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心软》一年一次感冒

25、他想

　　晚上八点十五分，时季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同奶奶说道：“奶奶，我去学校了。”
　　时奶奶看到他只穿着件校服外套，说道：“时季，你多穿件衣服，夜里风大，你骑车会冷的。”
　　时季换好鞋后站起来，不在意地说道：“不用了奶奶，我这是冲锋衣，抗风的。”说完，他拿起钥匙，急匆匆走出门外。
　　留下时奶奶一个人自言自语：“这孩子，又不听劝。”

　　十分钟后，时季将小电驴停好，向学校门口走去。十月的夜风刺骨，他边走路，边冷得直哆嗦，真是的，又吃了回不听老人言的苦。
　　进校门后，时季一路向他们班级的集合地点狂奔，奔跑过程中身体产生的热量渐渐将寒冷驱逐。
　　实验3班的校运会排练场地被安排在校园北角，那里有三个露天篮球场连在一次，篮球场就设立在校园道路旁，再往前一点是学校的室内体育馆。
　　那三个露天篮球场挨着一片假山，两人高的巨石散乱地布局在一起，假山中还有两三潭不大的人工池水，水质不是很好，假山里没有照明灯，只能靠路边或者篮球场上的路灯照射光线过去。
　　学生晚上一般不去那块区域，白天倒是有学生去那散散心或者小情侣约会，因此晚上假山看上去漆黑一片，与只有几步之遥闹哄哄的篮球场形成鲜明的对比。篮球场上的路灯不算亮，但是就是在这种阴暗的氛围中，学生兴奋的心情快要冲破牢笼。
　　徐又青远远看到时季跑过来，朝他大声问道：“时季，你咋跑这么快？小心又被摄像头拍到。”说完，徐又青踮起脚尖，努力朝时季后边看，看到的依然是那条一眼望到底的校园小路，并没有看到任何貌似班主任或者年级主任的身影。
　　时季停下脚步，呼吸有点急，说道：“太冷了，我跑步暖暖身。”
　　徐又青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能唠嗑的人，吐槽道：“你知道我们方阵入场表演跳晚安大小姐吗？”
　　昏暗的光线中，时季的眼睛依旧晶亮，说道：“知道啊，班群里面说了。”
　　徐又青假装哭泣道：“一下子整这么高难度，我四肢不协调，能申请不跳嘛？”
　　时季想了想，说：“不跳的话，你就得举牌。”
　　徐又青立马摇摇头，拒绝：“算了算了，举牌都是女生。我一个男生举牌的话，太刻意了。”
　　时季鼓励他道：“你看某音某书的视频，校运会学生兜里藏糖光明正大贿赂校领导的都有。”
　　徐又青回道：“话这么说，你怎么不去啊？”
　　时季瞥他一眼，说：“又不是我四肢不协调。”
　　徐又青看时季那傲娇样，识时务道：“兄弟，这回靠你了，要是严龄教不会我，你可得给我开小灶。”
　　严龄是他们班的文娱委员，负责他们这次校运会的表演。严龄厌男、厌蠢，蠢加男字组合在一起，徐又青简直不敢想象。
　　这也不能全部归结于严龄脾气怪，主要是因为坐她旁边那男生，听说一周就洗两三次澡，青春期的男生体味本就重，尤其运动过后，汗水味和不知名气味混杂在一起，恐怕也就男生能受得了。女生普遍爱干净，严龄整整忍受了一个月才成功换座位，因此对男生有点偏见实属正常。
　　时季不理解，问道：“还没开始呢，你怕什么？”
　　徐又青，说道：“你不懂。”
　　时季无语：“行，你是懂爹。”
　　徐又青感到不可思议，惊讶道：“wc，时季你刚刚是对我翻白眼了嘛？wc，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时季真的翻了个白眼，不翻对不起徐又青大惊小怪的情绪。
　　“WC！！！”徐又青的叫骂声响出一中校园的天际！
　　严龄在清点他们班的人数，突然听到徐又青的叫骂声，朝徐又青吼道：“徐又青，你有病吧！”
　　徐又青很快解释道：“刚刚一不小心有只蚊子飞进我嘴里，不好意思，震惊了点。”
　　严龄皱皱眉，似是感同身受般，语气有些关心地说道：“你要不要先去喝点水，漱漱口。”其实她更想表达‘把蚊子吐出来’。
　　徐又青一脸傻笑道：“不用，我吃进去了。”
　　严龄一下没控制好表情管理，露出有点震惊和恶心的神情，半响，她突然转身捂嘴，半弯腰，发出一道沉闷的干呕声音。
　　徐又青懵逼，他就随口扯了个谎，喃喃道：“完了，她会不会觉得我更恶心了？”
　　时季悄悄往旁边挪开一步，思考他以前是怎么和徐又青成为朋友的。

　　一切回归正常后，篮球场上昏暗的光线照耀在认真学习舞蹈动作的学生身上，虽然光线不够明亮，但严龄教同班同学舞蹈动作时，身后的同学能够看得清楚。
　　大概脑子聪明的人，记动作也比别人快，严龄教一遍之后，时季大体能记住舞蹈动作。他的四肢协调性还不错，学起来不用废太大劲。
　　但也有部分学生跟不上，严龄每个动作示范了多次，他们照着学都学不会，因此严龄只能一个个教。但严龄只有一个，肢体僵硬的学生有多个，让那些不会的学生干等着她一个人教明显效率太低。
　　时季在指正徐又青的动作，虽然先前徐又青说自己肢体不协调，但实际是往夸大了去说，总体还是可以的。
　　严龄往周围看一圈，沉默地看了几秒时季和徐又青，然后朝时季叫道：“时季。”
　　时季闻声抬头，然后走到严龄的身前，问道：“怎么了？”
　　严龄抬头看时季，靠近了发现时季还挺高，她开口问道：“你可以教一下她们几个嘛？我有点忙不过来。放心，她们几个基础好一点，就是还不熟，动作记不住。”说时，严龄指了指她左边薛佳玥那几人。
　　时季看着她，说道：“有些动作我也容易忘。”
　　严龄不觉得有什么，说道：“没事，你忘了就问我。”
　　时季点点头答应，然后就走到薛佳玥那几名女同学面前，从头到尾教她们动作，不确定的地方就跑去问严龄。
　　几个女生站在一起练习，没人管着，话特别多，你一言我一语，时季只能在旁边听着。
　　女同学一：“昨天你看XX男团在澳门那场演唱会那么看了嘛？世和千站一起对我眼睛不要太好QAQ！”
　　女同学二：“看了看了，就是看了我才投跳晚安大小姐一票的！”
　　女同学三：“是啊，我在屏幕面前嗓音都喊哑了，我妈说我发癫。”
　　……
　　“呜呜呜，高中毕业后，我一定要去现场看他们演唱会！”
　　等她们互聊得差不多、安静一点之后，时季才提醒她们要继续练习，和她们一起一个舞蹈动作多做几次，慢慢提高熟练度和准确度。
　　如果说前几十分钟尚且还有缰绳栓紧学生，但到了后面，学生们的心情好比如脱缰的野马，注意力从认真练习的舞蹈动作悄悄溜到其他班同学的身上，或是某个女生、某个男生身上，身体不自觉离那个人再走进一步，再靠近一点，心情便雀跃一分，然后偷偷打量他的背影，关注他/她的一言一行。
　　周俭和许明止老早就注意到时季的班级在他们旁边，四舍五入算旁边吧，只是中间隔着个实验2班。休息的时候，许明止拖周俭走到实验3班去。
　　几个实验班的学霸没有人不知道周俭和许明止，两人长得又高又帅，从一班穿过二班走去3班的时候，几个班的女生明里暗里都在看他们俩。
　　时季正在专注看他教的那几个女生的舞蹈动作。许明止站在时季的左边拍了一下他的右肩。
　　时季往左边看，没看到人，又往右边看过去，看到许明止一脸得意地看着他，周俭看傻子一样看着许明止。
　　许明止四处瞧瞧，时季的同班同学分成几个小方块在练习，动作和他们班的还有些熟悉，他转回头朝时季问道：“你们班跳晚安大小姐啊？”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许明止这么一问，时季感到有些尴尬，他们班女生比男生多一半，很多集体活动都是女生做主，文娱委员是个爱玩的性格，班上大多数女生性格也爽利，都想在校运会上整点花，于是班里同学一致同意跳晚安大小姐。
　　时季点点头，问道：“你们班呢？”
　　许明止又露出他那标准的八颗拔牙，说道：“我们也跳晚安大小姐。怎么样？怎么样！？这主意是我想的。”
　　时季瞥一眼他，努力将语气说得平淡：“不怎么样。”
　　但周俭不打算控制自己，蔑视地扫视他一眼。
　　许明止瞪回去，恶声恶气道：“你敢说你不想跳？”
　　周俭不出声，他要是说不想跳，他们班那二十多个骚到骨子里的男生一万个肯定群殴他。实验1班的男女比例跟实验3班的男女比例形成强烈的反差，男生远远多于女生。
　　才没说几句话，班上的女生开始召唤时季过去，时季只能看向周俭和许明止，说道：“我得过去了。”
　　许明止不爽道：“诶，你们都不用休息的嘛？这么拼。”
　　时季为自己班上的人正名：“这叫专业。”
　　许明止不服：“靠，到时候比比，同样的舞，看谁得分高。”
　　这时潘佳玥又催促喊一句时季，时季只好摆摆手，转身匆匆走过去。
　　周俭和许明止就在边上看着时季站在几个女生的身前，右手绅士一摆，背部一低，动作是刻意放慢了的，示范给他几个女生看，动作行云流水，像模像样的。
　　这么一看，许明止突然觉得酸溜溜的，他和他们班那些臭屁男生一起跳还不如和娇娇软软的女生一起跳，羡慕时季……
　　周俭沉默地看着时季专注教同学的模样，印象重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别人依靠他的样子。
　　白亮的光线落在时季脸上，他脸上像是浮着一层柔柔的光晕，清秀的眉目在柔白光中舒展开来，不论是脸庞，还是脖颈、手臂，他的皮肤瓷白得像微微波动的池水，熠熠生辉，即使在光线不亮的黑夜中也惹人瞩目，即使在朝气蓬勃的同学人群中也出类拔萃。
　　同学不确定问他时，他就耐心教，时不时那些女生会偷偷看她，眼中溢出喜欢和羞涩。而到了周俭这里，永远都是时季问他问题。看着眼前画面，周俭想转头不看，好像又想……又想……，他想不出来了。
　　周俭目光微沉，琥珀眸中流光闪烁，几米远的时季终于抽出空隙，朝周俭和许明止原来待的方向瞥去，看到他们还在，以为在等他，但实在没有时间过去聊天，于是朝他们愧疚一笑，嘴角梨涡微显，但疏朗的眉目似是为难般微微一蹙。
　　周俭再看一眼时季后，对还打算摸鱼的许明止说道：“去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