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遗世界》行不简

5、第五章

　　上了多久的学，和槊就在伊尔伊迷的图书馆泡了多久。从儿童部到青年部，和古神、血脉相关的东西她都看了一遍，甚至于精灵医学方面的书籍她都去翻了翻，结果就是只有讲古神创世的传说，这种感觉就像是眼前总有雾障，什么也看不清。

　　和槊将书本推进架子，今天是难得的休假，来这里一个月她还没有正经逛过乌克林顿这座城市。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最好还是放空一下，不然容易钻牛角尖。

　　乌克林顿是一个大城市，以伊尔伊迷学院为中心向外一圈一圈分散，先是居住区，再是基层建设和娱乐区域，越往外地势越低，伊尔伊迷的存在就好像是乌克林顿的太阳。

　　她漫步在图书馆外与大门的廊道上，今天的天气格外好，从落地窗外透进来舒适的阳光。

　　精灵国没有四季，但和槊好像也从没见过下雨，永远是晴天。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和槊做了个深呼吸，这一个月一直沉浸在对世界将灭的不安中，可看着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很难想象末日的景象。她和往常一样，会饿会渴，明明危难都已经近在眼前却还是平静悠闲的生活。

　　说起末日，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她要先经历她的末日了。

　　她想过其实就住在露天也可以，她可以支藤蔓。但精灵国说是每天都是晴天，温度适宜，夜晚还是很冷的，睡大街的话不管是从形象上还是健康上都不是很好。

　　和槊一边走一边叹气，最开始来精灵国的那股雄心壮志已经被磋磨的只剩层皮，她都有点想着回去捧前领导的臭脚了。

　　在走到商业区的时候和槊看见了奥菲利亚。

　　真是巧，又是帮了他妹妹，又恰好是同学，每次外出的时候还都能碰上。

　　她记得精灵是擅长占卜命运的，干脆让奥菲利亚给自己卜一下他们是不是上辈子的亲人好了。

　　心里还没想完忽然看到奥菲利亚一个猛然回头，和槊也忽然一个低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太会对付奥菲利亚。要是他也像其他精灵一样实行无视她倒也没什么，但最近一个月偶遇的频率太高了连奥菲利亚都有些认命了，偶尔还会主动打招呼。

　　“怎么又是你？”奥菲利亚在原地等着她走过来。

　　和槊按了按眉心，“如果你能给我一次说这句话的机会就好了。”

　　她看了看奥菲利亚手里提了个篮子，“买菜吗？”

　　奥菲利亚点了下头。

　　精灵的伙食啊。

　　和槊咽了下口水，不是好吃，是让人难以下咽，如果不提前润滑喉管，食物就会慢慢从食道滑进胃袋，是一种残酷的刑罚。

　　蔬菜是煮的也就算了，肉菜也是煮的，甚至一点油都没有，怎么做到的？

　　“每天吃这样的东西，塔妮思身体不会好的吧。”和槊正好也是去商业区就和他一起走了。

　　奥菲利亚看见她站在自己一边还是不由自主离她有一两本书的距离，他甚至藏都不藏地平移。

　　和槊：“．．．．．．”

　　习惯了，都习惯了。

　　“不过你居然会做菜，我倒是没想到。”

　　和槊以为奥菲利亚绝对是吃露水长大的那种，主食是和妖精一样吃点花瓣和叶子。

　　“基本的菜我都会做。”奥菲利亚看着手上的清单，“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以为你是那种什么都交给魔法，家里有会飞的扫帚和平底锅。”

　　屠苏可是有很多这样的小说，和槊基本上会让藤蔓做事情，但是凭空让物体飞起来还没见过。

　　奥菲利亚呵了一声，“你以为照顾一个孩子到长大是这么轻松的事情？总有魔法照顾不到的地方，如果不多注意一点很容易就会把飞起来的铁锅当玩具砸自己的脑袋。”

　　世界上绝对没有这样的小孩，和槊心想。

　　他手上的清单长到有小臂长，奥菲利亚还凑过去看了眼，除去食材和日用品还有非常多学习材料。

　　“坩埚．．．”和槊嘴唇打颤，“你们精灵不是占卜方面比较在行吗？怎么还扯上这种了？”

　　“不分家。”奥菲利亚说，“占卜的形式并不单一，用水，用风，自然之力让我们听见或者看见。”

　　“你占卜过怎么治好塔妮思吗？”和槊状似不在意，但她能猜到他尝试过，或许他能从中解出什么。

　　奥菲利亚没说话，只是将清单纸条折好后说：“我试过，但宿命之神都没能算出来的东西，我怎么算得出。”

　　“也是。”

　　和槊没再说话，只是她想着还是得把卡兰希的嘴巴撬开，再不然精灵王普莱亚绝对知道些什么。

　　谁想死都无所谓，她不行。她才不过一百岁，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和人族共事后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寿命兴许是长的离谱了，她想要见到千年万年后的世界。

　　商城区很快到了，和槊没什么要买的，索性跟着奥菲利亚乱晃，遇到没见过的东西还能顺便问一嘴。

　　这里卖货的摊子有流动的摊贩也有固定的商户，从食物到用品，也算是五脏俱全。和槊为了不引起人注意，用兜帽将自己遮了起来。

　　奥菲利亚正准备离她更远点，面前忽然有个精灵倒了下来。

　　软绵绵摔进了一堆叶子里，周围的精灵都看过去，但没有人敢上前。

　　“这冷不丁的。”和槊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是血咒症！”精灵们不知何时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圈，“乔之前得了这个毛病，他们家里都是这么走的。”

　　本该是热闹的街市，现在却弥漫着萧瑟的气氛。

　　和槊用灵力探了一圈，确实如他们所说，血脉微弱。她点着精灵的眉心，将灵力传输进去。

　　奥菲利亚看她这一番操作，明白塔妮思大概也是这样才缓解了症状。

　　而和槊却感到了一阵心悸，这次她没办法用灵力推动着血脉流转，一种虚无感侵入了她。快点，要将手拿开，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但是她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和槊！”她恍惚间听见了有人叫她，但眼前一阵模糊，一切都在扭曲，就连声音都扭曲了起来。

　　救死扶伤这种事情果然和她无缘，和槊心中苦笑，卡兰希说的不错，她可不是当救世主的那块料。

　　奥菲利亚意识到和槊的不对劲，把蹲在地上的人拽起来，越过围着的人群，走过几个街口之后才停下。

　　“你怎么了？”他看着呆愣站着的和槊。

　　下一秒，两道血痕从她的鼻孔中流出，奥菲利亚嘴中念起恢复魔法的咒语，而和槊依旧保持着双眼睁大的样子，“呼吸啊，蠢货！”

　　愣怔许久的和槊仿佛终于破开梦魇，大喘了一口气，继而开始不停地咳嗽，她喉口腥甜，一口血如雨雾一般喷洒在地上。

　　奥菲利亚的恢复魔法从开始就没停下过，和槊体内感受到一阵麻痒，在过了半个小时后她才终于缓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奥菲利亚问她。

　　和槊又喘了几口气，“差一点死那了。”

　　她还记得刚刚的感受，那种生命力的流失，恐惧在心底油然而生。

　　“奥菲利亚，你对血咒症有多少了解。”

　　和槊抓着他的手臂，眼睛直盯着，最后奥菲利亚叹了口气。

　　“我有过一次你这样的情况。”奥菲利亚说。

　　在他刚刚成年的时候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用占盘看一下这所谓的血咒症该如何治疗。但结果是，他仿佛被一个血红的口吸了进去，在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双眼和双耳都流出鲜血。

　　不可听，不可视。

　　当时的奥菲利亚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那是一种恐惧的情感。

　　不是对某种具体事物的恐惧，而是周遭的一切都附着这种无法形容的恐惧。

　　“所以你当时的情况和我一样。”和槊倚靠着强，她的耳朵有些麻痒，但有奥菲利亚的恢复魔法和她自身的恢复能力，在呼吸畅通的那刻暂时是没事了。

　　“我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我的父母和塔妮思每天都在经历什么。”奥菲利亚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那个时候问过校长，也想找过王，但是．．．”

　　和槊想起卡兰希那副狠厉的样子，忽然心领神会。

　　不可说。

　　没有书籍描写，也没有口口相传的故事。兴许卡兰希知道什么但却不能说出口，宿命之神抱着必死的命运将预言告诉给了精灵一族。

　　“世界的缺口．．．”和槊喃喃道。

　　奥菲利亚明白她反应过来了，“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图书馆里，但也许你只有找过一圈之后才知道，关于血咒和语言连精灵所知道的也许都没有你多，唯一能用来研究的只有厄休拉的那句话。”

　　【我们的血脉必将衰弱，神遗的世界终将重归原初。】

　　【精灵站在世界的缺口，用不朽的生命填埋罪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