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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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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已是日薄西山,泛月让小兔妖去后山给谢松意沏新茶后便自己在前台看店。
小兔妖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居然还不回来,再晚些月亮都升上来了。
泛月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算盘,在心里考虑要不要给这小家伙定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扣薪水。
想来想去心说算了,孩子还小,爱玩是天性,让她出去玩玩也没什么。
正想着,大门突然被吹开,有几位客人循声望去,发现只是风在作祟,以为自己多想了,就继续埋头吃饭去了。
泛月细眉微皱,她放下算盘朝大门走去,左右两边都看了一眼,确认没事后便把门关上了。
虽然没事,但她心里总不踏实,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朝窗外的池塘里随手扔下一根白色凤翎。
凤翎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旋,然后悠悠的沉入塘底。池塘跳出一尾红色鲤鱼,鲤鱼在空中翻了个身,又钻到池塘里了。
落日收回它最后一束光线,夜幕降临,店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客人纷纷回房休息后就更显清冷,一楼只剩一个快把算盘珠子拨秃噜皮的泛月。
算珠碰撞的声音有规律的在屋内回响,不知响了第几次后,谢松意他们终于回来了,小兔妖也化了人形跟过来。
泛月去后厨拿吃的,一回来就发现三人齐刷刷的坐在一个刚擦干净的桌子上等饭。
“你们还挺自觉。”泛月把食物端上来,又摆好碗筷,颇为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小兔妖不顾形象的往桌上一趴,香喷喷的饭都救不了精神萎靡的她,说话都半死不活的:“别提了,累死了。”
泛月挑眉:“你们干什么了?”
“我单独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只半成精的傻雕,逮着我就是哐哐一顿咬,非得给我叼走吃了才甘心。得亏我身手敏捷,每次都只是被它咬去一撮毛。”
“但是我跑着跑着跑迷路了,边躲边给谢公子和林少侠传音,等他们把我救下我们才回来。”
“这瘴山哪来的雕,你不会看错了吧?”
小兔妖化成兔子站在桌上,低下脑袋用前爪指了指自己那个毛都不全左秃一块、右秃一块的脑袋瓜,愤恨的说:“你看它干的好事,我能看错吗!”
泛月没忍住,笑出声来,温暖的大手盖在小兔妖头顶轻轻揉了几下以示安慰,另一只手则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青色瓷瓶扔给谢松意。
“一天一颗,三天就恢复了。狼妖不是跟着你们一起过来的么,怎么不见他人影?”
谢松意咽下口中的食物,回道:“我让他去办事了,顺便放生。”
“放生谁?”
“一条未被千足练成毒兽的小蛇,我让狼妖办完事就把它放了。”
泛月听到“毒兽”二字,登时皱起眉头,谢松意放下筷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低声道:“借一步说话。”
泛月叹气,只得随他。
二人刚来到池塘边上,泛月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没被练成毒兽?”
谢松意目光扫过闪着粼粼月光的池塘,他默然片刻,终于肯开口了。
“千足和烟帐山的人勾结,他把一些未开智的动物练成毒兽,还指使其手下害人,甚至把阿玉和烟帐山的镇宗毒兽融为一体,林鹤眠中毒也是因为他。那条蛇若是被炼化,只会和阿玉一个下场。”
泛月愣在原地,她惊愕盯着谢松意,将他的话逐字逐句消化,片刻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阿玉死了?而你,是因为遇到他的手下害人,才决定来杀他的?”
泛月希望谢松意矢口否认,她更希望谢松意刚才的话从未说出口,甚至他口中那些事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没有。
谢松意微微点头,脸上有一丝淡然与悲伤。泛月明白,这种淡然是习惯驱使。
谢松意习惯了生离死别和亲手终结同类的生命,他不会为之触动。但他却依旧会为那些被害的人和阿玉感到悲伤,这是他的性格导致的。
甚至这一丝悲伤也是为了千足。
泛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她只是自嘲般笑了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是我天真了。我还以为你又因为和千足意见不合打起来才让那位小修士中毒的,没想到他是因为和你一起去杀千足才中毒的。”
谢松意的叹息落在风里,倒春寒这几天的风比往常更冷,谢松意穿的单薄,却对这凉风送来的寒意浑然不觉:“千足是自杀的。”
“他性子高傲,做事也疯,哪能愿意被你们杀了。”泛月稍微缓过来一些,这次回话倒没隔太长时间,“不过你们是怎么发现千足指使他手下杀人的?”
“我在老板的客栈休息时抓到两个用了特殊隐身术的小偷,圆石去报官,官府把人带走了,结果圆石当晚就被一个女妖掏了心。”
泛月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听到女妖把圆石掏了心,她几乎要笑出来:“得亏掏的是心,但凡是九尾精魂,估计老板把剩下八条尾巴都割了也要把圆石救回来,那女妖也可能掏完心就成灰了。”
“她确实成灰了。”谢松意也闷声笑起来,“我用的拨云十一式,剑拔出来就灰飞烟灭。起初她是不愿意开口的,后来我用隐藏封印里的妖兽威胁她,她很坦然的交代了。”
毕竟其他妖怕他是因为他的身份,同时还带有一丝敬畏。他们怕的是身为祖宗的谢松意,而非谢松意。
只要有祖宗这个身份,不管你叫什么,其他妖的态度都会好上那么点,但那些隐藏封印里的妖兽不同。
它们是只要其他妖听到名字都会闻风丧胆的存在,别说吃人,吃妖都不吐骨头的。
用它们威胁同类,效果立竿见影。在绝对的恐惧面前,连死亡都显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所以女妖很坦然的选择坦白一切后赴死。
“你用了拨云十一式,那小修士该不会是因为这个跟着你的吧?”
“他的确是因为这个跟着我的,但主要原因还是我们的目标相同。”
“他要干嘛?”泛月问。
谢松意很坦然的回答:“斩长生。”
泛月:“???”
泛月一言难尽的看向特别坦然的谢松意,此时此刻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谢松意一定是脑子有病!
她对着谢松意上下打量一番,惊疑不定的说出了那句心里话:“我不会治脑子,要不我带你去找老板?”
谢松意笑着轻咳一声,回道:“他不知内情,斩的是古战场那位,不是我。”
“我真是服了你,哪天要是被他知道你是谁,当心你的脑袋!”泛月转身走了,没走几步又停下来补了一句,“明天我给阿玉在后山立块碑,你和那小修士什么时候走?”
“等我让狼妖办的事解决了。”
谢松意接住飞来的纸鹤,将它展开,上面写着“狼妖回来了”,那字体笔锋凌厉,一看就是林鹤眠写的。
“行,有事找小白,就那只小兔妖,我这些天要出门一趟。”
“知道了。”
谢松意朝客房走,泛月则是直接化成一只白凤飞出去了。
林鹤眠见谢松意回来,忙拿了狼妖捡来的羽毛给他看。
那是一根尾羽。
尾羽颜色则由淡褐色逐渐过渡到黑褐色,上面还能看到暗灰褐色横斑和一道宽阔的黑褐色端斑,再看仔细些,还能看到上面隐约散发出的黑色毒气。
“只找到这个?”谢松意将羽毛放回去,有些不满。
“我只能找到这个。问了好多妖,我就差把瘴山地皮掀了再找一遍了。”
狼妖趴在桌上,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到泛月客栈前谢松意说瘴山不会有苍鹰,便让他去问问有没有哪只妖见过苍鹰,最好能找到苍鹰存在的线索。
他问了大半天,都说没见过。后来有只妖说见到一只雕追着一只兔子,还给他指了方向,他顺着对方指的方向追过去,也就找到一根羽毛。
这几天爬山下海,他一只狼,都快活成两栖动物了。要是能飞,他估计还得上天去找。
“这个就够了,我见过这种羽毛。”林鹤眠插了一句。
谢松意看向他,问道:“哪里?”
“烟帐山。”林鹤眠顿了顿,又接着说,“这是金雕羽毛,我记得烟帐山副掌门养了一只金雕。其实准确来说是毒雕,被它咬一口一个时辰内不服药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这话要是被小白听到了她能当场撅过去,不过这孩子没被咬到,撅过去估计过一会就醒了。
“这雕毒性这么强?”谢松意挑眉。
“只是对那些普通动物强而已,不管它们是死是活,只要被咬上一口,毒素就会在体内残留,人吃了可能会拉肚子……”
话还没说完,林鹤眠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狼妖也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向他。
如果这只雕真的是那烟帐山副掌门养的毒雕的话,林鹤眠和狼妖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前几天扒了兔子皮后的那只苍鹰……
二人默默四目相对,狼妖幽幽的开口:“林少侠,我觉得我那天看到的,应该不是苍鹰,而是……”
毒雕。
那只兔子有毒啊!
就这那天晚上他和林鹤眠还把一整只都吃了!
狼妖一个弹射起步就往楼下的茅房冲,眼看要靠近房门了,却被谢松意一把剑横在门闩上。
“那只兔子早被你消化完了,再去吐吐出来的那是刚才的饭,你被毒傻了?回来!”
毒:谢谢,不背智商锅。
狼妖有气无力的折返回来,软绵绵的趴在桌上。
他觉得自己的妖生好像能一眼望到头了。
“那只金雕应该是来找千足的。我记得四年前各宗门比武,烟帐山就没带镇宗毒兽过去,往年比武他们都带的。”
谢松意思索片刻,道:“这么说的话,可能四年前千足就和烟帐山勾结了。”
但千足是大约一周前才从封印里跑出来的。
封印里无法用传音蝶与外界沟通,千足又喜欢用特制的信纸与人交流,那些信纸无法被损毁,说不定现在还在烟帐山藏着。
林鹤眠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思来想去,干脆直接开口:“我得去一趟烟帐山看我师父。”
谢松意也正有此意,便问道:“我也得去一趟,你可有办法带我进去?”
“就说咱们是去给我师父送东西的好了,这样都能进去。”
严格来说各大宗门商量大事期间是不允许弟子过来的,烟帐山弟子都因此被赶到山脚去了。
但他们只说不允许过来,没说不允许送东西进去,林鹤眠借着送东西带谢松意过去,再让见清下个必须亲自送过来的命令,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