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起》絮絮春雨迟

18、滚

　　客厅里，宋国强和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心不在焉。

　　担心自己媳妇儿一个没忍住，直接撂挑子不干。

　　到时候，不仅场面尴尬，而且儿子回来还没有吃的。

　　不过，想到有舒悦在，他还是稍微放下一点心。

　　“老三啊，平安什么时候到家啊？”宋大伯开口发问。

　　宋国强收回神游天外的思绪：“平安说他最早都要中午十一点。”

　　“那也没多久。”宋二伯接过话，“到时候我一定和他好好喝两杯，问问他在部队的情况。”

　　宋国强脸上挂着假笑，心里面也想骂人。

　　“叮叮叮……”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发现是宋国强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出去干什么，我看见是平安的电话，你就在这里接吧，我们又不是外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宋国强满腹不情愿，但还是接通电话：“喂，平安，怎么了？”

　　电话那头，宋平安的声音有些不真切，周围还有乱七八糟的讲话声混合在一起：“喂，爸，火车中途停靠时间延长，我要大概下午一点才能到。”

　　宋国强和还没有接话，二伯母就凑过去，提高音量：“喂，平安啊，我是你二伯母，我和你大伯他们现在都在家里等你回来，你可要快点回来呀。”

　　宋平安沉默一瞬，一时间没有回话。

　　手机那边持续传来嘈杂的声音，就是没有宋平安的声音。

　　二伯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

　　“喂，二伯母，不好意思，刚刚火车在穿山洞，信号不好。”宋平安解释道，“爸，中午吃饭不用等我，您把伯父伯母招待好就行，我尽量早点儿回来。”

　　“现在火车一直在穿山洞，信号不好，我先挂电话了，拜拜。”

　　二伯母还想再些说什么，那边宋平安已经迅速挂断电话。

　　“嘿，这孩子也不知道在着急个什么。”宋国强不痛不痒地说两句，“那我先出去和陈英说一声，你们先聊。”

　　说完，宋国强也迅速推开门，走出客厅。

　　外面，陈英和舒悦正忙得热火朝天。

　　看见他出来，陈英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刚才接到平安的电话。”宋国强接过她手上的菜刀，帮着切菜，“说是要下午一点才能回。”

　　“怎么这么晚？”陈英郁闷地皱起眉头。

　　“平安还说，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

　　“那怎么能行！”陈英手上的芹菜被她掐掉一大截。

　　宋国强在心里面默默给自己点一个赞：幸好先把菜刀给接过来。

　　“二嫂说话，被平安给听见，估计他觉得让客人等这么久，也不太好。”

　　“那你怎么不出来接电话？”

　　宋国强没说话，看向她。

　　她瞬间明白过来。

　　“好啊，真的是好啊！一群狗东西！老娘非要把他们宰成两半截不可！”

　　舒悦无奈扶额，用眼神示意宋国强：宋爸，您可别再在这里添材加火。

　　宋国强尴尬地挠挠头，低声说：我先进去？

　　舒悦点点头。

　　“陈妈，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您怎么还生上气了？”

　　“乖乖，这哪里是好事儿呀？”陈英越想越憋屈，眼泪都要给她气出来。

　　舒悦扶着她坐下：“怎么不是好事儿呢？哥哥不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正好，我们中午就随便做点儿。”

　　“等哥哥回来，我们晚上再给他做好吃的，就只有我们一家人，多好呀~”

　　陈英被她说服：“还是你说得有道理。”

　　陈英被宽慰好，又满血复活。

　　虽然说是随便做点儿，但是陈英也不想失礼数，被人诟病。

　　所以最终，菜虽然不如原本计划的丰盛，但是过节待客也绝对没有出错。

　　舒悦把菜端到餐桌上，按规矩摆好碗筷，才到客厅喊众人吃饭。

　　一行人入座。

　　“哎哟，三弟妹做得可真够丰盛的。”

　　陈英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不算丰盛，家常便饭，还怕没有把大嫂招待好。”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可千万要好好尝一尝我的手艺，不然下一次再见面，还不知道得借谁的光。”

　　不就是阴阳怪气吗？谁不会呢？

　　大伯母语顿，没再继续说话。

　　虽然心里面很不乐意，但是宋国强还是尽职尽责地活跃气氛。

　　所幸亲戚来往这么多年，交际圈重合也大，话题找起来也不困难。

　　没一会儿，就天南地北地聊起八卦。

　　舒悦也不参与话题，只是默默地听着，啃着排骨。

　　“静静，你快满十八了吧？”二伯母突然问她。

　　舒悦点点头。

　　她的生日在二月中旬，还有半个多月，她就是成年人。

　　“虽然你要比小燕小一些，但是你可比她懂事儿多了。她除开读书成绩好，家里面的家务事一律不懂，不像是你，贤惠勤快。”

　　二伯母的话，表面上是在夸舒悦，实际上还是在炫耀她那个考上本科的小女儿。

　　舒悦只是笑笑，也不搭话。

　　“要我说，还是不读书才好，不读书照样听话懂事。”二伯母自顾自地继续说，“读那么多书也没有用，嫁人也不看重这些。”

　　大伯母插进话题：“静静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舒悦摇摇头：“大伯母，我还小。”

　　“已经不小了，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嫁给你大伯父。”大伯母反驳道，“早点嫁人好，不用在娘家增加负担，还可以早点去婆家伺候着。”

　　“到时候，只要生一个儿子，就能够在婆家立起来，后面想生什么就生什么。”

　　舒悦还没有回话，陈英就已经忍不住开口：“大嫂，静静还小，再说现在不是都提倡晚婚晚育吗？”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二伯母满不在乎地瘪瘪嘴，“十八岁，可以生孩子，周围比她小的都有人生孩子，她还小什么啊？”

　　“诶，二嫂，你这话说得，我可就不爱听。静静又不是只能用来生孩子，凭什么一到年纪就要生孩子呀？何况这还没有到年纪呢！”

　　陈英真的很想给这两个疯婆娘一人一巴掌。

　　“我也没说静静只能生孩子，只是想说趁着她现在年轻，又有一副好容貌，早点找个有钱人嫁出去，不好吗？”

　　二伯母的话让陈英和宋国强的脸色再也维持不住，一整个阴沉下来。

　　舒悦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夹菜的动作变缓。

　　“你什么意思？”陈英冷着声音反问道。

　　见场面不对劲儿，宋二伯给二伯母使一个眼色，让她闭嘴。

　　二伯母讪讪地不再说话。

　　宋大伯和宋二伯对视一眼后，装模作样地开口缓和气氛：“老三，三弟妹，你们也别太生气。你们二嫂就是这样的，读书少，没有什么文化，讲出来的话，哪怕是好心话，也会觉得不好听。”

　　“是呀是呀，怪我，我不会说话，说话不好听。”二伯母也在一旁急忙附和。

　　陈英和宋国强听到这么说，脸色才稍微有一些缓和。

　　毕竟大年三十，谁也不想把情况弄得那么糟糕。

　　但是就宋大伯和宋二伯接下来的话，更让俩人生气。

　　“但是，话糙理不糙。静静读书少，唯一的优势就只有年轻貌美。你们把她养到成年，已经是仁至义尽，接下来就是好好回报你们的时候。”

　　“除开嫁给一个有钱人，更或者是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帮衬着家里面，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不考虑自己，难道也不考虑平安吗？静静再有孝心，也只是一个女孩子，更何况还不是亲生的。”

　　“我们镇长的侄子，不到三十，家里面的条件在几个镇中都是数一数二，还有权势。静静嫁过去，不仅生活更好，还可以扶持娘家，不好吗？”

　　“要是让她自己找，或者是之后再找，能找到这种条件的吗？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和你二哥是真心想着你们一家，也是真心为静静和平安好，才来专门给你们介绍这个机会的。”

　　“不然，你们两口子一直都待在镇上，守着这个破烂饭店，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能给平安带来什么好前途？”

　　宋大伯说得振振有词，宋国强和陈英听着，却只觉得恶心。

　　“放你的狗屁！要是真有这么好，你怎么不让小燕？”陈英再也抑制不住愤怒，骂出口。

　　谁不知道隔壁镇长的侄子是个傻子。

　　不仅是个傻子，还会打人。

　　嫁过去，命都能没有。

　　“诶，陈英，你怎么说话的呢？哪有人这么骂自家大伯哥的啊？”大伯母生气地看向陈英。

　　“这么舍不得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嫁出去，陈英，你们不会真的打算，把她一直养着给平安当童养媳吧？”二伯母嘲讽着开口，“还以为你们有多无私呢？还不是打的这个注意。”

　　在她看来，舒悦有这样一幅好样貌，他们想要留给自己儿子，也是正常的。

　　“前几年还一直否认说不是在养童养媳，是什么远亲家的孩子，呸。”二伯母越说越得意，“你们家有什么亲戚我能不知道？也就是骗骗那些外人，装什么呢？”

　　“童养媳就童养媳呗，找什么借口！等平安回来，问问他喜不喜欢，不喜欢还不如趁早嫁出去，换点儿彩礼，也算是有个正当用处。”

　　舒悦听着这些话，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放在餐桌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陈英听着这些话，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他们的嘴。

　　宋国强也在暴怒的边缘。

　　二伯母见他们三人，都没有其他的动作和反应，以为是他们认同自己说的话，洋洋得意地扬起刻薄的脸。

　　陈英深吸一口气，随即怒吼：“你们都给老娘滚出去！滚！全部都给我滚！”

　　“诶，陈英，你一个女人家的，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说话？”

　　“我给的！”宋国强掷地有声的回答，揽过气急的陈英，给她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