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两个女生的夜谈会 ...
-
兰叶和君诚到达建安时，建安街上刚刚平息了一阵暴乱。
据上次兰叶来到人间，人间已经过了几十年，沧海桑田，故人早已逝去，而建安的旱灾已经持续了近三年了。
众人在建安国空空荡荡的大街上被太阳照得快要蔫掉，于是只好找了间还在开张的破败茶馆，坐了进来暂且休息一番。
“我说东方霖，我跟你很熟吗？你跟过来作甚，没看见我正和我的未婚妻独处吗？”
君诚看着桌子对面坐着的不速之客东方霖，十分不满地开口道。
“你有病。”兰叶白眼看向君诚，被君诚言语骚扰了一整天的她，此刻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东方霖撇嘴道：“太子殿下，我之所以出现在这还不是因为你把我家楚皎也带着下凡了，你以为我想来这人间没苦硬吃吗？”
君诚转身看向楚皎道：“那要不你回去？”
楚皎却正色道：“不可以，天后娘娘吩咐过让我在人间无论如何要护好您。”
君诚看了看自从蟠桃宴结束后就没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兰叶，又看了看对面情意绵绵的东方霖和楚皎，只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君诚仰着头无奈开口道：“那要不我回去？”
兰叶即答：“好样的，太子殿下。”
君诚：“......”
唯有楚皎认真分析道：“兰叶神女深谙人间行事规则，事半功倍；东方神女司管雨水，正好可以助建安国降雨；而我负责保护她们二人的安全，太子殿下，您何时回去？”
君诚无言，拿着扇子一把敲在楚皎头上，楚皎神色无虞地扶了扶自己歪掉的发冠，兰叶和东方霖一齐端着茶盏笑出了声。
因为到达人间已是傍晚，从茶馆出来时夜幕已降，城内投宿的客栈倒闭得就剩一家了，一行人一问才发现只剩下两间厢房。
于是兰叶便理所应当地分到和雨神霖一齐住进了一间厢房。
说起来，以两人的关系住在一间房确实有些尴尬。
雨神霖比兰叶大了近千岁，又向来自视清高，从不肯结交身份低于自己的人。
在兰叶主办飞花令前，两人基本上无甚交集，每年可能偶尔会因为君璃见上一面。
但自兰叶司掌文书之后，雨神霖便常常来兰叶这儿借些古籍，一去二来，二人也稍微熟悉了一点儿，见面也会打招呼，但也仅限于此了。
兰叶很自觉地问店家多要了一套被褥，在客房的木质地板上内打起了地铺。
东方霖可不比风火二神好相处，据她交好的宫娥传闻，在有些地方，那可是比君璃还较真的人。
还是尽量减少交集为好。
这一天都跟君诚待在一起，应付他一惊一乍的日常，兰叶只觉得自己的精力已经严重透支，她打好地铺后便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你打地铺作甚？”洗漱完的东方霖将兰叶从她温暖的被褥里薅了起来，一把拉到自己的床上。
东方霖奇怪道：“你今天很累吗？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兰叶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手被拉得生疼，心里惊讶道东方神女看着柔柔弱弱，力气竟这般大。
她脑子不甚清楚地看着面前的东方霖，对方身上带着浓浓栀子花香，香味袭人，熏得她脑子更不清楚了。
东方霖只穿着云锦织的白色里衣，外面套着一天蚕丝质地的柔软长袍，看着兰叶居然不脱外衣便睡觉眉头紧皱了皱。
其实兰叶自己一人睡觉也是只穿里衣的，可是她在外历练时永远都和衣而眠。
这是因为她这些年被一些夜间突发事件搞怕了，于是便学会了这样睡，虽然不舒服，但是总比到时候手忙脚乱地穿外衣强。
东方霖严肃道：“脱掉外衣再上我的床。”
兰叶满头黑线，自己又不想和她挤一张床睡，她的地铺又柔软又暖和。
兰叶被迫听从东方霖的指令脱掉外衣时，只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什么正经客栈。
兰叶心想：她还不如去祈云殿继续当她的贴身婢女伺候君璃呢，至少君璃从不会在半夜毫无缘故地突然把睡的正香的她拉起来。
她努力睁大眼睛，一五一十道：“我记得甘雨殿的星儿姑娘告诉过我，东方神女不喜与下人接触，也不喜入寝时被别人打扰。”
东方霖认真道：“你是君璃养大的，在我眼里怎么算下人，更何况没准再过段时间你就成太子妃了呢。”
兰叶有些沉默，有些事情尽管她不愿意，但是人人都好像默认了太子妃的位置该是她的一般。
可是谁都忘了当初的她是如何失掉太子妃的身份，如何成为祈云殿里一个连过冬的炭火都不配拥有的仙娥。
东方霖看着兰叶的表情，有些意外道：
“你当真不想当太子妃吗？虽然你和君璃曾经是一条船上的主仆，但是有些话我都可随意说来。虽然现在君璃风头无二，但是最后的赢家绝对不会是她。”
兰叶惊讶于东方霖的直白，但又想到她向来是个做事恣意，从不考虑后果的主，可兰叶几乎还是是条件反射地追问为什么她会觉得君璃会输。
东方霖躺回床上，将头发随意地披到两旁，笑道：
“很奇怪对吧，毕竟我自小便和君璃交好，为何不和别人一样奉承她，讨好她呢，反正不论我站不站队，对我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是你也知道我名声向来不好，我见过的男人多，见过的人更多，知道这天下所谓的形势就是比一己之力强。”
“就算君璃是全天下最强的神仙，就算有一天她能凭一己之力将上古妖兽斩于剑下，她也对抗不了这世间所有的偏见。”
“这可和我不一样，我之前养男宠的时候，是他们有求于我，就算外界风浪再大议论再多，我的甘雨殿内仍是一片风平浪静。”
“可君璃若是君临天下，那么是她有求于所有人，到时候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光是那群老古董估计就够她喝一壶了。”
兰叶被东方霖拉到她的床上躺下，东方霖又给她掖好被子，看起来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她听着雨神霖的话，句句说来，皆有道理，可是心里却都下意识地一一反驳。
东方霖看了看兰叶咬着唇不服输的模样，浅笑道：“太子殿下可是要失望了，他的未婚妻不但盼着他在皇位之争中落败，还盼望着他最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兰叶冷了脸，沉声道：“兰叶现如今和太子殿下无甚关系，日后亦是，请神女慎言。”
东方霖却不以为意，而是继续道：“你阅遍这世间绝大部分诗书，便可知道这人世间更迭成百上千代，却从未有过女帝，你可知为何？”
兰叶果断道：“兰叶不知，也不想知。兰叶只知道就算这条路艰难异常，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公主殿下也会是开辟这这世间先河的第一人。”
东方霖却突然大笑起来道：“好！不愧是君璃看中的人，你倒是没教她失望，那我就放心了。”
兰叶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东方霖，一下没跟上她的进度，只觉得自己好像在神游做梦。
东方霖躲进被子里小声道：“我也不喜欢君诚，在我眼里他还比不上我甘雨殿里的一个小男宠呢。只是我怕你被未来的富贵迷了眼，连这种男人都放在心里当做宝。”
兰叶看着揣着一脸少女神态，说话百无禁忌的东方霖，无奈地摇了摇头。
比起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更像一个恣意妄为的孩童。
东方霖生来便是神女，天资上佳，品貌亦是上佳。
其母花神东方雨禾虽在东方霖刚出生之际便与其丈夫决裂，独自养大了东方霖，却为其挣下数不胜数的家业。
六界中花神观近千座，家产遍布六界，更是多如牛毛，东方霖从小到大就没遭受过任何挫折，更没人敢给她挫折。
她突然想到了君璃，如果君璃的父神母神不是天帝天后，那么君璃从小到大也会过得自由而恣意吧。
不用六百岁便习武，八百岁便自立门户，赤手空拳独自打拼出如今的一方天地。
而是和东方霖一样，想爱谁就爱谁，想去哪便可以全六界游玩。
可是事与愿违，君璃的人生注定不会是自由的。
她想起了那天君璃脸上少见的落寞神情，想起了君璃那时对她说的：只有成为第一，她才不会失去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喂！你现在想什么呢？本神女在跟你说话呢，你居然敢漠视我！”雨神霖在兰叶头上敲了一个暴栗，气愤道。
兰叶捂头，龇牙咧嘴道：“神女您继续。”
雨神霖捧着脸趴在床上道：“我问你，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兰叶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雨神霖恨铁不成钢道：“无趣无趣，君璃那个书呆子加武痴养出来你这么一个榆木疙瘩也实属正常。”
“只怕你尚且还不知什么是男女之情呢，我看太子殿下一个情场高高手为何在你面前总是挫败，原来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兰叶无措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双困得快睁不开的大眼睛在此刻略显呆滞。
果真应了东方霖那一句：榆木脑袋。
在东方霖将要结束今晚的对话时，兰叶却突然来了一句：“东方神女，所以你确定了楚公子就是您此生的爱人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两个女生的夜谈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