发个当红包的礼物。“谢谢，常玉道长。”
　　“常珏，你带宝音下去吧。”
　　常玉话音落，刚才那位坤道过来，“金真道长，跟我来。”
　　说完宝音跟着常珏道长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大殿。宝音出了大殿后望着手中的铜钱大小，晶莹剔透如冰一样，雕工精美厚五毫米的玉蟾犯难，但是又不好当着常珏打开自己的乾坤宝贝收纳袋放进去。看着宝音拿着玉蟾发愁的样子，常珏有点嫉妒的说，“这个宝物可是道门的法器，一般人不会有，你这么小就得到了，还不知道珍惜。”
　　宝音知道自己的脸色出卖了自己的内心，马上反应过来堆砌笑脸，“常珏道长，这个礼物我喜欢啊，我知道你们道长给我就是给我师父，我只是替我师父先收着罢了。我更喜欢你们道观的素斋点心。”
　　“呵呵，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想要的人得不到，不想要的人非要给。”
　　宝音听到常珏对这个玉蟾羡而不得的情绪，把玉蟾递给她，“常珏道长，要不这个玉蟾你拿着？”
　　常珏紧张的一摆手，“小道妹可不敢这样说，要是我师父知道我又要受罚了。”
　　宝音也觉得自己鲁莽了，常玉道长送自己的礼物怎么能转手送给她人，也太不礼貌了，“哦，这样啊，好吧，我就拿着了，到时候让师兄给我收起来。”
　　“哎啊，你果然是个才入道门的孩子，这个法器别人用不了，也不是给你师父的，他都快成仙了，用不着，只有你能用。”
　　“什么，不就是一个玉石吗？”
　　“这个玉石的是我们仙泉井里面浸泡了亿万年的石头，不是一般的玉，戴上后修炼内丹会结的非常快和盘稳，内力比一般人修炼的内丹能量强大。不过我好奇为什么道长现在给你这个玉蟾，应该等以后你长大了给啊。”
　　“有什么玄机吗？”
　　“因为戴这个玉蟾的人要修炼了很多年，功力到大师级的人才能带在身上，一般人的戴着反而耗损精气。”
　　“哦，那我要小心了。”
　　第二天一早，宝音走出宿舍准备跟着李志常去饭堂吃早餐，刚出了坤道的居室大楼，就听见如潮水的鹤鸣声在道观上空。宝音抬头一看，有一千多只仙鹤围着养素庵的道观的上空盘旋，依山而建的道观内外掩映着青翠的松柏，山峦的雾气氤氲环绕下，配合千只仙鹤的飞行，让人恍惚是来到了的仙境，仿佛所有的道士都得道成仙了。道观中的道长都纷纷的走出来，抬头望着天上的仙鹤。这时候有道士奏响了古琴，宝音看不够听不够的，忘记了自己时代是在刀光血影的惨景里。
　　李志常拉着宝音的小手说，“如果得道成仙了，也不过如此吧，今生有过今日也不负来生了。”
　　蔚为壮观的仙鹤群在庵堂上空盘桓了许久才慢慢的离去，丘处机一行人仿佛渡了一道仙气的。告别了常玉道长等人，宝音随着这些个精神抖擞的大师兄们继续向西而行，出发没多久就遇到刘忠禄派人来说，前面的城池道路都已经清理的畅通无阻。
　　有了刘忠禄蒙古骑兵的护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丘处机一行人就到了卢沟桥。远远看见燕京的官员，庶士大夫，僧侣和道众在大道旁边迎接。这些人包括最高的行政长官都先给骑在马上的刘忠禄行礼，因为刘忠禄是成吉思汗的近侍大臣，手持成吉思汗的虎头金牌，金牌上刻着，“如朕随行，便宜行事。”
　　宝音第一次见到师父刘忠禄在官场的威风样，原来一人之下是如此风光，权力的游戏是如此搅动人心，让天下男人们为之疯狂。盛大的由百人组成的道士仪仗队在前面吹拉弹唱的开路，道幡像一朵朵彩色的吉祥云朵在人海中流动，宝音这次是坐着驴车跟着人流从燕京的丽泽门进城。看到燕京上下里里外外的达官贵人都出城迎接，宝音知道了成吉思汗的威仪的普照之光。
　　坐在驴车上宝音问李志常，“师兄，师父真的可以知道天给信息？”
　　李志常眼神充满敬佩的目光望着远处丘处机的身影说，“是真的，你和刘便宜……”
　　“刘便宜？”
　　“呵呵，就是你的蒙古师父啊，他拿着的成吉思汗的虎头金牌上写着，“便宜行事“，呵呵，我们都背后喊他刘便宜。”
　　“呵呵，那后来呢？”
　　“奥，就是你和你刘便宜师父来昊天观前几天，师父正在打坐，他告诉十一师兄通真大师说，天之骄子的使臣就要来召唤我了，我应该随他而去了，然后吩咐我们赶快准备行李。果然几天后你和刘便宜师父就来了。”
　　宝音信服的点头，因为刘忠禄一路上没有派人提前通知丘处机，自己见李志常第一面的时候，他果然在准备路上带的食物，“师兄，你们准备那么多绿豆花生是想在西域发豆芽吃吗？”
　　“对，我们想到万一西去没有蔬菜，又不能吃肉，就自己发豆芽当蔬菜了。”
　　宝音赞叹，“师父真的是神仙。”
　　李志常陷入了深思，过了一会说，“师父小时候遇到一个老道说，师父日后会原地飞仙，如果飞不了仙，又必定成为一位大宗师。”
　　宝音崇拜的点头，“我觉得师父是神仙，所以才知道天底下那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