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知的重压》灵犀宝宝

3、第三节：命运的转折

　　张弘毅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张立的回应后，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办公室里，窗帘半拉，阳光斜斜地洒在地板上，在昏暗中划出一道明亮的界限。张立背对着门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似乎陷入沉思。

　　"弘毅，请坐。"张立头也不回地说。

　　张弘毅小心翼翼地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不安地放在膝盖上。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张弘毅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仿佛要冲出胸腔。

　　终于，张立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让张弘毅心里一沉。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精明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带着一丝张弘毅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弘毅，你在公司工作多久了？"张立开门见山地问。

　　"三年零四个月，张经理。"张弘毅条件反射般地回答，同时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三年零四个月零六天。他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每一天都像是一场持久的马拉松，既疲惫又无法停止。

　　张立点点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张弘毅。"这段时间，你的工作表现如何？你自己怎么评价？"

　　张弘毅感到喉咙发紧。他知道，这种问题往往预示着不好的消息。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加班的夜晚，无数次为了赶项目而错过的约会，甚至是父亲生日时因工作而未能回家的愧疚。"我... 我一直努力完成分内的工作，虽然可能还有不足..."

　　张立打断了他。"弘毅，我就直说了吧。公司最近在进行人员优化，高层要求每个部门都要精简人手。"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措辞，"你的名字... 在初步裁员名单上。"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在张弘毅心上。他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瞬间，张弘毅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失业、负债、与王晓雯分手、失去在这个城市的立足之地。恐慌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是，"张立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张弘毅从未听过的复杂情绪，"我个人认为你还是有潜力的。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张弘毅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紧紧盯着张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此刻的张立，在张弘毅眼中仿佛成了救命稻草。

　　张立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公司最近在开发一个新的金融产品，涉及大量敏感数据。我需要你负责其中的一个核心模块。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不仅你的位置能保住，还可能得到晋升。"

　　张弘毅心跳加速，但他隐约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多年的职场经验告诉他，天上不会掉馅饼。"张经理，我...我一定会尽力的。但是，这个项目具体是..."

　　张立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甚至有些炽热。"弘毅，你要明白，这个项目的性质很特殊。有些... 操作可能不太符合常规。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张弘毅感到一阵冷汗。他突然意识到，张立所说的"机会"，很可能意味着踩踏法律和道德的边界。瞬间，冒了个冷汗，直觉上这事与他个性不符。但与此同时，现实的压力又如影随形。

　　看到张弘毅的犹豫，张立叹了口气。"弘毅，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如果失去这份工作，你觉得自己还能在这个城市坚持多久？"

　　张弘毅感到呼吸困难。张立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想起了昨晚王晓雯失望的语气，想起了老家父母期待的眼神，想起了那些永远还不完的债务。一时间，张弘毅仿佛看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在眼前展开：一条是坚持原则，但可能面临失业和生活的崩溃；另一条是妥协，获得暂时的安稳，但要背负良心的谴责。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张弘毅艰难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不确定。

　　张立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我理解。这确实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不过，记住，机会只有一次。明天早上之前给我答复。如果你拒绝，那我只能按照公司的安排来处理了。"

　　他如同机器人一般站起身，踉跄着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他呆坐了良久，脑海中一片混乱。周围同事的谈笑声、键盘的敲击声，此刻都变得如此遥远。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真空中，与整个世界隔绝。

　　他机械地打开电脑，试图投入工作，但眼前的代码仿佛变成了一团无法解读的符号。他的思绪不断地在张立的提议和可能的后果之间徘徊。他想起了大学时立下的雄心壮志，要用自己的技术做出一番事业。但现在，这些理想似乎变得如此遥远和可笑。

　　下班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同事们陆续离开，有说有笑。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他勉强笑着婉拒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无法面对任何社交场合。

　　收拾东西时，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相框。那是他和王晓雯的合影，照片里两人笑得那么灿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看着照片，感到一阵心痛。他多么希望能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刻，但现实却是，他们的关系正在被现实的压力一点点侵蚀。

　　走出公司大楼，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霓虹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然而此刻的张弘毅，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他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不知不觉来到了城市中心的一座天桥上。

　　张弘毅倚在栏杆上，俯视着下方川流不息的车流。每一辆呼啸而过的汽车，都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城市的欲望和野心。他想起了初来这座城市时的雄心壮志，想象着自己终有一天也能坐上那些豪华轿车。但现在，这个梦想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遥远。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王晓雯。张弘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毅，你在哪里？我在你家楼下等了好久了。"王晓雯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满。

　　张弘毅这才想起，王晓雯说过要和他谈谈。"对不起，晓雯，我... 我一时没注意时间。你先上去吧，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张弘毅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个艰难的夜晚。不仅要面对女友的质问，更要在天亮之前做出一个可能改变他一生的决定。

　　张弘毅加快脚步走向地铁站。在拥挤的车厢里，他的思绪越飘越远。他想起了大学时代，那时的他满怀理想，坚信技术可以改变世界和自己的人生。他也想起了刚入职时的兴奋，以为自己终于踏上了理想的职业道路。但现在，这些曾经的热情和理想，都在现实的打击下变得黯淡无光。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张弘毅站在自己的出租屋门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知道，王晓雯值得一个更好的自己，而不是现在这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失败者。

　　推开门，王晓雯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了的咖啡。看到他回来，她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既有担心又有些许不满。

　　"毅，你怎么了？最近你总是心不在焉的。"王晓雯走上前，轻轻抚摸张弘毅的脸颊。

　　张弘毅避开了她的目光，走到窗前。"没什么，就是工作有点忙。"他知道自己在撒谎，但此刻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处境。

　　王晓雯叹了口气，走到张弘毅身边。"毅，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有心事。是不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

　　张弘毅沉默了片刻，终于转过身来。他看着王晓雯关切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愧疚。"晓雯，我...我可能要失业了。"

　　王晓雯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抱住了张弘毅。"没关系的，毅。我们一起面对。你那么优秀，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张弘毅感受着王晓雯的温暖，心中却更加纠结。他知道，如果接受张立的提议，他或许能保住工作，给王晓雯一个稳定的未来。但代价是什么？是自己的良知吗？

　　"晓雯，如果...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但可能要做一些不太...正当的事，你会怎么选择？"张弘毅试探性地问道。

　　王晓雯松开怀抱，困惑地看着张弘毅。"什么意思？毅，你不会是想..."

　　张弘毅急忙摇头。"不，我只是假设。你知道的，这个社会有时候就是这样，总有一些灰色地带。"

　　王晓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毅，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支持你。”

　　听到这话，张弘毅心中五味杂陈。他为王晓雯的正直感到骄傲，但同时也感到一丝无力。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正直和良知似乎显得如此脆弱。

　　"你说得对，晓雯。"张弘毅勉强笑了笑，"我们一起面对，不管发生什么。"

　　那天晚上，张弘毅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王晓雯的话语，张立的提议，公司的暗流，种种念头在他脑海中交织。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站在窗前，张弘毅的目光投向远方。城市的灯火是那么明亮，却照不进他内心的黑暗。他不禁想起一句话：真正的悲剧不在于承受不幸，而在于渴望幸福。"

　　此刻的张弘毅，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边是道德和良知，一边是现实和欲望。他必须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将决定他未来的命运。

　　天快亮时，张弘毅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指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之后，他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