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终章: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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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你们太练门也关不住我了。”玄厉抬着下巴，斜眼打量面前的师徒。
老头更老了，已然成了风烛残年的普通老人；徒弟明明还是个少年，头发却全白了，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一个废了一个重伤，肯定是没法抓他了。
“前辈与太练门已然缘尽，只要前辈不胡作非为，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虽然法力尽失，合一道人仍不卑不亢。
“管我干什么?反正你们也抓不住我。”玄厉刚说完，就瞥到一边的星璇，心想这小子跟骨非凡，是个成仙料子。
于是稍微收敛了点，但还是摆出一副训人架子:“你小子，以后要出头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别老是惹事。”
星璇垂下头：“前辈教训的是。”
“哼。”
玄厉转头，看见站在一边、笑吟吟的方丈，又开口挖苦对方：“老秃驴，现在全场就你一个毫无损失，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觉得自己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很了不起？”
容淮大师神情自若：“前辈说笑了。”
玄厉也微笑起来，明眸皓齿，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我这个性子，可吃不得一点亏……咱们的账，以后有的是时间算。”
听到此话，方丈的表情僵住，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回应道：“等前辈养好伤，老衲怕是早已化为舍利子了。”
虽然他没有点明，但在场的几人都能看出来，玄厉的状况并不好，重伤加上连续的战斗已经快让他到达极限。
一个人类小姑娘的血肉，远远不够弥补它的损耗。
虽然它的灵魂不死不灭，但这样程度的损耗，会让它很痛苦。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陷入虚弱，甚至沉睡。
但玄厉却仍然放狠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敢和我赌吗？”
他目光阴鸷，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方丈不说话了。
“你们人类还真是一群复杂的猪。有的蠢笨，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有的自认为高人一等，于是压着同族作威作福；有的藏在暗处，算计着如何将别人吃干抹净……”玄厉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他红色的身影消失在晨曦的阳光中，只留下两声嗤笑：“所谓的‘人性’，也不过如此。”
……
“话说那妖物谋害了先帝，披上人皮，装作先帝的样子，在后宫和朝堂中作威作福……还是淮容大师慧眼如炬，识破了那妖物假面。太子殿下……也就是咱们如今的圣上英明神武，联合大师一起将妖物诛杀。且说作法那日，天显异象……”
说书先生在台上唾沫横飞地讲述着，台下众人也听得认真。
“原来，最后传出来的结局竟是这般……”星璇一头鹤发，眸子如星，眉眼相较以往沉稳不少。
“故事的真实，从来只有亲历者才知道，至于它被改成了什么样子，全看改编者的目的。”合一道人吹了吹手里的热茶。
“师父，我想不通，为什么先帝要这么做？”星璇低头，望着热气氤氲的茶杯发呆，“他明明已经是皇帝了，万人之上。”
“他站在高处太久了，忘记底下托举他的民众。贪欲又无限增长，最终成了恶魔。”
“那……淮容大师呢？他明明是修道者………”
合一道人见徒弟又陷入困惑，拍拍他的肩：“别理那个老秃子，他所求的与我们不同。”
“差点忘了，他算计你的事，我还没跟他计较呢……”说到此处，合一道人总感觉咽不下这口气，但又怕死徒弟钻牛角尖，便将话转为了安慰，“星璇，别想太多。你如今心性未定，或许等日后看的多了，会有自己的感悟。”
两人坐了半晌，眼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离开。
茶馆门外有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星璇碰巧路过，便每人给了两枚铜板。
钱不多，但够买两个包子果腹了。
一双脏兮兮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衣角。
星璇低头一看，发现是个毁了容的乞儿。
他整张脸上全是疤痕，已经看不出样貌，从身形还能辨出是个年轻男子。
这个乞丐明显比其他乞丐还要脏，只是抓了几下，干净的道服上立即出现了几个手印。
但星璇并没有嫌弃，而是轻声问道：“这位小哥，可是有事需要贫道帮忙？”
谁料那乞儿竟是个哑巴，说不出话，只能“啊”“啊”地叫着。
他用手一通比划，似乎想证明自己是什么人。
好在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抓起一边的石子，在地上写下“呈安”两个字。
“你是……二皇子殿下？”星璇睁大眼睛。
确实有传闻说，二皇子在妖物伏诛之后，被护国寺送回了宫。
但不知为何，二皇子与斐宁公主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从前同气连枝的兄妹，几乎闹到了反目的境地。
斐宁公主性情大变，不顾劝阻选择了削发为尼，离宫与青灯古寺为伴。
而二皇子也在不久后再度失踪，自此没了消息。
据说，在二皇子失踪当夜，有宫人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如鬼魅般的身影。
看到星璇认出了自己，乞儿迫切地点头确认，甚至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这么一观察，星璇确实在他唯一完好的眼睛里，瞧出几分故友的影子。
“哈哈哈，皇子？笑死我了。”一旁的老乞丐捧腹大笑，“小道长，你别理阿丑了，他脑子不正常，老缠着那些识字的人，说自己是什么高贵的皇子……上次他还跑到官府门口哩，结果被打断了腿。”
其他乞丐也纷纷笑道：“连话都不会讲，还丑得辣眼睛，哪有皇子会混成这个鬼样子?都是癞蛤蟆，就别做什么天鹅梦了。”
合一道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星璇，怎么还不走?天要黑了。”
“啊……啊……”阿丑攥着星璇的衣服，死不松手。
他应该是吃尽了苦头，早没了当初的傲气，眼里只剩下哀求。
“干嘛呢？人家要走了还扯着，你别恩将仇报。”其他乞丐见状，忙过去将他拉开。
阿丑明显知道，星璇应该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所以抓得很紧，甚至指甲几乎都穿透衣服，嵌进星璇的皮肉里。
但他的手指还是一根根被掰开了。
阿丑被迫松了手，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哑叫声，瞧着无比可怜。
看到故友如此惨状，星璇有些恍惚，但他很快想起了另一个人。
她时而言笑晏晏，脆生生地唤他“小仙师”；时而又露出凄然的神情，眼中满是痛苦。
她曾对他说过，她想好好活下去。
于是，星璇最终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朝合一道人的方向走去。
“没什么，我马上过来。”
……
正文终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终章: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