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元吉》望沙

31、《黄裳元吉》第三十一章 自修

　　听到宝音话，十八个成人徒弟的震惊之余中，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的二师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父丘处机西行之前要收一个这么小年纪的徒弟，而且还是坤道。为了测试一下宝音自带的道行深度，五十多岁的宋道安感兴趣的考问，“师妹说的好，可是其他师兄说金真，你是坤道用这个名字，很阳刚也没错啊。”
　　宝音不急不慢的面朝宋道安行礼后说，“师兄好，师父给我这个金真法号，就是不怕烈火，离为火，就是说真金不怕火炼。离卦的六二爻，“黄离元吉，得中道也”。就是金色火光生土，黄色为土，土也是坤，坤道是我，也是土生金，师父是让我未来守护全真教还要把它发扬光大。”
　　听到宝音掷地有声的解释，宋道安不住的点头佩服的对丘真人说，“呵呵，说的好，师父，你是怎么发现了这个孩子啊，让我们这些修道多年的人都汗颜啊。”
　　其他的师兄弟一下都静默了，丘真人真是神仙下凡，现在要西行了，又喊来了自己以前的仙童助身吗？
　　丘处机红润的脸色是非常满意宝音的表现，他笑而不答，看着一众老夫子的徒弟被一个小童给收服了，宋道安第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师妹好，我名叫宋道安，法名冲虚。”
　　“见过冲虚大师，以后请多多指教。”
　　接着是五十七岁的首徒赵道坚一抬手，宝音看到他头发胡子都全白了，几乎和丘真人差不多，主动面朝他先行了抱手鞠躬礼，赵道坚身体坐着稳重迟缓的抱手礼，声音沙哑的说，“师妹好，我叫赵道坚，法名虚静。”
　　“虚静大师好，有什么事以后你可以随时叫我，我愿意跑腿帮你。”
　　接着头发花白身体干瘦的，坐在赵道坚旁边的，五十一岁的三师兄尹志平抬手，宝音赶快面朝他行了抱手鞠躬礼，尹志平说，“见过师妹，我叫尹志平，法名清和。”
　　“清和大师好，有什么我可以干的事情，请随时吩咐我。”
　　刘忠禄坐在一旁看着宝音不怯场的宝音对十几个比她年龄大很多的师兄们，这个场面让他感到很有面子，宝音被调教的如此出色，不都是他这个师父的功劳吗？
　　听完他们的介绍，刘忠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对于宝音的法名这么敏感，觉得太阳刚了，是乾道的法名。因为刘忠禄听了一圈那些大师兄法名是，清贫，葆光，通玄，虚寂，冲虚，玄真，悟真，保真，元真，道真，通真等等。

　　宝音拜见完了十九个师兄后，刘忠禄就带着二十人的蒙古骑兵到别的地方去，免得在当地引起恐慌和不安。宝音被丘处机给留下了安置在离昊天观不远的一间全真教的七星观的坤道观里面，并没有参加醮坛的法会，可能知道她入道后，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做。现在宝音的当务之急是有别的重要的事要做，在这里先前见过的坤道，玉真道长给宝音开课，这一课是只有坤道的玉真大师可以讲述的，“斩红龙。”
　　因为宝音马上就要十三岁了，是女子初潮来年纪，所以开始抓紧时间练习斩红龙，身体就会终身和童男子一样，不会有女人躲不过去的大姨妈来访。特别是宝音这个年纪，开始修炼是最容易的，懵懵懂懂之间便不会有了人间凡人的欲望，禁欲就像很小被去势的飞禽一样，不知道飞行的快乐，也就没有了痛苦。并且从童女阶段练习斩红龙的功后，武功的进步是非常快的，这也是丘处机不等宝音几年度化后再收她为徒的原因，因势利导，顺天而行一直是他做事的原则。
　　在讲述斩红龙口诀之前，玉真大师和宝音一起坐在一个炕床上，玉真道长打坐入定的方式坐着，宝音则是半跪半坐的在元真大师旁边。玉真大师把宝音身体摆正面对自己，开始了面对面眼神对眼神的，非常认真的和宝音谈话，“金真，我要教你斩红龙的口诀了，这个口诀会让身体不会出现初潮，以后就和童男子一样，也不会生儿育女。现在你还小，没有意识到斩红龙会失去什么，你要好好的想想后，三天后告诉我，你要练还是不练。”
　　宝音跪着给玉真道长抱手弯腰礼后认真的说，“道长，现在就教我吧，我没有想嫁人和生孩子。”
　　玉真将信将疑的看着宝音，这么小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出世的心，耐心的解释，“你这么小，怎么会想到这些？等你长大了不要后悔，你父母不在，没有人替你着想，所以你自己要替你自己想一想。”
　　宝音不同意的摇摇头，“我师父是有替我着想的，拜了神仙是我来到世上最大的福气。”
　　玉真道长帮着分析未来的遗憾，“你没有想过斩红龙后，不仅不能嫁人，未来也生不了自己的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还小，孩子的重要性你不知道。”
　　宝音又摇摇头，右手在自己左手的虎口上银杏叶瘢痕上抚摸着。她想起了母亲和弟弟。父亲战死，二哥被奸臣所杀后，宫里来人抓她作为进献给蒙古人的女童。她母亲是那么无助，为了保住一个孩子，不得已留下弟弟，临别只好拿着银钗在宝音和弟弟的虎口留下一个认亲的印记。当时分别的痛加皮肤烙印的痛，宝音到现在都忘不掉。要不是师父刘忠禄第一时间收留自己，自己还不知作为奴隶在蒙古人家如何受苦呢，就像那些亲眼看到的和自己一起来的童男童女凄惨死去一样。
　　宝音看着玉真大师饱受苦难经历皱纹的苦瓜脸说，“现在到处死人的时代，孩子出生就是受罪，父母根本保护不了他们，不是饿死就是做奴隶或是战死，女人怀了孩子，打起仗来跑不了，生孩子更是受罪，我不想像那些女人一样，被孩子拴住，或者被人当财物抢来抢去。”
　　听了宝音的话，玉真一下子对宝音另眼相看，丘处机收徒看来是有天机的，年纪不能代表什么，于是用平等的身份对宝音说，“哎，能说出这些话，看来你也是故事经历的女人，虽然你很小。”
　　听到玉真大师把自己当作女人，这个让宝音有些不适应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努努嘴换个话题，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玉真大师，你也练过斩红龙了？”
　　“嗯，练过，不过我练的太晚了，所以遭了很多的罪。”
　　“你入道太晚了的原因吗？”
　　哪想到这话勾起了心事，玉真大师眼睛一潮说，“见了你，就像见到我死去的女儿，你说的不想有孩子，我真的有同感，可是我没有你根气，年轻时候不知道。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根气悟性，我心中也不会有那些痛。”
　　“对不起，玉真大师。”
　　“没关系，一日为师就是父母，丘真人让我给你教口诀，你我就是有几日的母女的缘分，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孩子。我丈夫是南宋守边的将军，在一次和金朝战争中战死了。丈夫死后南宋边关无人可用，皇帝就让我的两个儿子继承了父亲的职位，最后也是战死沙场。儿子丈夫都战死后，朝廷的俸禄也就断供，唯一的女儿得病没有钱医治，我抱着女儿乞讨北上来找丘真人。可惜来的太晚了，女儿也死了。看着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人，我绝望的跳水自尽被丘真人徒弟所救，我无处可去，就入了全真教。想想恍惚的一生，就像你说的我的丈夫和子女对我来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剩下无尽的痛苦。我现在唯一的理念就是用余生，跟着丘真人在乱世多救一些和我一样的苦命人。”
　　“对不起，是我不好提这些话题。”
　　“没关系，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这些温暖苦痛回忆。斩红龙我练的太晚了，就是不练也会绝经的，但是我发誓了要入道，所以就没有等到自然绝经的时候练习，也是有了体验，可以教导后来的坤道，不过我练的太晚，斩红龙后武功修为增长不是有很大的进步。”
　　不解情爱滋味的宝音不懂，“为什么要练斩红龙啊？”
　　玉真大师直白的说，“你看过哪个天上的神仙是跑冒滴漏的？”
　　“呵呵呵呵，”
　　宝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玉真大师说的太可爱又真实。“那玉真大师我们就开始吧。”
　　“好，我们就开始了。”
　　“前按乳香，频进真火，一年后如童男。”
　　“这话怎讲？”
　　“就是你修炼丹道时候，先练中丹田膻中穴，吸气纳入膻中穴，一年后就是童男子身体了。”
　　宝音鬼头，“有没有折中的修炼方法？平常时候吸气入下腹部的丹田，若来赤龙之日，吸气入胸口的丹田？”
　　玉真大师固执的摇摇头否决，“丘真人师姐孙不二写的女丹诗说，男子和女子修丹道基本相同，不同的地方很少，男人用孙不二的丹道练，也有裨益。唯一不同是全真北宗女子丹道第一关是斩赤龙，经血是红色，所以比喻为斩赤龙。但是事务也有好的方面，女子斩赤龙后，修炼比男子快，女子结丹只需一年，而男子要三年才成。”
　　“谢谢玉真大师，我明白了。”
　　“这是孙不二道长写的女丹诗作，你按照收心，调息，斩赤龙，凝丹，炼神等行文练习，今天先背口诀，明日我们一起开始。”
　　“是，玉真大师。”
　　玉真大师离开后，宝音拿起了她留给自己的一本手册，《孙不二女丹次第诗》，记忆很好的她读完十四首的女丹诗后，先把第四首诗战龙诀背下来，“静极能生动，阴阳相与模；风中擒玉虎，月里捉金乌；著眼絪縕候，留心顺逆途；鹊桥重过处，丹气复归炉。”
　　接着她读完全诗，把女丹其他诗中要记得丹诀先给摘出来，比如第三首诗，行功，“山頭并海底 ，雨過一聲雷。”第五首诗，养丹，“縛虎歸真穴牽龍漸益丹。”和第七首诗，符火，“潭里珠含景，山头月吐辉。”读完这些诗宝音云里雾里的，等着玉真大师明天给讲讲。
　　到了吃晚饭时候，宝音一看饭菜真是简单，豆腐豆芽的面条，加两个萝卜咸菜。饭堂里坐着的那些十来个坤道年龄都不小了，穿着简单的粗布道袍，默默的细嚼慢咽没有人说话，就像道观里供奉的活着能动的泥塑雕像一般，仿佛这个世间和她们无关一样。
　　晚间歇息时候玉真道长把套间的里间的床让给宝音，自己住在外间，睡在单薄的木床板上，没有心事的宝音很快就睡过去了。忽然半夜听到激烈打斗的声音，宝音醒来一看窗户外有熊熊的火光，还有刀剑相碰击打的声音。宝音翻身下床到了外间看到玉真大师已经不在床上，她打开虚掩的门，站在门口观看，发现院子中两拨人已经混战在一起。
　　就听见玉真大师喊着，“不要下死手，点到为止，留他们一条生路。”
　　月夜下就看见一个为首的黑衣人大声的骂道，“呸，狗汉奸，蒙古人的走狗，听说你们丘掌门要奉诏去见蒙古人，我们汉家的皇帝请了几回他都不去，我们要替汉人铲除你们这些败类。”
　　夜色中宝音简直不敢相信，白日在饭堂一起吃饭的这些不起眼的中年坤道，看着一个个素食往生的没意思在人间的样子，现在个个精神抖擞的打鸡血一样的变身为武林高手，她们排开了变幻莫测的北斗七星阵，只用手中佛尘打在每个进攻人的穴位上，马上让对方痛的扔到手中兵器，失去了战斗能力。这个北斗七星阵让宝音看到出神，它可以化作为长蛇围绕攻击对方，也可长驱直入的击打对方首脑，还可以腾蛇摆尾给对方出其不意的狠狠一击，而七星阵之间的人彼此还能互相守望。
　　最后剩下北斗七星阵的阵主玉真大师和为首的黑衣人的对决。玉真大师主动喊话，“虬龙掌门，不要再纠缠下去，今晚丘真人不在，点到为止。”
　　“呸，把丘真人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把你们的道观给烧了。”
　　“你虽然是岐黄派掌门，承袭了查拳的功夫，但是和我们全真教比起来还差的很远，希望你带人离开吧，汉人不杀汉人。”
　　“我还没有输，后面还会有很多门派前来锄奸，我已经给号称天下无敌手的梨花枪，青州的杨妙真的徒弟写信了，相信他们也不会放过丘真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一局定输赢，既然你是查拳的掌门，我就随你，你我都不用兵器，你输了你就带人离开。”
　　“我不稀罕你的客气，开始吧。”说着黑衣人把手中的刀剑一扔就飞跃到玉真大师头顶上空，他要来个直捣黄龙的腿法。看到他飞腿当空，玉真大师来个妙狐收尾往后一退避开了黑衣人的霹雳腿的袭击。看着他们打在了一起，双方都有人举着火把把院子照的灯火通明。
　　在灯光下，宝音看清楚了黑衣人是半蒙面的青年男子，露出一双浓眉大眼，他看到玉真大师后退后，不改套路的接着用腿，腾空后连环腿如同旋转的飞扇一样袭击玉真道长。玉真道长仿佛已经熟悉了对方的套路，用双臂作为盾牌挡开双腿的轮番的袭击。最后抓住破绽，在黑衣人落地换气的空挡，朝黑衣人的肚子踹了一脚，黑衣人重心不稳的倒退了好多步才站住。
　　可是他站稳后又是故技重施的用双腿像螺旋一样的轮番朝玉真道长踢去。看的宝音直上头，黑衣人不是查拳的掌门人吗? 为什么不用拳而是用腿呢？其实宝音不知查拳起源于鲁西冠县，据传创始人为唐代的查元义。查拳套路有10路，并有功法系统，其中有内容丰富的弹腿、捣捶、滑抄等基本功套路，和交流吸收的滑拳、炮拳、洪拳、腿拳及具有明显查拳风格的器械套路，所以这个查拳也算是腿为主的功夫。
　　看到自己的腿法不能取胜，黑衣人终于使用长拳击打玉真道长，他出拳套路结构紧凑，动作舒展严谨，招法清晰连贯，功架整齐，节奏明快，虚实分明，刚柔相济，快速有力，干净利落，技击性强，让玉真道长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上盘被黑衣人占了上风，玉真道长开始使用腿脚攻击黑衣人的下盘，哪知道这是对方故意的一个破绽，玉真道长腿脚一过来，背后就被黑衣人的胳膊肘击打背部，玉真道长一闪身偏头，又被黑衣人按住头像按住一个水中的葫芦，“不好，”
　　宝音看的急得脱口而出，哪里想到玉真道长一只腿会从背后如同一个流星锤甩出来，踢到了黑人男子的头部，他一下子就被踢蒙了，接着玉真道长再接再厉的给了他直面一个倒钩拳，黑衣男子瞬间倒地不起。
　　玉真大师停下打斗，对他的手下说，“把你们的掌门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