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牌》古拉格

4、导演跑了

　　从常理上讲，黄子是不可能对侦探文学感兴趣，他自己也在调查问卷中诚实写下：非本人自愿。
　　我们是根据罗夏测验中第三人线索出题，假如他真来，是不是就证明——标题中三个关键词，肯定和真相紧密相关。
　　血迹、火、上吊人，所以真相无疑就是命案。
　　“但万一是巧合，第三人只是一个变态来报名，而黄子真正对侦探文学感兴趣。”
　　“那他来参加聚会。。。”我很认真看着郄翀勋“是不是有机会能得到更多信息？”
　　手机微信提醒，黄子在群里发言了：我篮球社有一个好哥们，他也想来，可以吗？
　　社长夺过手机摁字回复：恐怕不行
　　“如果随便就让人参加，遴选意义何在？”
　　“可他的狗屁文章算上标点，一共才10个字，都被我们破格录用了。”
　　黄子发了一个遗憾表情，回复说：要不算了
　　然后，没有下文。
　　这句话在中文语法结构中当属典型病句。因为主谓宾一个没有！给读者造成表意不明、理解困难、句式歧义的痛苦。你究竟是表示朋友不能来算了，还是我和朋友都不来算了？此人可说毫无文学素养，且对主办方缺乏应有尊重。
　　我在群里马上艾特黄儆光：
　　这位同学，刚刚主办方沟通了一下，如果你这位朋友确实是出于对侦探文学热爱，可以过来旁听一节。活动以我们作者在创作过程中理解、构思、行文的感悟展开。吾以书会友、齐聚一堂，何乐不为？
　　“现在只要他来，什么条件都得答应，不能卡得那么死。”
　　小郄深吸一口气
　　“算了，也才多一个人而已。”

　　礼堂活动开始后，发现不是多了一个人，而是来了一群人。因为没有附加限制性条款：仅限本人参加。5位作者亲友众多，高朋满座、济济一堂。想刚开始招新时，我社门可罗雀，殊不知，还有这么多热爱文学的雏鸟嗷嗷待哺。
　　“他对他下跪！天呐，真嗑死我了。”
　　听见这话，猫都死了，差点被桌角嗑死的明明是我。
　　不久前学校食堂里社死一跪，让舆论如火如荼，这也充分说明——热爱文学的小鸟是冲着吃瓜来的。黄子哥们是篮球明星徐超，所以整个篮球社也来了，红男绿女、气氛活泼。
　　玖州找我，而导演正在幕后小黑屋里忙活、焦头烂额。
　　“完了完了完了。。糟了糟了糟了。。来这么多人，可PPT仅有7页。”
　　陈玖州把门反锁
　　“郄主持让我支援你，说咱懂点舞台、灯光、特效啥。。。要怎么办？我也好慌。”
　　导演卫郑重的把手放到玖州肩上
　　“PD！我们不可以打退堂鼓。”猫咪苦瓜脸“你哥哥我，对幕后操作的经验仅限于用鼠标播放PPT！”
　　“哦~”哭腔
　　“但是”我强调“我们要有信心。来你坐这儿~发挥你新闻传播专业的应变能力，台本一边演一边写，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陈玖州泪眼婆娑握住导演的手“新闻传播专业没学过写台本，大二辅修课，我没休~”
　　这时我手机里弹出一条陌生信息
　　“来学校外面，停车场上有一辆黑色奥迪，我有话想对你说。”
　　发件人写黄子。
　　啊，这还得了，大鱼要漏网跑了！
　　我不能联系在台上主持的社长，他正在播报PPT第一页内容：欢迎各位来宾，莅临我侦探社。很荣幸在这里与大家欢聚一堂！共同探讨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真相！下面由我隆重介绍本社的5位优秀作者，他们是：
　　番茄炒紫薯李燕（此处应有掌声）；卫诚喵咪很喵咪刘君宜（此处应有掌声）；紫光金殿霹雳山功德无量仙尊 张强。。。
　　这真不能怪我，那些社死的ID是他们自己想的。
　　“玖州啊！哥哥我有急事不得不出去一趟，对不起你啊~”我抓起手机准备离开，却被死死地拖住“什么草台戏班子？导演跑了，留PD在这。。。那我怎么办？”
　　我解开他八爪鱼一样的手，留下最高指示
　　“我们节目的精髓就是。。。三个字（咬牙切齿）”某猫终于在搏斗中挣脱“水时长。”
　　“导演！你之前义愤填膺说，她们罗夏测试题水字数是无节操的。”
　　“陈玖州PD，你就按导演的意思来！记住节目朝黑深残方向发展，咱们把低净值、不符合需求的观众全部筛掉。”
　　每次都来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大鱼可都乘机跑了。于是我扣上帽子、带着口罩奔出小黑屋，同时有幸看到陈玖州PD排的第一页内容。
　　“为了增强本节目的互动性、趣味性、科普性。我现场编了几道小算数题给大家，欢迎观众来抢答~下面请听第一题。。。”
　　社长看着PPT，脸一下就绿了
　　此刻屏幕上是这样的【20XX年度京洲市高考真题模拟卷】
　　第13题：已知函数f(x-1)=x^2-4x，求函数f(x)、f(2x-1)的解析式（10分）
　　不过走之前还真有人算出来了，举手示意主持要话筒。
　　这看得我心惊胆战，玖州，你也不能把小郄往火坑里推啊！

　　一溜小跑到校外停车场，满世界找车，听见几声喇叭声。黑色奥迪的车灯亮了，有引擎启动的声音。于是我看到黄子，整理一下衣服，假装镇定走过去，打开前座车门系好安全带。
　　“同学！今天是读书会，你身为作者怎么可以溜号？”（玖洲：导演你说这话摸过良心没有）
　　黄子把车开出车位后，他也不说去哪儿。
　　“没关系，有徐超在顶替我。”
　　“有什么事不能在礼堂里说呢？我今天重任在身，非常忙。”咖位真大，还请人代持工作。但甲方爸爸亲自找我聊天，埋怨语气也要尽量委婉。
　　“基本没什么事，但礼堂里人太多，很吵。”
　　猫内心咆哮，没事你干嘛约我出来？留玖州一人在那里，把郄翀勋都坑死了！
　　我看见他只是开车，一路经过前方立交桥，路过一个又一个高架灯，光线照亮少年脸庞，犹如千面、忽明忽暗。
　　车内空间飞舞暧昧因子，安静中呼吸都很明显。他心脏跳的很厉害，一种呼之欲出的爱意，试图挣脱沉默。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恶人，耍了女孩子的混蛋。”
　　我看他有点紧张，悄悄抓紧了方向盘
　　“是！”
　　黄儆光没说话，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他在思考，什么话又该怎么说。他想到什么愤怒的事情，耸动指节都捏白了。
　　气氛也阴沉到极点。

　　奥迪车停在月夜风急小树林，同学们能联想到什么？杀人和抛尸？
　　天下人皆知，你一朝星斗焕文章，谁可怜你十年寒窗无人问。明月夜、朔风起，鸟雀惊飞，而今荣华加身、金玉满堂，竟欲弃奴家灭口于此。
　　你你你！（作者在猫刀人眼神中，决定弃写这一折《锄黄记》）
　　我看着黄子
　　。。。。。。（小猫眯眼）
　　他难不成是来找我告白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一定陷入了盲目自信的陷阱里，瓦西里·卫，作为一名侦探要以法律为依据、事实为准绳，而不要用觉得或以为。根据唯物主义辩证法，不妨大胆假设和小心论证——他应该该不会真想灭口吧。
　　黄子在看着我，眼神还觉得我很有趣
　　“你都在想什么？”
　　“我有一种预感，阁下找我必有要事相商！在下愿意洗耳恭听。”猫上前作揖
　　“想喝点什么我去买奶茶，对了，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救命啊！不可能真找我约会吧？黄子！在车上总感觉你要说点什么真相，手指关节捏的咔咔响。
　　“丝袜奶茶不错，要不要来一杯。”
　　“你等下这是哪？”我看向周围茂密树林，附近有缤纷彩灯和美丽雕塑，有广场舞大妈在放音乐。
　　“京洲河滨公园。”他说，然后到不远处小贩那买东西。
　　我拿出手机把静音键调回来，路上它贴着我口袋不停震动。抽空看了一下微信，小郄那栏有20多条未读，第一条是刚刚出发时发的：你赶紧把高三数学题撤掉，急！危！
　　还有陈玖州未接电话和微信留言：卫诚，外面吵起来了。
　　关掉手机，先放进兜里。我眯起眼看着端奶茶黄子，他还买了面包——你半夜来公园里喂鸽子么，今夜找我出来最好有事。
　　少年坐在一旁长椅上，双手撑起下巴，在沉思。
　　我坐到他旁边
　　“有几个问题问你，能回答就回答，不想说就沉默。”
　　“嗯”
　　“你认为用沉重、痛苦、背负来修饰是什么样的真相？”
　　没回答
　　“如果真相痛苦到无法承受，原因会是什么？”
　　没回答
　　“墙壁喷溅血迹、烧焦房子、吊死的人你联想到什么？”
　　我以为最不可能回复的问题，他开口了
　　“这就是白璟从别人口中听到的真相，可惜她被利用了，就像你和你那个同学一样。”
　　“利用？”
　　少年掰住我肩膀“我怎么样能让你相信我？”
　　“。。。”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让少女自杀的人渣，没有教养混蛋！”黄子眼神前所未有的真诚难过“可我爱你，这种情感一直藏在心里。不能直接接触也没关系，能看到你就很开心。。。到最后还是告诉你了，所以说我是一个混蛋。那个利用你们善良和正义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明明已经有无辜的人被毁掉，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操纵！
　　我尽量远离她，好傻，说什么帮助我的话！卫诚，我好难过，怕白璟被毁掉那样。一定一定会对你下手的，不论是爱我的、还是我爱的人！像捏掉人偶头一样毁灭掉。
　　真相是翻花绳，在不同人手里有截然不同的图案。
　　你们获得的那些信息，其实是在利用你警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