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世界》孤风丝雨

2、雪夜

　　冰天雪地，北方天气向来如此，寒意贯彻心扉。
　　茫茫天地，我们何去何从？
　　也就仗手中的一点钱，买碗面吃，好也让段析暖暖身子，暖暖胃。
　　路上，我们各自沉默，不知如何开口。
　　吃完面，店已经要关门了，从家中出逃，今日也不可能再回去。
　　手中没有多余钱，匆忙中，也没想到带点自己赚的零花。
　　我前往自己打工的蛋糕店，却不想这里锁了门，我也无法进入。
　　我们孤零零坐在一旁的木质长椅，任凭白雪落满衣衫。
　　该去哪呢……如果现在是呆在学校里学习就好了……
　　学校……对啊，学校！
　　我们可以去学校过一夜！
　　我急忙于段析疑惑的眼神中起身，拉起她，拍拍她身上的雪花。
　　我对她一笑:“走，咱去二中。”说罢，我拉着她的手小跑去。
　　段析的手真凉啊，干燥而裂开的缝隙，令她的手粗糙的如同树皮一般。
　　门卫的老大爷还没有睡觉，我们进保安室呆了会儿，暖和一会儿。
　　老大爷慈眉善目，还给我们一个暖水袋，一份手套和一件棉衣。
　　“孩子们，今天没人在学校值班，你们去值班室睡便好。”
　　我应了声，道了谢，就拉段析前往值班室。
　　段析躺下后，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只张张嘴，没出声。
　　窗外雪还在下着，昏暗的路灯闪烁于积雪上，狗用尽力气撕扯喉咙吠着。
　　她背过身子，不再面对我。唉，可怜她，自我五年级就开始不回家，不认我倒也很正常。
　　她睡着了，我却没地方睡。我提起书包，来到自己班里，坐回位置。
　　墙上的钟表嗒嗒的走，脸贴在课桌，身体冷的一阵颤栗。
　　我直打哆嗦，希望能赶紧把整个身子缩进棉衣里。
　　那天的夜真难熬啊，我强烈渴盼，渴盼天边能透出一丝光意。
　　教室里的钟表滴答响，似个垂危的老人，走的万分缓慢……
　　第二日我醒来时，天空刚泛起红晕，段析睡正沉，面无表情的躺在那，好像失去知觉。
　　我扭头瞧钟表，六点四十六。时间还早，我蹑手蹑脚收拾东西，洗漱。
　　随后安心理得的拿出试卷学习。
　　七点半，段析睡眼朦胧坐在床边收拾衣服。
　　才收拾好准备送段析离开，就有人叫了我一声。
　　“段冥！”
　　我回头看，看到班主任史老师。
　　她肩上挎有布袋，怀里还抱着一摞试卷，似乎看到我很惊讶。
　　我连忙打招呼，却见她身边还有一人。
　　那是个女生，齐肩的头发，长相清秀，戴一副黑框眼镜。她嘴角微扬，令人感到心情愉悦。
　　史老师放下试卷，叹口气:“你这孩子……老师知道你家庭情况，但大冬天的，也不能睡在学校啊。还有老师呢，以后有什么困难找我好吗？嗯？”
　　我内心淌过丝丝缕缕的暖流，嘴上不自觉应下来。
　　她从布袋里摸出三杯热豆浆，递给我和她身旁的女生。
　　她边判试卷边向我解绍：“这是何茗，年级第三。”
　　我打招呼：“何茗同学好。”
　　何茗稍微点下头，笑着回应：“段冥同学你好。我读过你比赛时写的文章，真的很不错。”
　　“谢谢，我拜读过你的《艺术与文学》，也不错。”
　　史老师突然抬起头:“何茗，我叫你来就是因为这篇文章。你这篇文章得了省奖，一等。”
　　我一怔，省里一等奖，这几个字我连奢望都不敢。
　　史老师继续道：“你如果再多努力一下，以后或许可以在文学界有一番立脚之地。”
　　史老师神情激动，显然十分看中何茗。她手按不住躁动，不停敲打桌面。
　　何茗微笑，看不出内心是否在想这件事，只顾点头答应。
　　我们这个小县城，虽说靠海而兴，但却依旧如故，既小也不富，得过省里一等奖的，恐怕掰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可才她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甚至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我不想耽误时间，耽误时间就等于失去钱，便向两人再见，并嘱咐段析。
　　“老师，何茗同学，我还有事先走了。段析，你就在这写作业吧。”
　　段析没吭声，面无表情的坐下学习。
　　我叹口气，拎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初进蛋糕店，香甜的味道袭人。这种味道总能缓解我内心的负面情绪，好像令我沉醉在温柔故乡。
　　店员们都很友好，是一群青春靓丽的人。
　　她们经常闲暇时刻挑逗我，说我是“全蛋糕店的希望”。
　　她们是我第一群朋友，是我初中时期的依赖，是我人性的启蒙，是我们这个地方为数不多的温暖善良。
　　她们下班后无事，有时会自驾去海边，一个小时就到，玩到9点左右回来，也不会浪费什么时间。
　　我曾多次推辞过，但今日却认为非去不可，没有理由，只是存在引力。
　　还好我履行了内心的意愿，否则我与何茗的相聚也只会是在月考榜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