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幺二幺九

4、不是冤家不聚头

　　几个人纷纷抬头，向那双手的主人看去。

　　“氏鹤！”周锦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你也来这吃饭啊。”

　　小姑娘还在开心，周锦航和张鑫磊的脸色已经差到极点，“你怎么阴魂不散。”

　　氏鹤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甩了一个看猎物的眼神给原蔚清，一句话没说。

　　周锦熙的目光一直跟随氏鹤，看到这个场面也有些怔愣。

　　“这桌是我们的。”韩明松和吴昊各拎着两提啤酒走了过来，不屑的说着。

　　同时原蔚清观察到那两人身后，还有一个光着上半身，露出满身纹身的社会人，流氓气十足。

　　但那浑身的腱子肉又让他区别于其他小混混，肯定是个练家子。

　　她眼尾斜视一眼，就立刻移开视线。

　　这四对四的经典站位，剑拔弩张的氛围，夹杂着一个少女爱慕的眼神，身在曹营心在汉。

　　老板赵哥看到这随时能拎酒瓶子砸人的场面，立马放下手中的锅铲，来打圆场，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哥几个，这太忙了，桌子一不小心留少了，都是常客，还是同学，拼个桌，一起吃，坐的下。”又热情地笑了笑，拉开凳子，示意这几个人坐下去。

　　周锦熙当然十分愿意，立马就走到老板拉开的凳子坐下了。又拉了拉原蔚清，让她坐在旁边，然后又一脸希冀看向氏鹤，根本就不在意现在的双方要打架的气势。

　　原蔚清看着女孩一脸期待的样子，也就顺势坐在了旁边。周锦航两个人看着已经坐下的两个女孩，也忿忿地坐下。

　　虽然不想和氏鹤这帮人一起吃，但也不想把桌子让给他们，这不就是认输了吗。显然对面这四个人也是这么想的，两提啤酒直接放到桌子上，发出玻璃碰撞清脆的声响，几个人都拉开凳子坐下了。

　　老板看到这个场合也是满意地离开了。

　　原蔚清本来就不喜欢和人多接触，面对这么一大桌子人，一个两个都不是善茬，更让她抗拒。

　　她只想快点吃完就离开。

　　特别是那几个人啤酒一开，划拳的声音，啤酒的味道，直接让她感到生理不适。

　　但她还在忍，自己这边的三个人，各有各的精彩，真是让她傻眼。

　　一个在不停地关心她，问她吃不吃的惯。一个在犯花痴，另一个在看着犯花痴的人，气的牙根都在响。

　　氏鹤去跟老板催餐的功夫，那个有纹身的男人朝着她说了句，“新来的，你既然是四班的，别跟他们走这么近，不是啥好人，不辨是非，啊鹤不喜欢。”

　　原蔚清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指周锦航他们，“不辨是非”这个词什么意思，不就是感情问题嘛，还扯到这。

　　她抬起头，灯光下闪亮亮的双眸看着男人，“我喜欢才最重要。”甜甜的声音说着最刚的话。

　　男人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看到氏鹤回来了，也不在多说什么。

　　周锦航却反常的没有顶嘴，只是在和原蔚清分享食物，一直让她尝尝。

　　原蔚清小瞧了周锦航锲而不舍的精神，最后妥协的吃了一口。

　　她是北方人不擅长吃辣，南方的辣她更不敢尝试。果不其然被辣的使劲咳嗽，本就如牛奶般的皮肤，红起来更明显。她急得直喝水，周锦航不停的道歉。

　　同在一张餐桌上，这边的情况也引起那边的四个人的注意。

　　原蔚清扎着马尾，耳朵脖子都看的清晰，红了一大片。眼睛湿漉漉的，长的太纯了，即使是难堪的时候，也就像一直炸毛的小猫，跋扈但可爱。

　　氏鹤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过了一会，他拿了根烟叼在嘴里，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烟。

　　原蔚清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直勾勾看着坐在她正对面的氏鹤，“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让抽烟。”一脸的可怜样。

　　也许是她扇空气的动作，让对面的几个人感到了不适，也许单纯是看她那个乖样，升起的恶趣味。

　　对面的几个人纷纷拿出烟抽了起来，吴昊还贱贱的看着她说，“咱班来的新同学，闻不得烟味啊，真是个好学生。”

　　看到原蔚清受欺负，周锦航将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不让抽烟，听不着啊。”

　　周锦航兄妹家是县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又给学校修设施，县上很多人都会卖他们家面子，多照顾他们兄妹俩。

　　但是这几个人就是不卖他面子。

　　“呦，我怎么记得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你周大公子还护上了，护的着吗你？”韩明松本来就看不惯周锦航张扬的样子，怼起来也毫不客气。

　　几个人还在嘴上逞英雄的时候，氏鹤已经夹着烟走到原蔚清面前，对着她的脸，呼出一口烟。

　　原蔚清“噌”的一声，应激似的站了起来。原本白嫩甜美的脸蛋上，眉头紧皱，由于被烟熏到，面颊泛起红丝。

　　她直接抬手将氏鹤嘴上的烟抢走，狠狠按到盘子上熄灭。没开口说一句话，拿起书包转身就要走。

　　却被氏鹤拽着衣服领甩到面前，强迫对视，“别摆出你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拿出你那天不屑那个劲。”

　　原蔚清挑了挑眉，动了动唇，没出声，但她知道氏鹤看清她说的是什么。

　　老板已经被他们闹出的大动静吸引过来了，嘴上各种赔礼道歉，但行动上却把他们八个人赶了出去，怕他们在自己店里打起来。

　　从店里出来时，除了原蔚清和氏鹤面色冷淡，其他的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祖宗十八代都被翻出来骂了几十遍。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原蔚清实在没心情听他们那些个没营养的话，知道再吵下去肯定会动手，周锦航还得挨揍，干脆把他们兄妹俩带走。

　　“周锦航，一起吧。”她顺手隔着衣服拉起了还在做嘴部锻炼的周锦熙手腕，就往巷子里走。

　　周锦航没磨叽，立马就跟上了，还不忘挑衅地回头喊了句，“哥要送漂亮小姑娘回家，没空搭理你们。”

　　四个人走在巷子里，有周锦航这个话唠，马上就恢复了欢天喜地的样子，要不是身后偶尔还传来韩明松浮夸的声音，仿佛刚刚吵得不可开交是错觉。

　　县城太小了，居住区大都聚集在小凉亭片区。这几个人虽然分开，各回各家，但没办法，住的太近，回家的路，只有一条，也就是前后走着。

　　此时的原蔚清不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一场持久的攻坚战。

　　第二天，是一阵拍门声叫醒了原蔚清。

　　她睁开眼，走到窗户拉开窗帘，探出头，随着微风一起吹向她的还有周锦航喊他一起去上学的的声音。

　　真有活力，原蔚清看着他洋溢笑容的脸，说话时还有酒窝，不禁摇摇头，喊了句，“马上。”

　　昨夜她睡得不是太好，脑海中总是氏鹤那双狠厉的瞳孔，还有纹身男人那句不辨是非。她总感觉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但是看现在周锦航和氏鹤分别对自己的态度，应该也是解释不清，还是离氏鹤远点，她不怕事也不想惹事。

　　等她穿戴整齐走到大门的时候，发现周锦航坐在门口的石头上，两胳膊搭在腿上，脑袋埋在双腿中间，已然是睡着了。

　　“看来也不是活力满满，而是为了来找自己，故意早起的。”她在心里想着。

　　听到开门动静的周锦航，立马站了起来，瞬间精神了，像只金毛，看到主人来时的开心。

　　两人并排走向学校，期间周锦航依旧是话唠，和她讲关于学校的事。

　　到四班门口时，周锦航还讲的意犹未尽，最后只能留一句，“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我再和你讲。”

　　原蔚清点点头，周锦航算是她这么多年学生时代唯一一个朋友。

　　等她进入班级时，感觉到气氛很微妙，有很多双眼睛似有似无的往她这瞥。

　　“终于打完招呼，舍得进来了。”吴昊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直觉告诉她，这小子肯定没憋好屁。

　　果然，她走到座位时，就看到桌面和椅子上全是黑色墨水，毫不掩饰的恶意扑面而来。心里记下这笔账，打算找个好时机新仇旧恨一起算。

　　她转头看向吴昊，以及他身边那两个等着看好戏的氏鹤和韩明松。

　　“你做的？”她委屈地朝着吴昊说着，原本甜美的声音浮上鼻音，下一秒好像就能哭出来。

　　吴昊没想到她会是这反应，但好像又觉得很合理，抬手挠了挠头，没说话。

　　原蔚清则是不依不饶的继续演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昊看她娇嫩的样子，恶趣味就上来了，一副散漫的态度回应她，“这里就是这么坏，是我生长的地方，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娇贵的小公主。”

　　“你以为你拍电视剧呢，这么会找画面，中二少年，你以后肯定是影帝。”

　　原蔚清一边说就一边笑，觉得自己笑得不礼貌，还用手捂住了嘴，又不好意思地朝吴昊眨了眨眼。

　　班级里的人也一直在憋笑，吴昊感觉有点下不来台，“爱干净的新同学还是先收拾你的桌子吧。”

　　原蔚清专注在和吴昊的对线上，并没有发现身后的氏鹤忽明忽暗的眼神。

　　“这个简单嘛。”原蔚清直接做到了吴昊的座位上，本来他们的座位就离得很近。

　　正巧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吴昊那句“靠，你起来，这是我座位。”还没说完，英语老师就进来了。

　　看来吴昊挺害怕这个英语老师的，愿意吃这个哑巴亏。

　　英语老师是个中年女人，很有气质，但更多的是说一不二的气魄，可以看出来整个班上的学生都不想惹这个老师麻烦。

　　英语可以说是原蔚清最擅长的，毕竟她那个倒霉爹，一心想把她送出国。

　　女人的敏锐直觉让英语老师发现有一个新来的学生一直在观察自己。

　　于是她停止了讲解，“我们班是新来了一位同学是吗？”“那请新同学回答一下，我看看你基础怎么样。”

　　她拥有所有老师都有的能力自问自答。

　　无奈，原蔚清就在班级嘲讽和怜悯的注视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