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被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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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馆就在旁边的大楼，邱映横过马路，拾级而上，没几分钟就到了，一眼看过去，便看到那颗发光的谢顶脑袋，老板在邱映认出他的瞬间，就扫眼过来，兴高采烈地朝她招手，拉出身旁的椅子，关切地问道：“营销室最近怎么样，忙不忙？没有被投诉吧？”
邱映把手机扣在桌上，旁边一只染了黑色指甲油的手给她斟茶，先她说道：“市场部哪有不忙的，个个都催得十万火急的，稍慢点就会被凌迟处死，还十有八九带上一句‘领导等着看’，趾高气昂的，我最不喜欢市场部的项目了。”
老板在甲方大厦有几个项目，都是些小项目，最大的是市场部的大数据支撑项目，光这个项目就能养活全公司。
桌上大部分人，邱映都见过，而旁边的黑指甲女人，并不认得。
申翊姚笑着自报家门：“我和岳横以前是营销室的驻点，后来合同缩水，老板把我给砍走了。”
老板给申翊姚倒茶，“这都好几年的事了，当时经营状况不好，把你撵走是我创业后最后悔的事。可你要感谢我，我不放你走，你哪能回来做老板，还做我们的合伙人？一茶抿恩仇吧。”
申翊姚没弗他的意，笑靥如花地喝了，说道：“这是友谊之茶，往后还得仰仗您呢。”
老板笑说互相帮衬罢了，而后大家举杯喝茶，他碰了碰邱映的杯子，好好慰劳了一句：“辛苦了。”
邱映原本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
吃饱喝足后，大家纷纷告别，桌上只剩邱映和老板。
邱映是存了心思在那儿蹉跎，瞅了眼手机，见张佳丽终于歇下来，不再“讨债”似的催结果，便打算回去。
老板让她再坐会儿，指着申翊姚离去的身影，说：“你要学学她，申翊姚这人业务能力一般，技术也就三脚猫功夫，学校还没你的好，好几回因个人疏忽惹出特大事故，她都能把甲方哄好，人家就是不追究。”
邱映闷着不说话，其实无论甲方还是乙方，漂亮女人比比皆是，不像张佳丽用艳丽刷存在感，申翊姚眉是眉，眼是眼，有清晰界限，有适当留白，给人感觉自然。两人长相都不差，不过申翊姚的气质和情商更胜一筹，让人讨厌不起来。
老板说：“听说最近傅境熠要去阳光城参展，需要你搭把手？”
闻言，邱映眉角僵了僵，老板瞄她一眼，脱下眼镜，一面擦镜片，一面用闲话家常的语气说：“他叫你去，你就去，回头你在钉钉走流程，出差期间所产生的合理费用都可以报销。”
邱映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甲发白地攀在发暗的屏幕上，秀眉轻蹙道：“我跟他们解释了，我在跟大邓总的营销分析模型，没法抽身。我也建议他们……”
“邱映，”老板打断，鼻梁上有眼镜留下的红痕，因视力有点模糊，为了聚焦而眯起眼来，将邱映眸底氤氲的愤怒看得一清二楚。
接到张佳丽的电话时，他是完全不相信，邱映看起来柔弱清秀，不像脾气倔的，此时亲眼看见了。
谁没有个年轻气盛呢？
老板认为她只是摸不清重点，便苦口婆心地讲道理：“张烁负责项目的执行与打分没错，基本上我们也只能跟张烁这职位层次的打交道，可最终结算还是要傅境熠审批，傅境熠说我们不行，张烁打多少分都没用。你这么努力，最后因为得罪傅境熠而被扣分，得不偿失啊。”
邱映不认可：“张烁那边是大邓总，他傅境熠就一个室经理，能比总监大吗？一个破展会，缺一个搬运工，为什么要把我耗进去？他们这是在羞辱我。张烁虽然只是主任，管理刚柔并济，比傅境熠会做领导，会合理安排人手，傅境熠只会玩心机，摆领导架子，处处压人一头，还经常不见人影，不负责任。”
老板拍了拍她气得耸起来的肩膀，说：“听你这么说，这傅境熠没什么能力，但是他能爬到这个职位，他们领导又不是瞎的。他的过人之处，只是你没看见。虽说咱们乙方对谁都要和和气气，但也不是个个大腿都抱，那大邓总管我们项目吗？不管，是吧，别抱错大腿了。”
“你对傅境熠态度要诚恳点，他决定我们的收益，他就是我们的爹地，虽说张烁也要尊重，但他在傅境熠面前算哪根葱？往后无论是取数还是调度，你就记住一个顺序，优先把傅境熠他们组的做好。”
邱映抿唇不说话，老板连分组都知道，所谓的“路过”只是个托词，事实就是傅境熠投诉她了，老板随便起了个联络感情的名头寻她过来，招来这么多人演第一幕，而此时的第二幕才是这顿饭的目的。
老板见邱映还不服气，换了个话题：“上回给廖总取错数要扣6分的事儿，傅境熠什么态度，咱们还能挽回吗？”
邱映闷声道：“很难。傅境熠这么难伺候。”
老板呷了口茶，说：“一下子扣6分，奖金没了大半，你不心疼吗？中秋节快到，你问问傅境熠想要什么。这个数以内都能接受。”老板做了个手势，又说：“你要是挽回3分，我照给你满额奖金，如果不扣分，给你1.5倍奖金，怎么样？”
他拿起她面前的茶杯，递给她，口吻轻松道：“小姑娘家家的，工作是工作，何必哽心哽肺伤身体？不是只有甲方能pua乙方，咱们乙方也能，哄客户就像演戏，只要把钱拿到手，过后甩脸不认人，才叫痛快呢。”
茶杯里青绿色的茶水，荡着浅浅的涟漪，晃着明月似的光晕，邱映接过茶杯，放在嘴边抿了口，茶味沁入口里，在舌尖萦绕起一股艰涩的味道，极难入口，可她还是咽了下去。
老板一边扬手招人结账，一边又嘱咐几句：“我相信你不比申翊姚差，慢慢会想明白。回家收拾一下，周四就去阳光城。这次科技展很重要，大卫总也去，有电视采访，还要发言。你就当多接触些不同的工作，增长见识。我会派人去驻点顶你几天，张烁那模型，你就别管了。”
邱映放下茶杯，走出餐馆时，深秋的风夹杂着汽车尾气送来，眼前灯火通明的大厦像蛰伏在深夜的猛兽，她突然不想回去，只想拦一辆车，回家倒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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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早上，天气晴朗，邱映按照张佳丽临时拉的展会沟通群要求，10点到达甲方大厦北门，楼下早有市场部员工搬运物料。
张佳丽拉着红色行李箱姗姗来迟，不仅妆容夸张，身上配色还特别浓艳，下身过膝红裙，上身粉色蕾丝衬衫，鼻梁架着大墨镜，红唇微咧，笑着跟大家打招呼。
等看到邱映，她上下打量邱映那身上白下黑的刻板职业装，特别像大学生毕业找工作的三件套，又瞧了眼邱映肩上背着的干瘪小背囊，鄙夷地转过脸去，问惠婷：“物料都点好了吗？”
惠婷看了眼物料清单说：“还差两台设备，闵闵上去搬了。”
司机从车后箱探出头来，皱眉道：“你们总共多少个人过去？物料的展架太大，后面两排坐不了人，要再塞两台机器，还得占掉一个座位。不如再申请一台车？”
张佳丽往车后箱看了眼，弯眉道：“境熠手还没好，我开他的车，等会儿惠婷坐副驾，剩下俩瘦的，我看挤挤能行。”
说罢，她拿出手机拨打傅境熠的号码，“境熠，在哪儿呀？我们都准备好了。”
自动门拉开，长身长腿的男人单手抱着一台机器，另一手裹着纱布，纱布没有全包，只绕了掌心和大拇指。
后头闵闵同样搬了一台机器，朝他们说：“佳丽，合作商都到了，催我们过去测试仪器，赶紧走人吧。”
司机喊了声傅总，连忙接过机器搬上车。
等一切妥当，邱映自觉走到商务车旁，闵闵挠了挠头发，吐槽道：“咱车位置不够吧？”
惠婷递了个眼色，“佳丽安排的，赶紧上车吧。”
闵闵犹自苦恼，压低声音埋怨：“傅总不是开车吗？你是孕妇，就该坐过去，孕妇坐车头多危险呐。”
惠婷啐他一口，“我还想活命呢，距离产假还有好几个月。我现在要是坐过去，做电灯泡，张佳丽还不恨死我，我以后日子还好过？”
傅境熠在听张佳丽讲展会现场的沟通情况，见闵闵迟迟不上车，问：“位置够吗？挪两个人去我车上。”
惠婷讪笑，“不了，我们直接到展会现场做准备，您还要到阳光城安排领导接待的事，咱们不同路，免得浪费时间。”
闵闵也一脸推拒：“我和惠婷同路，路上捋一捋展会的事儿，讲解词和公关稿都还没定稿呢。”
傅境熠将视线转向已经爬上车并且跟机器挤在同一张座椅的邱映，邱映没等他发号施令，抢先说：“我负责搬搬抬抬，全程跟着闵闵和惠婷，不能离开他俩。”
这可是群里张佳丽昨晚发的分工安排，没有一个字是虚构的，邱映说得理直气壮，还能补充必要理由：“我要听他俩车上是怎么商量的，方便协助他俩开展工作。”
傅境熠嘴角抿着笑，似乎非常满意她有这样的觉悟，朝司机说：“启程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被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