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飞》不刃心

7、脑子有坑

　　这几天温随青有点烦躁。
　　先是班主任给他发消息让他统计每个同学期末考试成绩排名和前几次的对比数据，然后他就被全班除了自己之外的二十五个学生断断续续地骚扰了两三天。
　　再者就是，几天前刚被他安慰过的冉某莫名失联了。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搞的他一天天的除了收同学发给他的成绩单就是闷头刷卷写题，要么就是找徐嘉苁扯皮玩游戏，无聊得他整个人精神状态都有点不正常了。
　　正当他以为自己快要在闷热潮湿的空气里发霉了的时候，失踪人口终于给他发了消息。
　　Patience：这几天有点忙，手机摔了刚修好，今晚过去吃饭。
　　说实话，温随青一直觉得他每次要过来时说话的语气都不像是准备来做客的客人，倒像是经常在外工作偶尔抽时间回家然后知会了家人一声的那种感觉。
　　不过温随青并不介意这样的随意，毕竟他是温奶奶温爷爷已经默认了的亲孙子，如果对方显得过于拘束，他反而还不自在。
　　于是温随青回了一句：没问题。
　　冉易起床的时候，冉怀良才刚回来，不知道昨晚又去哪儿喝酒了，带着一身酒味和雨水摇摇晃晃地进屋，然后径直倒在了沙发上。
　　冉易很不想甚至厌烦去注意冉怀良，喝酒的事他已经劝过多次，换来的却是不知多少次的辱骂，所以他也懒得再去管。
　　但怎么说冉怀良也是他血缘上至亲的人，所以纵使再反感，冉易也还是上去帮冉怀良擦了脸脱了鞋换了衣服，然后给他抱了一床被子之后才收拾出门。
　　临出门前他还去镜子前看了看，觉得自己的脸似乎肿得没那么明显了才放下心来。
　　他提着一袋垃圾下楼，在单元楼门前开伞的间隙，他眼神一撇，看到了一个打着把花色的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旧雨伞的人，正背对着自己打电话。
　　开伞也就几秒钟时间，冉易并没有过多停留，举起伞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是替我做决定！你们又不清楚老是在那里说什么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不耐烦…啧！你们好好听我说一次话会死吗？！我说多少次了？结果要等要等要等！一天八百个电话烦不烦啊？”
　　身后传来几声被雨打散了的暴躁吼声，随即很快就被压低。
　　冉易不是很记人，但对声音还算敏感。
　　那个声音他听过，就在第一次和温随青在温奶奶家里见面那天。
　　那是温随青他姐温初的声音。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温随青正在磕一道物理压轴题。
　　他带着做题做不出来的那种特有的闷气去开门，但在看到冉易的一刹那，心里的郁闷竟然没由来地就散了一半。
　　难道真是他无聊得太久了？
　　“我奶刚出去买菜呢。”
　　温随青侧身给他让道，然后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可乐问他：“喝可乐吗？”
　　“不用。”
　　冉易熟门熟路地进屋把滴着水的雨伞放到阳台处，回了一句。
　　“哦。”温随青自己打开可乐喝了一口，走到沙发边坐下，抬眼打量了他一下。
　　几天不见，这人感觉更拽了，一件白T给他穿出一种□□老大的感觉。
　　特别是他头发上还沾了点水珠，明亮亮的，像是加了一层滤镜。
　　又酷又拽那种。
　　“你这些天干嘛去了？”
　　温随青收回眼，把可乐罐放在嘴边，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
　　“何叔请了几天病假，我给他看超市。顺带给他送饭，今天他出院，我直接从医院那边过来的。”
　　冉易简单解释了几句。
　　“何叔生病了？什么病啊？”
　　温随青稍微有点惊讶，他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也没听他爷他奶提起过。
　　“老毛病了，他胃不好，估计不想让温大爷他们担心，就没说吧。”
　　“那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啊？”
　　“他有个朋友约他，就没来。”
　　“行吧。”
　　温随青点了下头，靠到沙发背上，状似无意地扫了冉易几眼，特别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感受到温随青的视线，冉易抬眼看向他，挑了一下眉：“有事？”
　　温随青呛了一下，把可乐放到桌上，摇摇头：“…没什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冉易很清楚他想问什么。
　　“我没挨打。”
　　冉易垂下眼，看着手机，淡然道：“别瞎操心。”
　　被戳穿心思的温随青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沉默了半天才回道：“你脸肿了。”
　　冉易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很快归为平静：“…不小心的。”
　　温随青：“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
　　冉易的语气仍旧很平静：“这没什么好纠结的，我能明事理。”
　　温随青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下来，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很明显么？”
　　温随青：“什么？”
　　冉易道：“我的脸。”
　　温随青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问什么，于是道：“啊不明显，遮挡不了你的帅气，我刚是看得太仔细了才发现有点肿的。”
　　“……”
　　温随青忽然笑了：“你还挺在意自己的脸啊？”
　　冉易面色如常：“没，怕待会儿被看出来。”
　　温随青了然，没再开他玩笑。
　　两人回到先前的状态，各自干着自己的事，偶尔扯几句话，说不上有多热络，但也不显得尴尬。
　　就这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去买菜的温奶奶就回来了，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冉易，高兴得不得了，飞快地系上围裙钻进厨房开始做饭。
　　没被发现脸有异常的冉易稍稍松了口气，转脸就对上了温随青憋着笑的脸。
　　“……”
　　等饭做好，出门遛弯的温爷爷也到家了。
　　两个小的去厨房帮忙端菜，等人全部都坐到餐桌前了，温奶奶才想起什么，对着温随青道：“哎呦，小青，打电话给你姐姐，怎么那么晚了还不回来呀。”
　　“哎。”温随青应了一声，拿过电话就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挺久之后才被接起，一道不耐烦的带着哭腔的吼声通过手机传了过来。
　　“干什么？！”
　　温随青的手机通话默认音量很大，平常他会在接起的时候主动调小，但这道声音出来以前，他还没来得及调。
　　于是一桌老小四个人全听到了这一道吼声。
　　“……”
　　温随青的手顿了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哎哟，怎么了呀这是？乖乖，你在哪呀，快回来吃饭了。”
　　温奶奶听见温初不对劲的声音就放下了筷子，隔着中间冒热气的汤对着温随青的手机着急地喊道。
　　“…我没事，还在外面，你们吃不用等我。”
　　温初听见温奶奶的声音，明显愣了愣，隔了好一会儿才放低声音，开口道。
　　“额姐，你在哪儿呢，要不我去接你？”
　　温随青把音量调小，把手机贴到耳边，问道。
　　“不用，我还在图书馆，今晚晚回去，你让奶奶他们别等我。”
　　温初带着鼻音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她刻意压低声线，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
　　不过这显然没什么用，听上去还是带着点哑。
　　可见本来得哭成什么样了。
　　“你怎么了？”
　　温随青皱了皱眉，轻声问。
　　“我做题做不出而已，真没事儿，你们自己吃吧，我晚点会回去的。”
　　温初似乎又开始不耐烦了，她匆匆说了几句，还没等温随青回答就挂了电话。
　　“……”
　　温随青把手机放下，抬头看了他奶奶一眼：“挂了。”
　　“哎呦她有没有说她怎么了呀？她人在哪儿呢？要不要我们去接她？”
　　“…她没什么事，估计是有点感冒，咱们先吃吧，她说她晚点回。”
　　温随青心不在焉地拿起了筷子。
　　“感冒了？她干什么去了哭成那样？是不是被欺负了？”
　　温爷爷着急地问道。
　　”真没事儿，她一大学生能有什么事儿，我待会儿出去找她。”
　　温随青安抚道。
　　“哦…”温奶奶皱着眉拿起筷子，随即又站起身回厨房拿了个碗出来：“那行，我给她盛一些出来留着。”
　　温爷爷在旁边催促：“那你吃快点，要不别吃了，先去找你姐姐。”
　　温随青：“……”
　　五分钟后，温随青就被两位老人催出了家门，本来是去做客的冉易无辜躺枪，被招呼着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小区里的公园，在长凳边坐下了。
　　温随青等了一会儿，然后给她姐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挂掉，接着一条信息就发了过来。
　　老姐：别烦我。
　　温随青把手机举给冉易看：“喏，我说她不可能有事的吧，一般这样都是她单纯心情不好。”
　　冉易：“……”
　　他想起了今早在楼下听到的话。
　　确实像是心情不好
　　冉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
　　他只是听到了像是在吵架的声音，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说了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温随青道：“她也不可能在图书馆，就算在，她刚吼那么大声早就被赶出来了。”
　　“所以我们在这坐坐，把我爷爷那边糊弄过去就行了。”
　　温随青转过头看向冉易，朝对面的篮球场努了努嘴：“要不打个球？反正待着也是待着。”
　　冉易摇摇头：“不打。”
　　“打呗，你又没事干。”
　　冉易：“不打。”
　　“你不会？”
　　“…不想打。”
　　“噢——”
　　温随青了然般点点头，然后道：“原来你不会打篮球啊，没事没事，不会打篮球而已，谁还不能不会点东西呢，不会就不会吧，反正…”
　　他还没说完，冉易就站起了身，表情像吞了块木头：“…来。”
　　温随青笑死了：“你不是不会吗？”
　　冉易想说你再说我就给你一脚看我会不会。
　　两个人站到了篮球场上。
　　然后同时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没有篮球。
　　然后两个脑子有坑的人并排站着思考起了人生。
　　温随青思考了一会儿就开始在风中凌乱地左右乱看，想看看有没有正出来玩的小孩儿能给他们借一个篮球。
　　冉易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表演抬头大鹅。
　　可惜现在这个点儿不是小孩出来玩的时间段，大部分都还在家里吃饭，温随青眼睛晃了一圈也没看到个带篮球的。
　　“唉。”
　　温随青叹了口气，转身瞟了一眼旁边的人，然后忽然跑上前做了个三步上篮的动作，拍到篮筐以后，在落地的一瞬间就转身朝冉易做了个抛球的姿势。
　　没领会他意思的冉易绷着一张脸：“……”
　　温随青无语：“干嘛？接球啊，飞你后面去了。”
　　哪有球？
　　冉易：“你有病？”
　　温随青：“皇帝的篮球，尔等竟敢不接。”
　　冉易点头：“你有病。”
　　温随青撇撇嘴，没趣地走了回来。
　　“算了，回去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转回身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某人：“不走啊？饭都没吃完呢。”
　　冉易低头看了眼手机，道：“不去了，你帮我说一声，我这边有事。”
　　温随青没多想，闻言朝他挥挥手：“哦，拜拜。”
　　“嗯。”

作者有话说

　　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