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十年一刻》博士

23、现在与过去的距离

　　到了晚上，宋文承约好萧泞在元氏酒店见面，聂子濯和他一起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见到萧泞迟迟而来的身影。

　　“你来晚了。”宋文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俊脸上布满焦急，口气不太好。

　　“哼，在哪谈？”萧泞斜睨了他一眼，拨了拨长发，这才看到站在他身后的聂子濯。

　　聂子濯蹙眉，望向萧泞身后，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呢？”

　　萧泞表情古怪，眼睛直盯着聂子濯上下打量，半晌，故意若无其事地开口：“我不知道你说谁。”

　　聂子濯闻言，眯起眼，冷冷地说：“江颜。”

　　萧泞听到他问到江颜，一脸天方夜谭的表情，佯装诧异道：“聂总，她是个活生生的成年人，她在哪不需要告诉我的。”说完后，看到聂子濯瞬间铁青的脸，她心情好了点。

　　她扭头看向宋文承，面无表情地嘲讽道：“你不是想在这里跟我谈吧？”

　　宋文承点点头，拍了拍聂子濯的肩膀，转身往楼上的餐厅走去。

　　萧泞挑了挑眉，跟在他后面，刚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来，站在聂子濯身前，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她一个小时前的飞机回英国了。”说完看到他由青变白的脸色，心里十分愉悦，转身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聂子濯高大的身形顿在原地，脑里回响着萧泞刚才说的“她回英国了”，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先是愤怒，再是苦涩，最后是满满的惊慌。

　　她又走了。他缓缓抬起脚步，怅然若失的走到沙发前，重重地坐了下去。他闭起眼，一颗心仿佛被人揪着一样，隐隐地疼。

　　她从一开始就固执地闯进他的生活中，他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和她在一起的那短短不到一年的时光，是凝聚了最快乐的时刻，那样璀璨光辉，让人想忘也忘不了。

　　分开这么多年，她是否也是像以前对他笑的那样，对其他人笑？她是否也像以前温暖他一样温暖其他人？她是否像对他执着那样对着其他人执着？

　　他一直坐在那里，酒店的门开了又关，人来人往，他出神的望着门口，眼神越来越迷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宋文承叫他的名字，他迷惘地抬起眼，正好对上萧泞古怪的眼神。

　　他一脸疲倦，墨黑的眸里一片苍凉，宋文承皱着眉，担忧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嘴角一抹苦笑。

　　萧泞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眼里有探究有疑问，还有小心。

　　宋文承侧头看了一眼萧泞：“江颜呢？”

　　萧泞撇了他一眼，再看了看聂子濯，耸了耸肩说了句“回英国了”。

　　聂子濯沉沉地看着她，没了往日的冷漠，高大的身影透着一股让人不忍心的荒凉。

　　“她在英国的地址，”半晌，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可以告诉我吗？”

　　萧泞听了，眼睛睁大，满是诧异和不敢置信，还有一丝怀疑，本能地想说“我不知道”，但是刚想开口，身旁的宋文承轻轻碰了她手臂一下，于是说出口的句子变成了，“你要知道这个干吗？”

　　聂子濯垂下眼，眉宇间透着萧索，他捏了捏眉头：“去找她。”

　　“现在去找她，不觉得晚了吗？”萧泞见他这么说，心里怒火一下就燃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那么多年了，之前怎么不去？当年你撵人家走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软？你……”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瞎扯什么？” 她还想再说下去，却被宋文承急急打断。

　　“我怎么不知道？！你又知道什么？”他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她心底压着多年的怨念犹如开了闸的大坝一样，怎么也挡不住：“你知道他当年有多狠心？你知道当年江颜有多爱他？！你知道江颜打掉那个孩子的时候她有多痛！？”她这几年跟宋文承在一起，有时也会碰到聂子濯，但她向来对这个男的没有好脸色，如果不是后来看到江颜渐渐恢复过来，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话，她早就第一次见面就揪着这个狠心的男人质问了。

　　说到后面，她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溢出来，看得宋文承心里一惊，手忙脚乱得将她揽入怀里，轻声地哄着，就怕刚刚两人才缓和的气氛又被搞僵。

　　萧泞头埋在宋文承的怀里，肩膀一抽一抽地，没有看到聂子濯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颀长的身形猛地一窒。

　　“孩子？”他迷茫、震惊，喃喃道：“什么孩子？”忽然他脑子闪过一些画面，零碎错乱，她哭着抱着他，求他不要离开她，那时她说……

　　“那个孩子，”他艰涩地开口，仍是难以相信：“那个孩子是真的？”

　　萧泞猛地一抬头，眼里泪花闪烁，愤恨地看着他，上前两步，用力地推了他一下：“当然是真的！！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彻底怔愣在当地，仿佛魂魄被抽离，脸色惨白：“可是林暖暖说……”为什么，他当时听到的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萧泞一听到他提起林暖暖，愤怒的火焰又燃烧了一层，两眼怒火冲冲地瞪着他，语气也变得更加尖锐：“你不相信自己的女朋友，相信她？！她就是个贱人！”

　　聂子濯仿若被雷劈中一样，萧泞的话说得他根本没有办法为自己再做辩护，他怔然，眼神瞟得很远，仿佛回到那一天她哭得一脸伤心。

　　——“子濯，我真的有了你的孩子，你别不要我……”她满脸的泪，哭得撕心裂肺，扯着他的衣角，就好像过去无数次他要转身，她就拉住他一样。

　　可是他当时说了什么？他的脸募地变得十分惨白，眼里满是伤心、后悔和痛苦，慢慢地，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当时冷冷地说，江颜，你别逼我，你这样，就是真有了孩子也给我打掉。

　　黑夜的高空上，江颜侧着头，看着小窗外，外面黑漆漆的，就像她的心一样，生生被凿出一个黑洞。

　　中午跟萧泞从医院离开后，她突然想回F大看看，那个有着她最幸福和最心碎的时光的F大。她锦绣年华的爱情，在那里开始，也在那里结束。

　　不知道是因为分手多年后第一次见到聂子濯的原因，还是因为昨晚那个有关过去的梦，她忽然有回去看看的想法。初初，还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后来转念一想，她在国外那么久，难得一次回来，以后估计也不会有机会再回来，所以她就让萧泞给她用关系弄到了一张机票，连夜飞回那个她只呆了不到两年的城市。

　　如果要让伤口愈合，是不是应该回到最初的地方，勇敢的面对？

　　飞机降落已经凌晨了，她本来想给萧泞打个电话，后来一看时间，又想到她跟宋文承“谈判”的结果多半是happy ending，于是笑了笑，又继续让手机停留在关机状态。

　　出了机场，打了个出租车，来到F大附近的酒店。车上，司机热情地问她这个问她那个，她都只是笑笑不答。这个城市对她来说，可以说是陌生的，除了后来跟聂子濯在一起后，有时跟他出来逛街，其他大部分时候，都还是呆在学校里。

　　隔天一大早，她就来到F大，七年了，学校的大门变得更加精美壮观，远远看去就有名牌大学的气势，一进大门就可以看到主教学搂，这栋搂也被翻新过，大块大块的玻璃镶嵌在上面，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她走到主楼的二楼，左边第一间大教室还在那里，她走过去，探了探头，里面坐满了人，应该在上什么大课。她从大教室的后门溜了进去，这个门以前就有，似乎专门为迟到早退的学生所准备，距离讲台较远，如果再加上前排的同学们，老师很难看到这个门口的情况。

　　她悄悄的走进来，就近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看了看其他学生，有认真听课的，有私下看其他书的，有玩手机的……她嘴角带着笑，目光温温的，这么多年过去，竟有许多情景似曾相识。

　　忽然她看到侧边前排有一对男女，坐得很近，从她这里可以看到那个女孩一脸娇羞幸福，坐在她身旁的男生眼带宠溺地看着她。

　　她心里有一丝丝酸涩，更多的是对那段时光的怀念，她也曾硬拉着聂子濯，来到这个教室跟她一起上课。她记得那个时候，当她拉着聂子濯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教室里的聚焦全都集中到了后面，可怜的老师，在那堂课上，原本就不多的注意力被骤减到最低。

　　他那个时候一脸不耐，整堂课都皱着眉头，冷冷地视线扫过一个个好奇惊讶的脸，她则坐在他身旁，甜甜地笑看着他，眼底的爱恋是如此清楚。

　　那个时候的她，爱得如此彻底，幸福得那般张扬。

　　那个时候的他，尽管满脸的不耐和冷漠，但课桌下紧握着她的手的他，是否也曾宠溺过她？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