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浴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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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意家比较高，临近小区外面的街市，阳台上就可以看到外面的热闹景象。
南知意拿着晾衣杆，低头看着下面如同繁星闪烁的灯光，感觉有些眩晕。高楼的风吹过少女的头发，吹得她手脚有些冰凉，一股轻柔的推力迫使她向前，像之前无数次一样。
突然，晾衣杆碰上阳台的栏杆上，发出一声脆响，南知意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看到自己面前的栏杆和防盗网。
南知意，“......”明明知道有防盗网，为什么还是要执意让她跳阳台呢。
阳台究竟有什么魅力。
镇定自若地将自己的衣服拿下来，随后退后，关上落地窗，拉上窗帘，一气呵成。
南知意伸手去摸自己裤袋里的符纸，果然又成了灰了。
她去房间里的衣柜里拿出一沓黄色的符纸，在窗帘上贴了一张，在客厅的电视机上贴了一张，又在厨房的刀具架子和燃气灶上分别贴了一张，最后在浴室的门上贴了一张。
浴室门上的黄符一贴上去就燃烧起来，南知意没等它烧完，眼疾手快地贴一送二。
藏在浴室里的鬼，“.......”
黄符没有再燃起，南知意打开门把手，在镜子、花洒处一视同仁地贴上了黄符，至于浴缸，不好意思，她家没有这么有格调的东西。
打开热水器，将衣服放在栏上，南知意出去了又短暂地刷了一会儿手机，收了来自四个父母的红包，才进浴室。
校服被随手扔在脏衣篓里，拉链甩在地砖上，发出一声响。
花洒打开，雾气氤氲，水汽在瓷砖上凝结成了一颗颗水珠，转眼间被一股血红的雾气传染成了红色，像是血滴。
浴室门口和镜子面前的黄符无声无息地燃烧，血雾似乎暗淡了一些，却很快又重新浓重起来。
南知意用温热的热水洗了把脸，平复了下心情，抬眼，在瓷砖上看到了血红的水珠，她看了一眼手上的花洒，里面喷涌出来的的热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血水，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杂乱又似乎会动的头发从排水孔的空隙里和血水一起涌上来，覆盖了南知意的脚背。
南知意，“......别搞。”
浴室鬼打定主意今天要这个年纪不大的女生惊慌失措，然后赶紧离开，或者成为自己的口粮。
血水继续上涌，乌黑的头发缠上南知意的双腿。
一晚上都精神紧绷的南知意终于心态爆炸了。
少女面无表情地用浴巾包住自己，然后将放在衣服里的一叠黄符抽出来。
像是撒纸钱一样撒着。
黄符一张又一张地落在水面上，猛地燃起，亮黄色的火焰像是展翅的飞鸟，那点亮光照在少女毫无情绪的眼底，像是黑暗的水面也燃起了一只火鸟。
少女自言自语道，“我最讨厌鬼了。”
“毫无组织、无纪律，不守法纪法规，难道变成鬼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恐吓别人、伤人性命吗？难道死了一遍就可以随心所欲、残害曾经的同类了吗？”
“要是是冤死的，那么冤有头债有主，我一个普普通通小女孩，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你为什么非要整我？是我害死你的吗？你发泄怨气，为什么要找到我的身上？”
一只又一只的火鸟在血水上燃烧，血水接近干涸，那一团头发也被点燃。
厉鬼的喉咙中发出人类听不到的尖啸，血水最后渐渐消失，最后就连墙壁上的血珠都蒸发得干净，但是很快就被干净的水汽覆盖上新的水珠。
过了一会儿，最后一只火鸟在已经干净透明的水上渐渐熄灭，南知意将手中还是很厚一叠的黄符放回原来的地方，在打开花洒之后，南知意拍拍自己的脸，呢喃道，“我好牛逼......”
这还是她第一次试图正面对抗，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但是不知道这鬼是被自己杀死了还是逃跑了，要是没有死会不会找自己麻烦。
算了。
南知意摆烂了，找就找吧，反正自己总会莫名其妙地有很多的符纸，基本上用不完。
要是那个鬼来，她就用那些符纸砸死她。
也许是因为之前在浴室里的震慑，南知意今天晚上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比如家里某个看起来像是人脸的东西突然转过头看着她之类的。
南知意一边吹干头发，一边回复学校里想要吃瓜但是出不了校门的违纪分子。
吹完头发之后，南知意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闹钟准时响起，南知意将它按停起床，习以为常地将出现在床头柜上的一叠符纸抽出二十张塞进口袋里。然后检查了一下家里之前贴着符纸的地方需不需要补一下，就将剩下的全都放进衣柜里。
南知意收拾好了自己，就早早地赶去学校，抢学校饭堂里的烧卖，这是学校食堂里唯一一个吸引广大学生吃食堂的食物，保住了食堂最后的尊严。
一路上南知意骑自行车都很小心，但是大早上的公路上基本除了寥寥几辆送学生的汽车，就是学生们骑着的自行车。
一中附近还有其他的学校，高中初中都有，南知意一路上遇到了各色的校服。
九月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层云海，照在了这座刚刚从夜晚苏醒的城市上，高楼和瓦房，轿车和自行车，全都公平地沐浴着它的恩赐。
临近学校是一段和缓的下坡路，南知意放慢了速度，最后很顺利地在学校对面的自行车停放点停下了。
南知意看了看手表，才六点十五，还早，可以慢慢悠悠地去食堂。
一抬眼，发现昨天发生车祸的两辆车已经被拖走了，但是警戒线和白线还在，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其中三个穿着警服。
原来到现在还在工作，南知意肃然起敬，人民公仆们辛苦了。
其中有个背对着南知意的穿着便服扎着高马尾的人让她忍不住看了几眼。
体态好好哦，居然比旁边的警察叔叔还要高上一些，肯定是一个漂亮又酷帅的姐姐。
但是她也就看几眼，毕竟她还要去吃早饭。相信警察们可以解决所有的事的。
南知意收回目光，将书包一背，看马路上没有车，就飞快地跑过去了。
“先生......”警察的声音一顿，看到这位据说是从某个地方来的专家突然转过头，望着对面的市一中，“先生，是觉得一中有什么问题吗？”
南知意的身影进到了学校里，上善收回目光，淡淡道，“挺大问题的。”
警察的脸色都变了，就又听先生道，“但是还好，学生们没事。跟这里的车祸也没有什么关系。”
刚才吸引他注意的，是那个经过的小孩。
那个意外闯进墓葬里的人。
在许多人来看，科学就是世界的主旋律，人类是世界上唯一具有高级智慧的生命，但是这个世界神秘莫测，实际上除了人类，还有很多的神秘生物和人类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比如说，妖怪、神明，还有由人类的灵魂演变而来的鬼魂。
一般来说，这些神秘的生物基本上只会待在自己的地盘上生活，但是总有一些屡教不改的跃跃欲试地试图残害占据了一大半世界的人类，它们被统一称为异端。
而这一部分妖魔鬼怪，会有专门的人来进行管理和整治。
这些拥有同样的信念和决心的来自不同的国家，却自发地组成了一个国际性组织，在暗中维护世界的和平。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据说是那个神秘组织里的人，还是一个很厉害的专家。
站在上善身侧的警察唯一了解的就是这些，他钦佩地看了这位不拘一格的专家。这也可以算得上是站在世界另一面的维和人士了。
专家被这种目光看习惯了，只是道，“等处理完这件事后，我进学校看看。”
“好好，麻烦您了。”警察点头，刚好他也想这件事要怎么向这位专家开口。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百分之四十的重本率，前两年还出了省状元，别的不说，哪怕不是学习成绩好的孩子，生活在那些奇异的鬼怪身边也不好啊。
上善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向张知节使了一个眼神，张知节默默点头，拿出手机，向一个群里发送了一个消息。
查查一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上善在现场拿出了一点朱砂，手指一弹，朱砂在空中滞留了一瞬，很快变成黑色，落在地上。
张知节发完消息看到，道，“是怨气。”
另一个警察比较年轻，闻言面露菜色，问道，“先生，这是鬼？”
上善微微点头。
上善平时一般呆在山上，即使是出来，大部分时候也是和玄学一侧的人交流，但是张知节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和普通人交流，于是很熟练地解释道，“不同的异端有不同的鉴别方法，而一般害人的鬼都带着怨气，朱砂可以消除吸收怨气，在吸满怨气的时候，会变成黑色。”
警察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变黑的朱砂，“这是厉鬼么？”
上善道，“是。”
张知节熟练地解释道，“只要是杀了人的，都可以算作是厉鬼的范畴。”那种天生怨气大的也是。
不过最近在人间滞留的灵魂很多，轮回通道像是出了问题一样，这些鬼魂就像是那些更难打的异端一样层出不穷。
最近类似的事情频频发生，各国政府都快拦不住消息了。
好像这个世界已经是要完蛋了。
想到这里，张知节摇了摇头，那可要等先生死了之后才会发生，但是按照先生他们的寿命来算，还有好几百年呢。
没事想这么多干什么。
*
另一边，南知意走进学校里，六点十五的校园很安静，去食堂的路上会经过学校里的小人工湖——虽然经常被吐槽为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池塘——湖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在一束一束阳光的照射下还挺好看的。
南知意看了两眼，很快就看到有一大片黑压压像是水草一样的的东西漂浮在水面上，占据了整个湖面，几只肥大的锦鲤无知无觉地在那黑压压的阴影里吐泡泡。
南知意，“......”
一个暑假没来，差点忘记这里还有一只重量级的水鬼了。
南知意一共就遇到过两只水鬼，一只是之前将小孩拉进水里的男鬼，在市公园里的湖里，还有一只就是在校园里的女鬼，是南知意见到头发最茂密的鬼，也是少见的对于人类没有什么恶意的鬼——反正南知意只见到这一个。
就在南知意还在感慨的时候，一张白森森的脸从黑发下浮现出来，黝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南知意的方向。
好像在说她的目光打扰到她晒太阳。
南知意沉默了，很识趣转身去了食堂，抢到了早上的烧卖。
烧卖里的米粒颗颗饱满，浸满了油脂的香味，南知意边吃边啃地回到了六楼，刚好吃完了四个烧卖。
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坐了一些人，韩溪文今天宿舍值日，还没有到。教室里的风扇已经开了，二档，吊死鬼在风扇上很悠闲地跟着广播一起唱歌。
南知意发现了，教室里的这两只鬼都很爱音乐。
掀开自己带回去但是没有预习的课本，南知意伴着两只鬼和广播放的歌曲，开始在新学期的第一天，努力学习。
过了三分钟。
南知意将课本丢到一边，趴在桌子上，谁家好人大早上地爬起来预习啊。
睡觉睡觉。
高中生都是很能睡的，等南知意迷迷糊糊的被韩溪文叫醒的时候，语文课代表已经上去带读了。
大家稀稀拉拉地站起来，开始朗读，她将语文课本从桌柜里抽出来，站了起来，跟着大家一起背诵课文。
全班闹哄哄的，老吴过来巡视了一圈，满意地坐在讲台旁边开始做PPT。
一部分人的声音瞬间消失。
南知意看着手里全新的课本，问道，“不是开学典礼吗？”
韩溪文也不想背已经在暑假里就背得滚瓜烂熟的课本，道，“十五分才下去。”
南知意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现在才刚刚到七点，刚想要叹气，余光就瞥到老吴正在盯着自己，于是赶紧拿起书来认真读。
到了七点十五，韩溪文喊道，“所有人，搬凳子下去。”
韩溪文在前面组织队伍，南知意带上两本单词本，端着凳子排在队伍的中间。
高二楼各个教室里都涌出来带着凳子的人，挤在楼梯两侧，像往常每一次开大会一样人流堵得楼梯口一度水泄不通。
人口众多所带来的交通压力的具象化。
南知意面无表情地想着。
淡淡的桂花香从楼下的花圃飘上来，南知意看到有阳光洒在了对面的墙上。
有人看着这面墙，喃喃道，“完蛋了。又要暴晒了。”
今天可是开学典礼，按照校领导的那些个性，呵呵，八成可以讲到九点钟，那段时间他们的位置就在阳光之下。
南知意很淡定，现在高一刚进来，还不用跑操，等高一军训完了，直接开跑，除了高三，个个都要哭爹喊娘。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