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十年一刻》博士

25、回不到的过去

　　一大清早，宋文承的手机就没有停过。他皱了皱眉，搂紧了怀里的娇躯，继续无视手机的振动。

　　但是他怀里的人儿似乎是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骚扰，一脸的烦躁，直接把被子往他头上盖过去：“接手机！吵死人了！”

　　宋文承被萧泞用被子大力地盖过头，瞬间醒了不少，脸色阴郁的坐起身，拿起手机，不快的按了下去：“聂子濯，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理由！”

　　电话那端的聂子濯沉默了一会，听出自己好友语气里的不友善，半晌才声音低沉地吐出两个字：“江颜。”

　　宋文承哀怨地低吼了一声，紧皱着眉头，下床直接披上睡袍，眯着眼看着仍在睡觉的萧泞。

　　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温柔地摸了摸萧泞清丽的小脸，又轻轻吻上她。萧泞蹙眉，不耐的转过头想继续睡，不料宋文承摇了摇她：“阿泞，是来找你的。”

　　其实早在宋文承对着电话吼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理会继续装睡，谁知道这厮执怄得很，她烦躁地睁开眼，整张小脸皱了起来：“啊！！！！！！！！！！！”

　　宋文承先出了房间，走到楼下给聂子濯开了门，本来想嘀咕他几句的，可一看到他脸色苍白，一身酒气的样子，嘴边不爽的话又咽了回去。

　　聂子濯刚跟着宋文承走进来，就看到萧泞一脸狰狞地走下搂了。她脾气大，下床气更大，正想劈头骂人的时候，她看见聂子濯的样子，愣得忘了词。

　　聂子濯俊脸上一片惨白，墨玉般的黑眸里布满了血丝，眉间疲惫萧索得一塌糊涂，眼睛下面明显的青黑，薄唇边布满未清理的胡子茬儿，再加上他一身浓郁的酒气，整个人看起来潦倒得让人心惊。

　　萧泞一走近他就皱起秀眉，刺鼻的酒精气味扑鼻，她用手捂着鼻子，绕到宋文承身后，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聂子濯稍微抬了头，眼神涣散地扫了一眼萧泞，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她的地址。”一夜酗酒之后，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语气里有烦躁有害怕。

　　萧泞冷冷地哼了一声，扭过头，恶声恶气地说：“不知道。”

　　聂子濯握紧了拳头，青筋渐现，沉默了不到一会，又开口：“地址。”这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急躁。

　　萧泞闻言瞪了他一眼，很想狠狠的回房，不再理他，无奈宋文承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眼神里有对聂子濯的同情。

　　她转头再看向聂子濯，掀起嘴角冷冷地嘲讽：“我知道又怎么样，难道还给你机会再去伤害她一次？！”那年在医院里，就她们两个女生，一个在手术室里孤独面对，一个在手术室外胆战心惊。

　　聂子濯抬起头，满是血丝的黑眸深深盯着她，里面的痛苦纠结看得她心里一震。

　　“阿泞，”宋文承这时开了口，伸手搂过萧泞：“当年，子濯曾经做好放弃一切的准备，过去英国找江颜的。”

　　萧泞脸色忽变，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进宋文承眼底深处，没有半丝虚假，再转头看了一眼聂子濯，他神色依旧痛苦。

　　“我很后悔，”聂子濯开口，闭着眼睛，表情悲伤，半晌才睁开眼睛，看向萧泞，自嘲道：“有些话，就算是道歉，也想亲口对她说。”还有另外一些话，更要对她说。

　　萧泞满脸震惊，这个骄傲的男子，开口说后悔，是已经痛到深处了吧，他的这句迟了七年的后悔，是否能让江颜心里好过些？

　　她沉思了片刻，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缓缓开口：“不在英国，她在F大。”她希望，倘若真的让他见到江颜，这次能够解开两人之间的心结。

　　聂子濯闻言猛地抬头，向萧泞和宋文承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后转身匆匆离去。

　　萧泞靠在宋文承怀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颜颜，希望我这么做是对的。

　　江颜失魂落魄地从“景记”走出来，望着路上行走的人，她忽然有一种天大地大，却不知何去何从的悲凉感觉。

　　她在路边站了一阵，最后迈开脚步，朝“兰苑”走去。

　　每走一步都好熟悉，每走一步都离回忆越来越近。

　　大二开始不久后，江颜搬到聂子濯的住处，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那个时候，大学生同居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有一次他搂着她躺在床上，温柔地亲吻她，黑眸里的深情可以溺死人。他对她说：“颜颜，你搬过来吧。”

　　她听了又惊讶又害羞，低着头甜甜地笑。没过多久，她就把行李搬了过来。

　　住在一起之后，聂子濯对她越来越好，温柔凝视她的时候越来越多，晚上他们有时候会去外面吃饭，有时候她会自己做饭。她做的饭，从他吃了后皱眉到吃了后意犹未尽，她成就感颇大。

　　饭后，他们多数会拉着手到楼下散步，她最喜欢饭后吃烧烤，他不给她买，她就皱着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苦口婆心地解释给她听，怕她吃多了会上火。她听了几次，可到后面还是忍不住，嚷嚷着一定要吃，他板着脸，转身就走。

　　那就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很无聊很幼稚，可是年少的她太任性，而他不够耐心。

　　她见他转身走掉，当场愣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满心的委屈，狠狠地吃了几窜烤肉窜后就一个人在深夜的校园里乱晃。

　　她脚下踢着小石子，越想越委屈，心里先是气他的专制，到了后来却是越来越心慌，怕他会就此不理她。她刚想回头去找他，可一想到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堵得闷，最后就坐在校园的路边上，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晚，她一个人坐着坐着有点害怕，想起身走回去，刚一抬脚却不知道自己要回哪里去。她翻着口袋，没带手机，钱也就不到五块，是可以回寝室，可是那里床都是空的，难道回去睡木板？

　　正郁闷地想着，忽然就听到焦急的脚步声，在黑暗寂静的校园里显得清晰无比。她抬头望去，就见聂子濯气败坏的铁青着俊脸站在她面前，他微喘，似乎刚才一路跑来，看到她傻傻地站在那里后，表情有些缓和，随后又是怒气腾腾地瞪着她。

　　他向她走近两步，黑眸里又怒又惊，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低垂着头不吭声。

　　他倏地将她用力地搂进他的怀里，她听到他心脏砰砰的跳动，因为生气的缘故，他全身都是热的。她鼻子一酸，未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腰，嘴巴一瘪，哭出声来。

　　“子濯……”她可怜兮兮的叫他的名字，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我错了……”

　　他狠狠地吻住她，惩罚性的咬了咬她的红唇，然后拉起她的手走回去。

　　回到家，她洗澡完出来，见他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出来，招了招手让她过来，他抱着她坐在他的腿上，头埋进她的颈边，闻着她沐浴后的香味，重重地叹了口气：“以后那么晚了，别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他呼出的气弄得她脖子痒痒的，她听话的点了点头，伸手搂着他：“以后你别转身就走好吗？我会怕。”

　　他抬起头，漂亮的黑眸深深凝视她，半晌才说：“我很生气。”

　　她歪着头，手捧着他的脸，眼睛眨了眨：“那你气消了会来找我吗？像今天晚上一样？”

　　他皱眉，大手将她抚在他脸上的手拉下来握着，低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看得她的心痒痒的。

　　她见他不出声，又大力的张开手臂抱住他，想减少刚才心里莫名的恐惧，“……我会听话。”她小声的说，声音埋没在他的颈后。

　　他仍是沉默，然后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背，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知怎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蹙眉，低头吻她脸上的泪，一直到她重展笑颜。

　　第一次吵架很快就和好了，他们又像往常一样，白天各自去上课，晚上依旧恩恩爱爱。

　　日子过得很温馨很平淡，让她有种这样就一辈子的感觉。她有时候觉得很奇怪，按道理这样天天粘在一起，会渐渐有腻的感觉，可是她不，她反而越来越贪恋这种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的日子。只要聂子濯一回到家，就算他常在忙他的事情，她就有种充实的感觉，幸福到膨胀。

　　她那时还不知道，那样无忧无虑，有他陪伴的日子，是她这辈子再也无法回到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