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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学渣大翻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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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嘿!这是哪位啊?!”
温俞白踩着点进入包厢门,才开门就吸引了一众目光,有好奇有探究,更多的是震惊。
温俞白无视了这些很多年没见的陌生目光,把羽绒服外套和围巾脱了挂在椅背上,视线隐蔽地环视一周,说:“不好意思来迟了,单位有点事。”
“温哥!大变样啊温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座位上端起酒杯起身,晃着来到他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了几遍,颇有些不可置信地吼道:“...你去参加变形计了吗...?!”
不能怪这人一惊一乍。
温俞白高中时候是全校有名的混子,染黄毛打耳洞,一根银针耳钉从不离耳,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校里见不到他的时候,他不是在收保护费就是在台球厅打桌球,可谓是劣迹斑斑。
因为他那时候混得实在有些出格,黄毛形象太深入人心,因此谁也没想到十年后的温俞白,会顶着一头柔顺的黑发、温和内敛地走进同学聚会的包厢。
他坐下来后的第二句话就是:“不要叫我温哥了,叫俞白就好。”
“...好。”那人一愣。
“真是好多年没见了...”有人喃喃道:“还记得我吗?我小齐,以前我们一起打过群架的...”
温俞白笑笑说:“记得。”
“我跟你一起上主席台念过检讨....”又有人喊。
“记得,你是林骞则。”
...
好多人凑上来和他怀念过去,他就温和地笑着一一回应。
“...太神奇了,”那个最开始大腹便便的男人感叹道:“性格完全变了,以前凶的嘞,还记得晓芸不?咱们班学习委员,以前暗恋你呢,因为你太凶了一直没敢告白...”
温俞白不知道这回事,酒席上一个女声响起来:“胖仔我和你无冤无仇!”
“抱歉抱歉,我就是想起来了随口一说嘛...”
被叫做晓芸的女人站起来,有些歉意地朝温俞白举了举杯:“不要听他乱说,我早结婚了,孩子都好几个了。”
“诶温哥...俞白结婚了没?”有人好奇道。
“...没,”听见结婚,温俞白沉默了一会才沉着声说:“还没想法。”
有人啧啧道:“大家今年基本都三十整生了,你可得抓紧了!”
温俞白心不在焉的应道:“好。”
“现在在干什么啊?你这都多少年没来过同学聚会了,前几年怎么喊你都不来的?”
“心内科医生。前几年比较忙,在评职称。”温俞白答道。
没什么比曾经的混混头子从良还当上了伟岸的人民医生更震撼,“卧槽”声此起彼伏,“想不到啊,现在要叫温医生了!”
“敬医生!敬医生!”
温俞白举起酒杯,平和道:“希望大家永远都不会在医院见到我。”
酒桌间又响起调笑的声音。
“诶,班长呢?陆周还没来吗?”有人问。
听见许陆周的名字,温俞白愣了愣,竖起耳朵偷偷地听。
“谁问问他到哪了?这都迟到多久了...”
“一个你一个许班长,你俩真是好大的排面,一不来都不来,一来全来了,还都迟到!”
“我是真有事。”温俞白无奈道。
不是托词,温俞白今天确实很忙,不止今天,他每天都很忙。
自从评上了主治医师,加号看心脏病的患者越发的多起来,他手术做得好,患者口口相传,加号数从十到二十,后来甚至有时候晚上七点多才能结束坐诊。
他是在那天看诊结束后看见的群消息。
有人在高中群里发起同学聚会的接龙,温俞白只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就退出了聊天框。原本是没想参加的,院里事情多,有时候急诊还要值班,他根本抽不出精力来参加同学聚会。
但后来有人在群里发:苍天,王老师邀请了许陆周!许陆周不是出国了吗?
温俞白盯着这个名字看了许久,接龙接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许陆周的消息了。
这么多年,温俞白很想和谁打探一下许陆周的近况,但一是确实没人知道许陆周在国外的情况,二是没人知道温俞白喜欢许陆周。
说来挺惭愧,温俞白暗恋经年,学渣混混喜欢好学生这样惊天动地的一件事没有一个人知道。
许陆周更不用说,在他眼里,温俞白可能仅仅只是他坐过半学期的帮扶带学的同桌,拖了他半个学期的后腿。
...
包厢里一直闹哄哄的,温俞白来了以后更是尤甚,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这里了,然而当门口再次出现一个身影时,全场沸腾。
“陆周...!可算等到你了!”胖仔举着酒杯喊:“来来来你必须干了这杯!”
温俞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视线隐蔽地浑水摸鱼,跟着一众人的目光朝门口看过去。
来人一身长黑风衣,里面的黑色高领是贴身的,向上看脸型瘦削凌厉,狭长的丹凤眼前和多年前一样仍然架着一副银框眼镜,三七分背头看得出来是精心打理过的,只是经过了一天,有些碎发微微凌乱了。
他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又疏离,微微颔首道:“来迟了,抱歉。”
许陆周看起来和高中时候没变多少,样貌没变,气质也没变,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眼神似乎更为淡漠了,看上去比高中时候还难亲近。
“来来来喝酒喝酒!你们俩!”胖仔指了指温俞白,又指了指许陆周,揶揄道:“一起喝杯酒赔罪吧!两位姗姗来迟的贵客!”
许陆周的眼神于是向温俞白飘来。
温俞白的心跳一瞬间提到嗓子眼,但许陆周仅仅是和他视线对视了一刻就移开了,是他一贯冰冷的目光,看起来没有任何温度。
许陆周不记得他了。温俞白想。
不记得也没关系,温俞白从前太差劲了,没有什么记得的必要。
而许陆周是一个无比优秀的人。
高中三年每场考试都稳坐第一,高考保送顶级985北屿大学,后来又在斯坦弗深造五年,这两年才回国接手了家里的公司。
光从这一点上看,他和从小混到大,直到高三才奋发图强考上普本读了七年医学的温俞白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星星是只能仰望不能摘的。
温俞白从前一直都混得很不知天高地厚,然而在有自知之明这一点上,他完全称得上天赋异禀——喜欢上许陆周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深知自己永远只能仰慕。
他今天只是来看看许陆周的近况而已,太久没有许陆周的消息了。
现在看过了,心里好像就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下一个十年他可以全心投入在他刚发展不久的医学事业上了。
...
酒过三巡,温俞白把自己隐身了起来。
大家的热情似乎在震惊过后逐渐冷却,没人再刻意的拿着酒杯绕过几桌人来他这里敬酒说套话。
温俞白现在其实更喜欢边缘化的感觉,不被人注意,不出风头,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更让人舒心。
胖仔说的没错,他确实变了很多。
他安静地吃碗里的菜,偶尔分心听周围人闲聊,聊的话题大多都是工作、加班、结婚、孩子,很无趣,他听着听着就出了神。
包厢里一直很嘈杂,直到一句怒吼脱颖而出:“许陆周!结婚不给咱们班同学发请帖是不是不够意思?!”
...结婚?
许陆周要结婚了吗?
思绪瞬间回笼,温俞白心跳空了一拍。
包厢里安静了,这一嗓子几乎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不包括温俞白,温俞白是怔了片刻后,才向酒桌正对面投去了目光。
黑高领在温暖的室内有点热,许陆周伸手拽了拽,银框眼镜后的一双丹凤眼微眯了眯,声线冷淡不紧不慢地说:“有这个想法,还没结。”
说话间,他中指上的银色戒指随着他摇晃酒杯的动作在光下一闪。温俞白被闪到了眼睛,不自觉闭了闭眼,但过后跟随那抹亮色看了许久。
许陆周应该是最不屑于戴这种饰品的,所以这个戒指,是他的女朋友送的吧。
他的女朋友是个怎样的人呢?温俞白不自觉的想。
应该是一个和许陆周很般配的,优秀又温柔的人。
“戒指都戴上了许总!还没定呢?谦虚了吧?”酒桌上有人调笑。
酒桌上氛围又重新热闹起来,温俞白一不小心没拿稳筷子,落在盘面上清脆的一声,然后其中一根筷子又在他发呆的间隙里滚到桌面底下了。
幸好没有人注意他,温俞白回过神弯下腰去捡,再抬起身时视线不偏不倚对上一双黑漆的眸子,像在注视陌生人。
他低下头错开了视线,把那根落地的筷子放在了餐盘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