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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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一号，新的一个学期即将到来。
一中的教学楼下挤满了人，全是刚刚入学的新生和回来的高二学生，升旗的广场上随处可见学生们拖着行李箱的身影。
学校不允许家长进学校里帮忙，但是学生的宿舍楼离学校大门很远，要自己拿着东西在这可以烤熟人的高温下拖着行李。
虽然校园里的苦逼学生很多，但是南知意并不属于这一范围。
她是尊贵的走读生。
南知意背着自己鼓鼓囊囊的书包，无视掉身后门卫大叔的死亡视线，抱着一个黑色的布袋上了教学楼。
这是一段艰难的路程。因为南知意是文科生，文科生在最高的六楼。
南知意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电梯，却不让学生坐。
后面她发现这些电梯只为了教师服务，而学生只能爬楼梯，哪怕是脚崴了也一样。
已经临近傍晚，教学楼的楼梯上已经有一些男生在说说笑笑地上楼，穿着球服，手里拿着篮球，还浑身是汗。
南知意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他们。
体力真好，楼层也低。
就是味有点大。
南知意颇有些嫌弃地离他们远了一点，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在这并不宽敞的楼梯间，汗味到处都是。
——笑死，根本躲不过。
南知意看到楼梯上那个发黑的小婴儿都默默地转过了头。
连鬼都能被熏到，攻击性真强。
在南知意经过的时候，也许是被书包里的饭菜香味吸引，婴儿将黝黑的头往她这边伸了伸。
南知意目不斜视。从半年前开始她可以看到这些东西，经过这半年的历练，她知道遇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最好无视。
不要听不要看。
过了一会儿，南知意终于气喘吁吁地爬到了第六楼，早早在这里等待的两个女生立刻凑上来，“西州姐，辛苦了辛苦了。”
一个女生立刻接过南知意手中的黑色袋子，一个拎着南知意鼓鼓囊囊的背包。
南知意摆了摆手，和这两个昔日的舍友一起走回离楼梯最远的班级教室。
一进到教室里，就已经有几个人欢呼道，“西州姐威武！”
南知意累得要死，道，“饭在书包里，自己拿。”
好几个人蜂拥而上，拿着黑色袋子的韩溪文过来，将黑色的袋子放在南知意的桌子上，然后坐在她的旁边，道，“你看上去要断气了。”
她又道，“趴一会儿吧，我给你擦过桌子了。老吴今晚相亲，肯定晚来。”
老吴是他们的班主任，大龄剩男，而韩溪文是他的班长，温柔又大方的一枚小姐姐。
南知意，“。”
九成九的概率，老吴的相亲都会失败。
这不是歧视，就他自己所说，他就没有相亲成功过。
南知意，“好哦。”
南知意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朦胧之间，她梦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一来一回地动。
难道教室里的那个吊死鬼不喜欢原先的那个风扇了，转头跑去自己头上的风扇了么？别搞。
......
她勉强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冰凉的地上，眼前是青石的地板，昏暗的烛火映照着墙上把斑驳的壁画，上面神灵的容貌掩藏在黑暗之中。
南知意又闭上了眼睛。
南知意又睁开了眼睛，面前还是青石地板、昏暗烛火、斑驳壁画。
南知意：“......”
脖子后面的一碰又一碰的冰凉触感还在，实在是难受，破罐子破摔的南知意从地上爬起来，转头过去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然后发现是一块垂在半空中的骨头。
骨头很大很长，像是一条大腿骨，上面还带着丝丝没有啃干净的血红的肉。
这肯定不是人骨，这肯定不是人骨，这肯定不是人骨。
心里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后，南知意移开了眼睛，转而开始观察这个巨大幽静的空间。
烛火昏暗，南知意只能看个大概。
这里有很长的的青石台阶，不知道通往哪里。壁画上的图画已经有些许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来应该是些神明和一些动植物的画像，台阶和壁画上已经有些地方长了苔藓，有个石钟乳像是石柱一样挡在青石路的中间，有水珠慢慢地滴下来。
根据南知意所知，一般墙壁上画着神明的，不是庙宇，就是墓葬。
她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旁边幽微的烛灯，上面的火焰向着南知意的方向微微倾斜。
南知意掐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感到些许疼痛。
她冷静下来，开始往前走。
不知道在这里走了多久，终于前方出现了更加明亮的光。南知意加快了脚步，很快，面前的台阶之上，出现了一处巨大的石门，是门上也画着彩绘，不像是之前的壁画那样模糊，在更明亮的光线下，它们的面容也更加清晰。
南知意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少女在壁画上漫天神佛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石门上绘制了许多的神明，但是南知意不认识。
她仔细看着上面的绘画，朱红和丹青交织，金粉和银粉勾勒出轮廓，神明脸上的笑容似喜似悲，南知意看着看着，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手指就要搭在门上。
神明垂下眼睛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但是到了临头，南知意停了下来，她将手放下来，垂下了眼睛。
不对，不对。
灯火变得幽微，整个空间昏暗不明。好像有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她心中有着一种极强的颤栗感，整个大脑都是处于一种又凉又热的状态，混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在尖叫着快跑。
逃！
逃！！！
她立即转身飞快地往下跑，小白鞋在青石板上踏出声响，来时的路此时不知道延伸到了哪里。无数的青石板，无数的壁画，无尽的昏暗。
南知意的喘气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这个空间似乎只有她的存在。但是身上的反应还在告诉她，有危险的、会殃及生命的东西在她的身边。
南知意很相信这一种感觉，因为这种直觉让她在可以看到那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后一直安然无恙。
无穷无尽的青石板，昏黄的烛光依旧照亮着南知意，南知意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向下。
会下到哪里？不知道。
但是下面没有上面的石门危险。
就在南知意跑得接近力竭的时候，一阵狼啸从下方传来——
嗷呜！
南知意一阵恍惚，狼啸落在耳朵里，又变成了刺耳的铃铛声。
响得要命，南知意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被炸了。
“亲爱的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
铃铛声里慢慢变成熟悉的话语，南知意张开了双眼。
熟悉的教室映入眼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晃晃悠悠地直起身来，旁边的韩溪文看到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切道，“做噩梦了？满头大汗。”
说着，她就将一包带着香味的手帕纸递过来。
南知意抽了一张，胡乱地开始擦自己头上的汗，道，“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我梦到......”
说着，韩溪文看到南知意怔愣了一下，道，“我好像不太记得梦到什么了。”
“正常啦，很多人都不会记得自己的梦。”
南知意试着回忆自己的梦，有烛火，有壁画......突然，大脑开始发凉发热，一种深深的恐惧开始在心头弥漫，似乎有什么存在开始注视着这里。
南知意立即打断自己的思绪，开始一边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边开始将黑色书包里的书本和作业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摆好。
嗨，没有办法，学习柜和桌柜不够用，她又不喜欢拿箱子挡住自己进出座位的路。
现在是晚修时间，原本只是坐了一半人的教室已经几乎坐满了，只有几个请假的人的位置是空的，韩溪文上到讲台上将请假不来晚修的人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等到南知意收拾完自己的书本的时候，那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已经不见了。
她抬头看了一圈教室，老吴果然没有这么早来，同学们全在埋头补作业。
她超级不经意地看向吊死鬼的方向，吊死鬼还在原来那个风扇下，整个鬼都在随着大功率的风扇旋转成了一个圆锥，长长的舌头旋转成一个圆。
南知意，“......”
好，吊死鬼还在原来的地方。
她又超级不经意地看向窗边，南方的城市，接近九月份，晚上七点钟，天空还是亮的，金灿灿的鱼鳞状的晚霞铺满了整片天空。
班里的女孩子多，这个时间点，一般都不会拉上窗帘。
所以，南知意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一如既往地从窗外落了下去，很快，咚的一声从楼下响起。
南知意这一届迎来了高考改革，在一个文科生不受重视的时代，南知意他们这个选择历史组合的班被校领导安排在了最顶楼。
离天台只有一个天花板的距离。
从半年前开始，除去暑假，南知意每天傍晚都可以看到这个身影从窗边落下去，发出“咚的一声脆响，持续时间足足一整个晚自修。
最近的鬼都没有什么异常，南知意放心了。
那些拿了饭的同学们已经将她的书包挂在桌子旁边的挂勾上了，南知意把充满饭菜气息的书包拿上来，随口问道，“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韩溪文道，“你刚睡下没多久就拿回来了。
在大口袋内侧的夹层里一摸，摸到了一层灰。
南知意的表情一滞，随后她摸向自己的口袋，也摸到了一层灰。
南知意拉开书包另一层，里面的符纸没有变成灰，她松了一口气，将里面还没有破损的符纸拿出来，握在自己有些汗湿的掌心里。
心中安定了一些，她将笔袋拿出来，也开始补作业。
就在她沉迷于补作业的时候，老吴来了，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西装，看上去有些颓唐，双手背在身后，开始在四大组之间慢慢悠悠地查看学生们在干什么。
——都在补作业。
老吴见怪不怪。
那天放假回来，要是没有学生补作业才怪呢。
看完整个班，又看了看黑板上请假的人，老吴将考勤表签上名，拿走了。
待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他走了之后，大家松了一口气，开始窃窃私语。
“老吴相亲成功了吗？”
“看这样子好像没有。”
韩溪文道，“安静。”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没有了，南知意有些失望，其实她挺喜欢听八卦的。
*
在某座高山之上，翠绿的松枝掩着古朴的楼阁，远处的群山覆盖着终年不变的积雪。
一个身穿唐装的年轻男子在庭院中疾步穿行，穿过肆意生长的花枝和过廊，走到八角楼的木门前，弯腰道，“先生，墓葬有些异动。”
过了许久，阁楼都没有声音回应。
就在年轻的男子以为楼里的人还在修行，不会有回应的时候，一阵狂风骤起，角檐上挂着的铃铛铃铃作响，木门打开，唐装男子下意识看了一眼。
一道如同冰雪一般的身影立在门内，身后是层层而上的红木牌位和千年不变的灯火，背对着光，看不清门内人脸上的表情。
一道目光淡淡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唐装男子反应过来，立刻低下头，又讲述了一遍，“先生，墓葬有些异动。”
“刚才听到了。”上善从门内走出来，恬静的月光流淌在他的眉眼上，“刚刚有个小家伙闯进来了。”
“先生，那我们......？”唐装男子还在等上善与之相关的指令，毕竟那一处墓葬可是一项重大的绝密项目，对于整个世界都至关重要。
就听到上善道，“我出关了，准备一下。”
一听到“出关”，唐装男子的表情有些激动，“一直在等着您呢。”
在先生闭关的这段时间里，国外的人可猖狂了。
也就是先生在临闭关前特意嘱咐道，此次闭关至关重要，不要轻易打扰，所以他们才忍着。
现在，呵！
看看那些一听先生闭关修行就开始嘲讽华夏玄学一道没人的外国人还敢不敢大放厥词。
上善没有管唐装男子丰富的表情，他抬头看了一眼晴朗无云的夜空，高山之上，大气相对稀薄，星月都显得格外清冷明亮，尤其是南方七宿。
星辰都在深邃的夜空中按照自己的轨迹缓慢地移动，落在男子的眼中，上演着无人知晓的秘密。
上善敛下眼睫，道，“知节，我要去南方一趟。”
张知节低头应道，“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