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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京城444号4 ...

  •   一杯接着一杯,青年酒量本就不大,宾客们又尤为热情,转了几桌便被灌得两眼发直,脑中混沌了,但还能勉强保持清明。

      桌上杯盘狼藉,众人笑语喧哗,举杯畅饮,或挥筷品尝佳肴,顾府少有的沉浸在欢欣氛围中,顾辰安此时还不知,这是最后的欢声。

      时间转瞬即逝,他扶着新房的红木雕花门,身上酒气环绕,拦住热情的宾客们。

      “好了好了,各位叔叔姑姑伯伯姨姨舅舅奶奶们!今日就到这里,不兴闹洞房啊,不——兴!”

      醉醺醺的宾客们也大着舌头打趣。

      “诶呦,你这洋学生还不让我们闹了!哈哈哈——见过世面就是不一样哈。”

      顾辰安瞅着机会就自己躲进了新房,利落把门一关,冲外道。

      “大伙都散了吧,昀莲妹妹身子弱,禁不起闹的,散了吧散了吧。”

      门外吵嚷了一会便安静下去,大约是福伯带着人走了,顾辰安这才放下心,看着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

      青年喝了酒又本就羞怯,一时不知道做些什么,慢慢挪到桌边坐下便不敢再走近,大脑也重的厉害,顾辰安趴在桌上,带着水意的眸子慢慢阖上……

      昏沉之间,青年的脸颊被一只冰凉的手划过,唇瓣也被拇指慢慢按住,向里延伸,蹭着柔软舌尖,缠绵轻语在耳畔响起。

      “辰郎,还没喝合卺酒呢。”

      “唔……合卺……酒……”

      晕乎的青年扑进那人冰凉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脖颈,炽热体温借着肌肤传递,顾辰安含糊地嘟囔。

      “昀莲妹妹,喝,酒。”

      手上被递了一杯酒,在引导下,酒液沾湿了顾辰安的唇,润进了喉里,多的滑落进衣物里,余下一片水泽,耳边那人轻声道:“说错了,该罚。”

      身体一轻,青年被拦腰抱起,层层帷幔落下,红帐暖风,大红的烛火燃了整夜,低低的泣音也响至天色将明,轻纱晃动。

      青年被按着腰起不来,眼泪直流,唇被吻得鲜红发肿,活脱脱一副凄艳模样。

      男人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该叫我什么?”

      顾辰安哽咽,头抵着软榻发抖。

      “……昀……昀郎。”

      “再叫一遍。”

      “昀郎——唔……”

      男人喟叹着。

      “好乖——昀郎疼你。”

      一整夜,顾辰安都沉浮着,分不清眼前之人,好重好疼好热,被眼泪泡透的瞳孔像是玻璃珠一般漂亮,十指相扣掌心相贴,亲密无间。

      “我真想你……五年了,每一分每一秒对我而言都是煎熬,像蚂蚁往心窝子里直钻,忘了我就罢了,怎么能把我和别人弄混了呢?”

      男人轻笑,带着痴意,顾府大院忽地狂风大作,阴云密布,把那挂在廊上的大红灯笼给吹了下来。

      “辰哥儿,好在你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发疯了。”

      爱语沉沉至天明,窗透微光绣帘卷,遥闻脂粉淡淡香,红烛映罗帏,喜气绕帘栊。

      清晨的微光洒进大红婚房,顾辰安挣扎着掀开眸子,新娘子换了身绣荷素衣正在铜镜前画眉,五指纤纤,墨发如瀑,平添了几分柔婉之意。

      青年略动了动身体——昏沉酸胀,腰身都在发麻,昨夜被灌了太多酒,后脑隐隐作痛,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二人的确……圆房了。

      他开口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昀娘。”

      女子闻声过来,坐在床边,那是一张明媚的脸,眉似柳叶眼如秋水,只是面上无端透着病气,顾辰安觉得那眉眼果真是三分肖似……肖似谁呢?

      他一时想不起来。

      “贺昀莲”低眉浅笑:“辰郎昨夜辛苦,累得今个儿起来就发呆了?”

      顾辰安面上不自觉就浮了红,新娘子生龙活虎的,自己这个新郎官倒是浑浑噩噩,无处不痛的……

      真是惹人笑话。

      “现下已是辰时,该去为爹奉早茶了。”

      青年点头,也反应过来,“贺昀莲”满含爱意地无声望着他,目光黏腻地滑过郎君身上的爱.痕,气氛正染上浓情蜜意——门外猛然传出一阵刺耳尖叫。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福伯急匆匆拍门,院子里一片喧哗哄闹:“少爷少爷!辰哥儿,起了吗?!”

      顾辰安一边穿衣一边回应,“贺昀莲”在一旁给他系着扣子。

      “起了,在起!在起,怎么了?”

      吱呀一声,福伯带着几名小厮推门而入,他的神色难看,瞟了眼“贺昀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老爷——没了!”

      “什么?!”

      [叮——检测到玩家已入场]

      [成功激活身份]

      [恐怖游戏NPC]

      *

      “诶呦喂,这可真是京城最大的奇闻了!”

      挎着菜篮的老妇对身边女儿说着:“昨个儿刚娶亲,一早就出了事,就说这贺家女有鬼,八字可真冲,这回克不找夫郎,把公公给克死了!”

      “大红撞上大白!真是邪到没边了。”

      “二狗,给我拿把大葱,里面那把,你这叶子都蔫了。”

      十七八岁的菜贩子手里忙活,嘴上应到:“好嘞,大娘再看看还要啥?”

      妇人挑挑捡捡几个番薯,拿在手里掂掂:“只是可怜那小少爷——家里的油水怕是要被劳什子亲戚吞干净了,可争不过那群老油条。”

      二狗呵呵一笑:“怎么听说那小少爷娶妻就是为了给老头子冲喜呢,冲喜冲喜,这下好了,喜事丧办了。”

      “啧,我家那个亲眼看到有道士们都找上门去了,我看啊,坊间传得不错——就是有鬼!”

      [京城444号顾家宅邸,留洋归来的小少爷新娶了娇妻,顾老爷次日便不幸暴毙身亡,老道士说这顾老爷身上鬼气冲天,府中也是阴气森森,请玩家找出并超度藏在府里的鬼——???]

      [警告!世界内死亡即为完全死亡,祝各位探索愉快]

      “呜呜呜~老爷~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老爷,小怜跟着您去了吧——”

      “使不得使不得!”福伯支使几个丫鬟婆子拦住堂前悲痛欲绝的冯小怜,“小怜夫人啊,老爷的在天之灵也见不得您如此啊。”

      昨日还点着红烛,贴着喜字的高堂转瞬就放上了顾老爷子的棺椁——喜堂成了灵堂。

      “你们这些偷懒没心肝的,这红花红绸怎么还不撤下去!”

      “管事的,这事发突然——”

      “快做!还梗着脖子和我叫板?”

      顾府上下都乱成一锅粥,顾辰安站在堂前,面上哀戚,脑中更是乱,养恩如海深,这祸事来得太突然,他一时还没准备好。

      还有脑中那道声音……天外之音,到底是从何处而来,顾辰安是不信鬼神的,但现下这情况着实可疑。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干罗怛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

      不远不近的吟诵从大门口传来,几个道士模样,着装古怪的人晃动着旗帆,缓步入内,小厮们避讳这些也不敢拦下。

      为首的老者沉声道:“小道远远观此宅子,污秽之气冲天而起,凶恶之气弥漫,这宅中藏有鬼煞,生者恐有大难!”

      话音刚落,顾辰安便拧眉道:“胡说什么?!来人——”

      “辰哥儿。”福伯忽地开口,附到青年耳边,“不若先把他们留下,现下人心惶惶,若是之后稍有差池怕是闹得更不好看,把他们留下,念个心安也好。”

      “更何况,老爷身故,便不用另再找做法事的人了。”

      青年琢磨了一会,虽说自己不大信,但留下以做防备也好,外头怕是早已传得不像样了。

      贺昀莲站在他身侧,打量着青年神色,忽地掩面低泣,泪眼盈盈,抹着手绢匆匆跑出大堂。

      “昀娘!”

      “昀娘?你跑到这来做什么?”

      顾辰安跟着她跑到廊下,只听她哽咽道:“相公,你是不是疑我了?是不是像外头那些人一样,相信我是克夫命,是天煞孤星?所以才留下那些道士?”

      青年连连摆手,无措地看着落泪的新婚妻子:“不是的不是的,我从不信那些鬼神命格之说的!我从未嫌弃过你!”

      “当真?”

      “当真!”

      “贺昀莲”垂泪倚进顾辰安怀里,青年腰身一僵,才缓缓抱住妻子,只听得怀里人哀哀道。

      “你若是疑我……”

      你若是弃我……

      “我便硬了心从那井里跳下去。”

      我便硬了心杀了你。

      “就算是死,也不要和你分开!”

      也好做一对鸳鸯生生世世不分离!

      顾辰安听了心疼无比,他的昀娘想来这些年是受苦了,不论是出于何种感情,自己定要好好待她,青年郑重承诺着,神情认真。

      “昀娘,你放心,我绝不会弃你。”

      脸颊抚上一只手,青年的下巴被捏住,气息猝然拉进,口脂晕染在唇上,青年不擅接吻,舌尖被含着嘬,腰身发软。

      “唔……昀……昀娘……”

      他尝试发声,但语不成调,柔软的舌尖搅弄在一处,无限缠绵。

      “唔嗯——辰哥儿——嗯——”

      真可爱。

      恶鬼的目光透过长廊看向大厅,眼中翻涌着深刻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