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起》絮絮春雨迟

7、相识

　　最后，刘奶奶顺利被送到医院，因为抢救及时，很快就脱离生命危险。

　　刘奶奶一直没有醒过来，舒悦没有见到家属，也不敢随意离开，只能陪护在病床前。

　　只是这样一来，舒悦就没能按时到岗工作。

　　雇主的电话打来，也不听她解释，直接破口大骂：“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啊？不能按时来报什么名啊？难不成还要我等你啊？你真是个大爷！”

　　舒悦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道歉，她明白是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

　　“只会道歉有什么用啊？你知道我的损失有多大吗？没出息的晦气玩意儿！”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舒悦一时间怔住。

　　紧接着，心里泛起一阵委屈，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小妹妹，别哭。”一道和蔼温柔的声音响起。

　　舒悦急忙用手，随意地抹掉眼泪：“您醒了呀？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需不需要我给您叫医生？”

　　“不用，我都挺好的。”刘奶奶微微摇头，“麻烦你帮我把床摇起来一下，谢谢。”

　　“不用谢。”

　　刘奶奶半靠在病床上：“小妹妹，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

　　舒悦点点头。

　　“听你的口音，不是京市本地人吧？是来这里上学的吗？”

　　“不是。我是来这里打工的。”

　　“所以是因为你送我来医院，所以上班迟到，被老板责怪了吗？”刘奶奶有些自责。

　　“不算的。”舒悦不知道应该如果向她解释，“是我自己的问题。”

　　刘奶奶其实在舒悦刚接到电话时就已经醒了，怕打扰到她接电话，才没有说话。

　　根据大致听到的谈话内容和已经了解的情况，刘奶奶猜想应该是小姑娘不明不白地受委屈：“你别担心，我去给你作证，证明你是因为去做好人好事才迟到的，你老板就不会再为难你。”

　　“不用不用，谢谢您。”

　　刘奶奶以为是舒悦怕麻烦自己：“你别怕，不费什么事儿。”

　　“不是的。”舒悦眼里泛起泪花，刚压下去的情绪又翻涌上来，“我只是一个临时工。”

　　最后一句话，带着哭腔。

　　刘奶奶怔愣片刻，心里更加自责和怜惜：“乖乖，你别哭。”

　　舒悦听着她温柔的安慰，泪水更加止不住。

　　她真的很无助。

　　不久之后，舒悦才稳定好情绪，尴尬地用手擦擦眼泪：“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

　　“哎哟，乖乖，想哭就哭，没有关系。”她的懂事，让刘奶奶心疼，“快拿纸巾擦一擦，再去喝点水。”

　　“嗯嗯。”病房里有饮水机和一次性水杯。

　　刚刚才哭过，舒悦有些缺水。

　　她迅速喝完两杯水，才止住渴意。

　　顺便也给刘奶奶接了一杯温开水：“您也喝。”

　　刘奶奶接过，润润唇。

　　“你一个人到京市打工的吗？”

　　“嗯嗯。”

　　“来多久了？一直都在做临时工吗？”

　　“不到半年。我没有学历和技术，只能先从临时工做起。”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呢？”

　　“……地下出租房。”

　　刘奶奶大概猜到，后面的内容已经不用再问。

　　舒悦身上穿的衣裤都已经洗得发白粗糙，但是胜在干净整洁。

　　鞋子也刷得干干净净。

　　虽然收拾得清清爽爽，但是整个人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弱不禁风。

　　“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还没等舒悦反应过来，刘奶奶接着说：“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一个人住，家里面还剩有空房间。我把房间租给你，你每个月给我三百块钱，不用你出水电气费。”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呢！”舒悦吃惊，不停摆手拒绝。

　　“为什么不行？”刘奶奶知道舒悦不想占自己的便宜，解释道：“我的身体不好，但是一个人住着，要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办呢？我把空房间租给你，一方面确实是在解决你的困难，但是，另一方面也是在解决我的困难。”

　　舒悦有些心动，但是每个月三百块钱的房租，还不用出水电气费，她觉得刘奶奶太吃亏。

　　刘奶奶看出她的态度松动：“你觉得我出价低，但是我到这个年纪，比起生命，已经不在乎钱这样的身外之物。你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平时可以做做饭之类的，也算是照顾我。”

　　“哎，要不是今天遇见你，老婆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虽然我已经六十好几，但是还想再活几年，陪陪我的孙儿孙女们嘞~”刘奶奶抹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要是以后再像今天这样……”

　　刘奶奶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舒悦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有些不忍。

　　“行！”舒悦作出决定。

　　“那就这么说好了哈，可不许变卦！”刘奶奶见自己的苦肉计起效，生怕舒悦改变注意，“那我现在就让我女儿拟一份合同，这样你也安心。”

　　“您不用先和您的家人商量一下吗？”舒悦有些担心。

　　“不用，我已经决定好的，他们管不了我。”刘奶奶想：一群我生的小崽子，还想管我这个当妈的？

　　——

　　正如刘奶奶所说，她的女儿和儿子在知道她想要把家里的空房间租给舒悦时，确实没有什么意见。

　　尤其是在知道舒悦把刘奶奶送到医院抢救回来后，更加赞同。

　　“妈，您现在还好吗？在哪家医院呢？我马上过来。”刘奶奶的女儿虽然知道刘奶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不放心。

　　“你过来干什么？我已经没什么大碍，有小舒陪在我身边呢！”刘奶奶不想让她来，“你去忙你的工作，别过来。”

　　电话那头可不管刘奶奶的拒绝：“小舒在，我也得来，不然我和哥哥都不放心。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再说，我来看你，顺便还把合同带过来。”

　　“那好吧。”一听可以带合同来，刘奶奶没再拒绝。

　　没过多久，刘奶奶的女儿就赶到。

　　“你好，小舒，我是况曦，你叫我曦姐就行。”况曦看出舒悦的紧张，率先做自我介绍。

　　“曦姐，您好，我叫舒悦。”被况曦看着，舒悦不是一般的紧张，开始不自觉地绞手指。

　　“行了行了，我要的合同呢？”刘奶奶的话打破略显尴尬的局面。

　　况曦移开视线，有些无奈：“放心吧，给您带了的。”

　　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两份合同和笔，还有印泥。

　　“小舒，你来看一下合同的内容，哪里有问题的话就提出来，我再修改。”况曦把其中一份合同递给她。

　　舒悦双手接过：“好的，曦姐。”

　　刘奶奶见没有自己的，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没有我的？”

　　“在这儿呢~”况曦拿起手中的另一份合同。

　　“为什么不拿给我？”刘奶奶不服气。

　　况曦向她解释：“我已经提前看过，您不用再看一遍。”

　　“为什么不需要我再看一遍？”刘奶奶反驳道，“本来就是我和小舒签合同，我凭什么不可以看合同？”

　　“没有说您不可以看，这不是怕您眼睛受累吗？”况曦有些哭笑不得，“再说，我还能坑您不成？”

　　“我不怕累，你拿给我看吧，我要自己看一遍。”刘奶奶坚决捍卫自己的权力。

　　“行行行，那您自己再看一遍吧~”况曦把另一份合同拿给她。

　　合同的内容不多，舒悦感觉自己不一会儿就能看完。

　　她几乎没有看合同的经验，仅有的知识还是之前签临时工合同，才学习的。

　　况曦也想到她或许会有看不懂的地方，提醒道：“小舒，你不太看得懂的地方，就去网上搜一搜，会有相关的解释，你仔细地看一下。”

　　“谢谢曦姐，我知道了。”

　　舒悦在网上搜了很多，发现合同不仅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甚至一些条款还是偏向自己的：“曦姐，我已经看完了，没有任何问题。”

　　“好的。”况曦转头看向刘奶奶，“妈，您看完了吗？”

　　刘奶奶放下手中的合同：“我也看完了，没有问题。”

　　“行，既然你们双方都觉得这份合同没有问题，那就签字盖章吧。”况曦把手中的笔和印泥递给她们，“妈，您签在甲方的位置，小舒签在乙方的位置，然后在签名上面盖章，两份合同你们都要签字盖章。”

　　在况曦的指导下，两份合同很快就签完。

　　她把其中一份递给舒悦：“小舒，这份合同是你的，你一定要保管好，不可以出现污渍破损。”

　　“好的，曦姐。”舒悦内心有些激动，双手接过合同。

　　“妈，您这份儿就不用拿给您，我帮您保管。”

　　“为什么不拿给我自己保管？”刘奶奶反问。

　　况曦笑眯眯地看着她：“因为这份合同很重要，所以我害怕您像之前一样，到时候需要用的时候，又不知道被您给放在哪里~”

　　听见况曦提起之前的事情，刘奶奶自知理亏，但还是忍不住反驳：“上次是不小心的，这次肯定不会放来找不到的。”

　　“不可以喔~”况曦无情地拒绝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