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缺失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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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起晨曦的光穿过密匝藤叶，斑驳打在破旧的窗框之上，阳光直射眼睛，扶襄不太适应的拿手挡了挡。
远方传来闷重号角声，象征第二天的开始，也意味着他们彻底平安度过了昨夜。
诡异的跳神仪式结束后，被控制意识的人咬破手指，魔怔似的在祭坛中涂画令人看不懂的咒纹，画完后又飘忽地回到屋里，跟什么也没发生样的倒床上就睡。
吴相说完那句莫名的话后就关上窗子，只剩下还清醒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根本没什么事。”良久，窗户边的黑衣公子摊了摊手，“那吴相都去睡觉了，咱们也别杵着了。”
剩下的人看他一说完就进了屋，纷纷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的也进了屋关门睡觉了。
元蓝闭着眼睛将衣服披在那赤裸女子身上后，抬头朝扶襄歪歪头。
“小心。”她比着口型说。
扶襄心里正琢磨除她之外的其他五个人都是谁呢，看到元蓝同她说话，心里一软跟着弯了弯眼。
随即又想到什么，她止住笑。
虽然她打心里就对娇俏又善良的姑娘更有好感更有耐心，但不可否认元蓝身上还有很多疑点。
她一直觉得青楼的娇娘不会来到卟藤岭这种深山老林里采什么叶子，时间还这么赶巧的同自己一起来这个寨子。
扶襄又回头睨了眼刚被自己砍晕的柳全。
这死胖子更可疑。
正好晕了，她也可以好好搜搜身了。
可能是空中混杂着令人晕眩的迦子叶香，回房间后大家都安静入睡，再没有发生什么事，扶襄本想端坐到天破晓，直接出去打探，不知怎的也迷糊睡了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吴相的三句提醒只是说出来唬人的。
“——啊啊啊啊！！！”
外面突兀响起嘈杂尖叫将扶襄昏重的脑子直接唤醒，她骨碌一下直起身，也不管对床柳全半死不活地哀嚎，径直推门而出。
卟藤缠绕的祭坛围着许多人，有穿着兽衣的傩民，还有被捉来的那些人，他们将祭坛中央围了个水泄不通。
扶襄挤到前头，一眼就发现了那祭坛中央躺着三具女人的尸体。
她们舌头伸长，全身都诡异的扭抻着，双目暴突，手指的动作看着好似还在画符，整个状态好似被吸了精气，干瘪僵硬。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女人正是昨天浑浑噩噩出门，还在祭坛里涂画的那几人之一。
“没有…听春…村长的话…”为首的傩民首领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略微可惜地摇了摇头，“唉…干了。”
干瘪的尸体被其他几个傩民拖走，祭坛中的人群逐渐散去，还睡着的人都被外头的声音吵醒，出来后吓的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二十人中有一半昨夜都出了房门，他们还记得昨天身体做过什么，虽然意识被控制，可第二天起时记忆还在，如今明晃晃的尸体摆在眼前，正式宣告他们脑中的幻想破灭。
不遵守吴相命令的一定会死。
“怎么办…我不想死…”最先崩溃的是汪川手下护送寿礼的侍卫，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昨日也跟着出来，咬破手指画了咒纹。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
那侍卫脸上一道刀疤横穿全脸，生的凶神恶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拽过昨夜与自己同住的山下农民，恶狠狠咆哮，“为什么昨天不帮我？”
如果昨天他出去的时候，同住的老农拉他一把…
他越想越气，一拳一拳狠实地揍下去，那农民痛的哀嚎，站在一旁的黑衣公子见状连忙上前制止，“冷静！”
“现在除死了的三人之外，剩下昨夜出门的都还活着。”他招呼几个看戏的人一起将那侍卫钳制住，“出了门不一定会死，但如果你现在控制不住发疯的话，一定活不了多久！”
那侍卫被几人压在地上不能动弹，他气的放声大骂：“放屁！你们又没出门，站着说话不腰疼！”
“昨夜你们都在屋里看戏，没有一个人救我们，你们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如果我死了，就算变成厉鬼也要报复你们…”
他看过人群，最后双眼赤红充血地盯着那老农，被他注视的农民将自己瑟缩成一团，呜呜的哭着，“我也想…可我怕死…”
他只是个被抓进寨子里的普通农民，一辈子没个出息也没干过什么大事，安分守己种田生活，他也想帮忙，可是如果自己死了，家里的女人孩子又该怎么办…
没有人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别哭了。”静默不语的汪川起身拍了拍农民，示意剩下几人放开那侍卫，“大家一起想办法，尽快逃离这里才是重要的。”
他扫过剩下那些昨夜出了门的人，眼神定了定，问后方哭做一团的几位美人，“你们有谁和那三人住在一起的？她们死前做了什么可疑的事吗？”
“我…”一美人哆嗦着伸出手，“奴晨起时就没见到她，听到门外的尖叫就出去了…要说可疑…”她嗫嚅着，“她昨日抢走了奴的香丸后吃了…”
“吃了两个？”汪川皱眉问。
“…是。”
扶襄靠在后方门框旁漫不经心地听着汪川问话，听到那女子回话后心道了句果然，香丸和他们夜里那些奇怪行为脱不了干系。
这三个女子估摸着就是为了安全抢了别人的香丸吃，结果反倒是害了自己。
看来这香丸不仅会使人晕厥，还有其他的作用。
是幻觉还是控制？
她看了眼正一瘸一拐扶着墙朝外头走的柳全，想起昨夜自己翻遍他衣服全身上下都没找到手写字条。
柳全不是五人之一。
祭坛边的汪川还在提醒剩下的人不要吃香丸，声音虽然不高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扶襄注视了他片刻，觉得这汪川也很有可能是进来的人。
从其他城送寿礼怎么会被劫持到卟藤岭这种地方，康庄大道不走偏偏带着少数护卫走这阴森邪路。
心里确定了几个怀疑目标之后，扶襄思索着，今日晚上就趁着他们入睡时摸个遍，这群莫名其妙的人来卟藤岭，定是有任务和字条提示。
*
祭坛上的血迹渐渐干涸，傩民首领带着一群人将他们又捆了起来，说是要去“干活”。
傩民生怕他们挣脱逃跑，将他们紧紧围成了个圈，赶猪一样的拿斧头赶他们前行，脚底下尽是尖锐的荆棘，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向何处。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领头的傩民首领停下脚步对前方来人行礼，“村…村长。”
“我说了，不要这么对待客人。”
吴相叹了口气，示意傩民给被绑的人解开束绳。
眼布被解下，浓重的雾气扑面而来，带着干糙的颗粒滞涩扶襄双眼，蛰的她只能眯着眼睛看周围的环境。
看着像是卟藤岭深处，不远处裂开了一道洞口，周围布满蜂巢一样的小洞，缠绕的卟藤编织成一片厚重的黑纱将阳光都吞噬殆尽，白日也如黑夜一般。
浓雾在阴森洞口周围弥漫。
“诸位也看到这洞了。”吴相伸手指前方密密麻麻的洞口，“巨娑族人世代守护卟藤岭内的神洞，传说这神洞中有可辟护族人不受荒界祟气的法宝。”
“巨娑族人被困在卟藤岭中无法出世，他们守护范阳与荒界的交界处不被鬼主侵占，长年吸收祟气，身体被鬼气侵蚀衰败不堪。”
吴相言至于此，突然一撩袍子双腿下跪，郑重的给这群人磕了个响头，身后的傩民们看村长这样，虽然搞不懂却也立马跪了下来。
“这些年我们进入这洞中无数次，却因为浑身阴祟之气而被神洞排斥，无奈之下，只得绑各位来此。”吴相全然没有昨日的凌厉盛气，言辞恳切，带着央求，“恳请各位恩人进洞替我们寻圣物，若能寻得，卟藤岭中的迦子圣叶与宝物，全数献给各位恩人！”
话落他崩崩磕了两个响头，傩民们也跟着在磕头，傩民首领在后面跟着喊“献…献给恩人…”
整个寨子的傩民跟着吴相跪伏，磕头声音此起彼伏，画面太过震撼，扶襄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心中陡然升起了丝丝异样。
她总感觉事情的走向非常的离奇，而自己好像是却是缺失了什么东西，根本拼凑不出来整个故事原貌是什么。
难不成被叶子熏的脑子不好了？
被绑来的这群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呆愣地看着整栋寨子的傩民朝他们磕头，还是节度使汪川稳住心神，问吴相，“若我们帮你去找，可以放我们走吗？”
“自然！”吴相睁大眼睛，脸庞上是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兴奋，“卟藤岭中从来不进生人，你们是第一批，巨娑族人是太开心了，才会如此，若恩人们寻得法宝，族人自会护送下山。”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没办法拒绝，或者他们也无法拒绝，吴相看似恳求他们帮忙寻宝，实际上就是胁迫他们。卟藤岭深处是兽是鬼犹未可知，他们不同意，下场估计和晨时三个女人的下场是一样的。
这趟宝，不寻也得寻了。
怀中包裹的字条又在发热，扶襄缓缓退到人群最后，见并没有人注意她这边，放下心将字条拢入掌心中，小心翼翼地打开，就见曾有两行字的纸条上如今竟然变成了四个字。
【小心孩子】
孩子？哪里来的孩子？扶襄暗自疑惑。
“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缺失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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