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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深入山林寻线索(四) ...

  •   温圻所领方向与之前去往的隧洞方向南辕北辙,虽同需穿越竹林,却是朝东。

      纾纾有些急,提着裙子紧紧跟在他身后,就怕一个转身将她撞倒。莫偃戈好笑,拉住她手腕,“已近天黑,不差这一时半刻,孩子紧要。”

      “是,孩子。”她嘟嘟囔囔,伸手抚了抚肚皮,“宝宝你一定要坚强,要见到姨娘,她定会喜欢你。”

      说着又差点忍不住泪,莫偃戈心酸难耐,扯住她后退,“温圻定不会怠慢,你如今该和平素般从容些,届时莫漏掉什么。”

      “好。”纾纾憋回眼眶泪水,紧紧攥住他的手。

      两日后午前,六人穿林爬坡,期间轮流抱了纾纾八、十来里,终是到达温圻所说西番葵盛开之地。

      红日斜出,阳坡满地葳蓁,无名花之外,稀稀疏疏立着数十杆花,果然花状如盘,盘中结满花籽。伸手掐出,籽黑而带竖白条纹。

      “你们看,这开花的路径,大约能连成直线,并不似平常农户集中种植,距离也不一,想必是有些籽出了芽,有些没出。”纾纾站定研判。

      郑繁颔首同意,“应是薛娘子有意提醒,咱们沿着□□走吧。”

      莫偃戈领头,他仍蹙着眉毛,似有苦思。眼下虽有极妙的线索,但西番葵喜日照,总有尽的时候。

      果不其然,走到山坳处,阳坡截断,剩一川高约两丈宽约四丈的瀑流,不比前几日山谷见到的那般雄伟,但也颇具气势。

      瀑布底下聚水成一方池塘,再由几级小瀑而出,层层叠流,蜿蜒成河。

      左右四顾,再无通路,纾纾踌躇踱步,此处一望到底,无甚研究之用。莫偃戈小心翼翼走过来捏住她的手,慰勉道:“也许,还有别的痕迹。”

      她勾唇笑笑,忽觉筋疲力尽,耷肩往地上一坐,“歇息片刻吧。”

      众人面面相觑。

      温圻将目光投向莫偃戈,有意闹出动静,“这池塘不小,咱们可下去洗洗!出来五六天,每日不停赶路,身上汗尘一团,极为不适。大司马允否?”

      不等他发话,纾纾背过身寻到棵柏树藏住,“你们去吧,我理理包裹,咱们干粮快用完了。”

      她盘腿席地,翻出舆图。

      此地在进山口东偏北方向,按图所绘,瀑布位于垚江上游,垚江发端是青肇雪峰,这尽头不可能再有路。

      数数剩下的吃食,也只够明日返程,倒比前几日那山洞离出发点近得多。

      她叹了口气,歪头瞥见对岸半阙霓虹。彩桥百尺,半央水中,逸态纤姿,浑似一婀娜美人。

      清谭扑涌,男子酣畅戏水声传来。

      “真美。”莫偃戈遥喟。

      他守着余下那几人洗澡,只看得到纾纾微笑观虹的侧脸,鬓角发丝飘扬,淡淡然如雨中清烟。他心自一荡,蓦然生出一腔钦佩来。

      她几乎是他见过最独特的女子。命运对她不优不劣,幼时衣食无忧,既长成,有尊荣有身份,有不公有玩笑。

      但她似乎一直活得那样浑然天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随波逐流,也不自怨自艾。气馁失落皆是一时,想尽一切办法爱己、及人,永远那般心怀希冀,坚如磐石。看似淡泊,却在心底燃着一簇热烈的火苗。

      “现在轮到我了吗?”纾纾忽然站起身。

      温圻失声大叫:“娘子稍等,在下还在穿衣!”

      莫偃戈惊愕,差点跳起来,“你怎能在此裸身沐浴?”

      “怎么?我与你们有何区别?你在西南时,不也同姑娘们在一个池塘里洗过澡吗?”

      “那怎能一样?你......”他涨红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我要转身啦。”纾纾掩嘴一笑,伸出手掰下一根根指头。

      稀里哗啦水声四溅,郑繁恨不得滚进乱草堆里。

      “赶紧躲好!”莫偃戈急得大嚷,回头瞪她,“你还怀着孕呢?”

      “敢情我平日里不洗澡?”纾纾满心捉弄,猛一扭身,只见几个拖衣挂裳的人影飞奔逃窜。

      莫偃戈立在池塘边,打着赤脚,柔柔望着她。

      脱去鞋袜,两足葱白纤细,趾头圆润,如雪梨入汤,水波荡漾开,娇憨可爱。

      莫偃戈歪头详观,深觉有趣。

      “我的脚肿了。”纾纾自语。

      他惊醒,慌张道:“是,是孩子所致?”他倒未看出肿胀,纤弱得很。

      “嗯,不知道泡泡冷泉能否消退些。”

      原来不是要洗澡,莫偃戈暗自松气。

      “如今暑气正盛,此谭正好抵你肝火。”

      “知道的还挺多。”她伸手拨扬水花。

      许是郑繁将一路来所发之事悉数告知。

      行走数日,此间畅风清凉,景致幽静,看她心结解开不少,莫偃戈宽慰良多,遂蹲下身同她小意玩耍。

      纾纾沾一手水弹他脑门,浅笑嫣然。他亦作势泼她,惹得她耸肩嘻脸。

      摸一石子儿,甩腕斜飞,若在水面上打出接连浅坑却不沉底,就叫做“水漂儿”。

      莫偃戈很是擅长,纾纾却一准失败。气得她噘嘴。

      两人试了又试,身旁石子都快捡完。

      温圻几个方穿戴好,招手示意。她随意一瞥,郑繁站在石墩后头,眉眼含笑。正欲低头,她忽觉那石墩有些奇怪。

      虽是塘边,大些、稍平整些的石头都能作石墩,但这块太过光滑,甚至较其他更显磨白,仿佛被摩蹭过许多遍。

      沉思半晌,纾纾拉住莫偃戈衣袖,“你再打个水漂,往瀑布里打。”

      他不明就里,仍照做一番。

      瀑流声大,只见石子涟涟跳跃,没入瀑底。

      她侧过耳朵,“再来一次。”

      如此尝试几回,纾纾犹觉不满,穿好鞋袜绕至池塘右畔。

      瀑布宽而矮,两旁岩壁灌木丛生,枝条横出,遮挡视线。

      “你发现什么?”莫偃戈随她踮脚细看。

      “嘘。”纾纾弯腰拾起一块石头,比打水漂的要大,她比指在唇示意几人仔细聆听,“扔进去。”

      莫偃戈听出她意思,眼神一亮,捡了个更沉的仰身蓄力猛地一投。

      只听微弱当啷一声,咕噜滚走。

      石头并未沉底,而是穿越瀑流触到地面!

      杨屹善追踪,耳朵更灵,哑嗓说道:“夫人,后面有路!”

      “真的?”纾纾似是不敢相信,泪已顺着睫边淌下,她用力抹开,抖着声又问:“真的?”

      “是。”杨屹说完纵身一跳。

      杨岘看大哥入水,旋即紧跟其后。莫偃戈眼一睐,温圻脱下上身衣裳,光膀也跳了进去。

      纾纾又哭又笑,仰头望向莫偃戈,刚挪一步,脚好似肿许多,有些站不稳,便歪歪斜斜靠进他怀里,“我发现那石头......”

      她指着郑繁脚边,哽咽道:“上头磨得发白,应是经常有人坐卧,大抵如同今日一般,在此沐浴。”

      他点点头将她抱得更紧,“是,我一习武之人耳力竟不如你,是我疏忽。”

      温圻泅水一个来回,纾纾激动地在岸上跺脚。

      “怎样?”

      “禀娘子,有路!也是一山洞,但我未带火种。要不现在去看看?”

      “好好好。”纾纾赶紧将火折子包好油纸递给他。

      温圻折返,模糊看见瀑帘后头杨屹杨岘的身影。

      “莫急。”莫偃戈揽住她肩头轻拍。

      黄昏已至,乌金半藏,风一吹,方水汽四散还显清凉,此刻却有了丝丝冷意。

      “不知里头有多深。”他轻轻揩去她颊边泪水,扳正身体,弯腰说道:“我们食物所剩不多,能否听我一句,无论报回来是什么,明日先返程,后头交由我来处理。”

      莫偃戈神情严肃,乌黑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她。

      “好。”纾纾定定点头,“我确实不能再走了,脚肿得要命,若这里头果真另有玄机,我一不会武,二也没有野外经验,只会拖累你们。”

      如此甚好。莫偃戈将眼一闭,心头大石落下,好在她虽急迫,但一向通情达理。

      ***

      回到悬平镇,纾纾决心先静神养胎,度过三伏暑天。

      按温圻所说,山洞里头炬台、甬道、路标齐全,人工雕凿明显,但灰尘铺落,角落里苔藓蛛网密布,并不像常用。

      莫偃戈猜测这是多年前造就,荒废许久,近期才被人重新发现,还未来得及清理。至少那石头能证明,有人常通过此山洞出来洗澡,正是经年在营地里的士兵可能有此行径。

      他令温圻没做好完全准备不能探到尽头,万一对面就是罕罗军营。

      纾纾反倒欣慰多过失望。往下细想,斥候队五人极可能在路上被罕罗兵卒劫走,照罕罗新君此次出兵目的,不就是想向内树威,向外对大巍讨点好处,俘虏大巍士兵如此能表功的机会,怎会不用?既未派遣使臣谈条件,也未在国内宣诏庆功,实在反常。

      所以她直觉缨缨还活着,在罕罗国。

      她派杨屹跟着温圻随莫家军做准备,探清此路线,以备不时之需,杨岘则留在身边守卫。

      可怎样让罕罗交出人来,纾纾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竟又过将近一月,朝廷传来旨意,令宛鹤节度使尽快与罕罗议和,如此拖延劳民伤财,于友邦外交也无益。

      她惊奇,欲叫莫偃戈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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