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人鱼》观长月

3、第 3 章

　　池慕听到声音看来时，于笙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

　　海市很小，于家发生的事情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从前，于笙是不在乎外人怎么看怎么说的，可是，对上池慕那双机器漂亮的凤眼，于笙突然间很想将自己藏起来，将所有的不堪通通隐藏。

　　池慕轻轻啧了一声，扯过她的手，眉心狠狠皱起：“去医院。”

　　于笙的目光落在池慕白皙纤细的手指上，摇了摇头。

　　池慕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莫名的嗤了一声，五指收缩捏了捏她的手腕，果然于笙的眼睛跟着眨了眨。

　　池慕暗骂了一句小色胚：“给你一千块，陪我去医院。”

　　于笙耳朵动了动，恋恋不舍地收回落在他手上的目光，不解道：“你要去医院？”

　　池慕吊儿郎当道：“嗯。我有病。”

　　于笙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池慕，他很白，连唇色也是偏淡粉，看起来有些弱，但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但是不久后，于笙才明白，池慕没有撒谎，他真的有病。

　　池慕见她又盯着自己发呆，似是不耐的“啧”了一声：“一千块，你赚不赚？！”

　　于笙人还没有回神，嘴巴已经斩钉截铁道：“赚！”

　　池慕被她逗笑了，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自己跟上，便转身下搂。

　　于笙磨磨蹭蹭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昏暗的老巷子里。

　　于笙盯着他瘦削的脊背，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为了让我去医院？”

　　池慕双手插兜头，也没回，整个人懒懒散散道：“你以为我是散财童子？”

　　于笙默默点了下头。

　　是！

　　你就是！

　　池慕语气淡淡道：“我真要去医院拿药。”

　　于笙“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池慕停下来冲她扬了扬下巴，于笙不解地看着她。

　　池慕叹了口气：“你带路！”

　　于笙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带他去医院，自然要自己带路的，她连忙越过他，老老实实带路。

　　池慕无声勾了勾唇。

　　两人沉默着来到医院，分开挂了号，池慕让于笙去处理伤口便走了。

　　于笙看了他一眼，疑惑地皱了皱眉。

　　没一会儿，池慕便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盒药，只不过盒子上都是英文，于笙看不懂。

　　池慕在于笙身旁坐下，扯过她还在流血的手看了一眼，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于笙眨眨眼：嗯？

　　池慕不算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拉着她直接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麻烦给她处理一下伤口，再晚点，人估计就没了。”

　　医生和护士匆忙查看于笙的伤口。

　　医生皱眉：“怎么伤成这样？”

　　于笙抿紧唇角没有回答。

　　医生：“伤口挺深，几乎贯穿了整个手掌，必须缝针。”

　　于笙：“要额外收钱吗？”

　　医生：“要，不过，你的手不缝不行。”

　　于笙还想说什么，就被池慕一把捂住了嘴。

　　池慕收回手，对着医生点点头：“麻烦你们快点。”

　　于笙：“......”

　　她只是想问问能不能不打麻药，没说不缝针。

　　护士很快准备好了缝合需要的东西，医生手里拿着镊子和针，准备缝合，池慕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医生的动作，随手将她卫衣上的帽子扣到了头上，帽子很大，盖住了她半张脸，眼睛也遮住了。

　　于笙疑惑看他：“怎么了？”

　　池慕扯了扯唇角：“没什么，怕你头冷。”

　　一旁的护士姐姐忍不住笑着打趣：“你男朋友是担心你，不过还是不够贴心，女朋友缝针该把她抱进怀里。”

　　前半句是对着于笙说的，于笙傻眼了，后半句是对着池慕说的，池慕的表情僵了僵。

　　正常来说，这种情况不解释是最好的，可惜这个道理池慕懂，但是于笙不懂，她傻傻的来了句“不是男朋友”，成功收获了护士姐姐意味深长的一声“哦”。

　　于笙：“……”

　　池慕没忍住别开脸笑了。

　　等到医生缝好针，又拿了药出门，天已经黑了，两个人站在路边等车。

　　五月中，路边已经有烧烤摊了，空气漂浮的香气，让处于饥饿状态的两个人同时咽了咽口水。

　　池慕问：“你饿吗？”

　　于笙想摇头，但是肚子很诚实的咕噜了两声。

　　“走，请你吃饭。”池慕说着，直奔烧烤摊。

　　于笙犹豫了片刻才跟上，她有点担心池慕会问她受伤的事情，老房子隔音很差，那么大动静，池慕肯定是听见了的，只是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

　　等两人坐在烧烤摊上，池慕便自顾自点菜，一句话都没有问，于笙松了口气后，盯着池慕那张精致的俊脸悄悄打量了两眼，心想，大少爷也吃路边摊？

　　疑惑刚刚浮上心头，便听池慕问了句：“老板有羊腰子吗？”

　　老板吆喝了一声“有”，便扭头去翻找。

　　于笙默默给自己的疑惑按上了一个答案，大少爷确实会吃路边摊。

　　许是烧烤摊刚开始摆，天还冷，所以吃的人少，老板很快就将烤好的肉串摆在桌上的托盘里，池慕自顾自拿了一串吃了起来。

　　于笙见池慕吃得香，也伸出手去拿。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于笙的手背上。

　　于笙迷茫地看着池慕。

　　正好老板端来一碗刀削面：“这是谁的面？”

　　池慕将肉串塞进嘴里，指了指于笙：“她的。”

　　于笙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刀削面，又看了看池慕面前的烧烤：“我想吃…”

　　“你受伤了，需要清淡饮食。”池慕说着，又拿起一串烤五花，笑眯眯看着她，吃得粉嫩的唇上泛起油光。

　　原本不吃于笙也不馋，无奈池慕吃得实在太香，于笙嘴里的唾液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好像要把自己呛死了。

　　于笙带着怨念嘟囔：“你不是也生病了吗？”说完她就埋头吸溜面条去了。

　　池慕愣了一下，眼底神色晦暗，漫不经心地撸了口串：“我不一样。”

　　于笙咽下一口面条：“哪里不一样？”

　　池慕盯着她唇角的油渍，哼笑一声：“我掏钱请客。”

　　于笙：“……”

　　夜不深，但是整条街道都回荡着池慕的笑声。

　　于笙虽然受伤了，但是她还是不想请假，毕竟请一天假就意味着少赚一天钱。

　　于是早上起床后，于笙还是老老实实做饭喂曾玉华吃饭，昨天闹了一通后，今天曾玉华看起来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于笙喂她就张嘴吃，吃饱了就不再张嘴。

　　于笙担心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曾玉华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给曾玉华喂了药后，又找出了许久没用的软绳，沉默着将曾玉华绑了起来。

　　曾玉华浑浊的眼睛动了动，目光呆滞地落在于笙脸上，最终没有丝毫动作，十分配合的让于笙把她绑了起来。

　　直到于笙准备出门的时候，曾玉华突然叫了一声“笙笙”。

　　于笙愣了一下，缓缓回头，却见曾玉华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于笙抿了抿唇：“妈，我去上班了。”

　　没有听见曾玉华的回应，于笙便走了。

　　到了海洋馆后，于笙才发现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虽然她坚持称自己的伤不影响工作，但是王经理也坚持让她回家休息。

　　于笙赖着不肯走，一副舍命不舍财的架势，王经理气得猛撸了两把地中海发型，威胁她如果弄脏了水，扣钱扣得更多。

　　相处久了，王经理是懂得如何拿捏于笙。

　　果然，于笙一听要扣钱，刚直的脊背顿时软了，一言不发地往办公室外走。

　　王经理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眼，重重叹了口气：“回来！”

　　于笙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王经理。

　　王经理轻咳一声：“你也算是老员工了，我给你申请5天带薪年假，不扣钱。”

　　于笙死气沉沉的眸子颤了颤，嗫嚅道：“谢谢。”

　　王经理随意摆摆手，坐回办公椅上，圆滚滚的身材压得椅子吱呀作响。

　　于笙犹豫片刻，对着王经理鞠了一躬才离开。

　　王经理愣了一下，哼哼唧唧唱起了小曲。

　　从海洋馆出来，于笙顺着马路溜溜达达往回走，花了一个小时走回了老小区，也是巧了，池慕在买海鲜，于笙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摊主报价。

　　“一共二百七十五，你给二百七就行。”

　　于笙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池慕买的东西，只一眼她就知道池慕被诓了，三只螃蟹二百七十五？就算是禁渔期也没有这个价！

　　池慕对此显然没什么概念，从钱包掏出三百块正要递过去，一只裹着纱布的手将他的手按住了。

　　池慕转头看向手的主人，便见于笙面无表情地盯着摊主。

　　摊主黝黑的脸上笑容一僵，大声嚷道：“你干嘛？！”

　　于笙冷淡道：“你卖贵了。”

　　摊主心虚地瞟了池慕一眼，心里迅速评估一番，随即脸一沉，凶狠地瞪着于笙：“你胡说八道什么！”

　　于笙：“现在螃蟹的价格最多90一斤，这三只最多一斤半，也就是一百三十五。”

　　被人戳穿，摊主顿时恼羞成怒：“这是我家的螃蟹，我愿意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于笙懒得和他浪费口舌，只对着池慕说了一句：“别买，他坑你。”

　　池慕笑着点点头，把钱收了起来。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了，摊主不干了，瞪着眼珠子，扯着嗓子开骂：“呸！神经病！帮着疯妈害死亲爹，你早晚遭雷劈！”

　　于笙呼吸一窒，双手不自觉发颤，直到耳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才堪堪回神。

　　只见原本整齐的摊位被人掀了，此刻满地狼藉。

　　池慕脸色阴沉，声音冷冽：“把嘴巴放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