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九零年代奋斗》下辈子不做人

1、第 1 章

　　江春生站在贴在校门口的榜单下方，被周围的同学挤得来回晃悠。他的双眼却死死盯着榜单上最高处的名字，红纸墨字清晰地写着
　　江春生678分——华清大学
　　学生们逐渐看见自己的学校，尖叫声层出不穷，后面没看到的同学更是用力地往前挤，江春生被一只手直接扒到了外面。
　　“春生，你也太牛了。”一双有力的胳膊搭在江春生的左肩，把他往怀里带。
　　“华清大学！我们老江家第一个大学生就是全国最好的大学的，那可是京城，我外公都没去过。”江冬天兴奋的抱着江春生，说了半天发现江春生没反应。
　　“春生，你说句话啊。”江冬天见江春生还愣着，拿手在江春生眼前来回摆
　　“春生，你不会高兴傻了吧。”江春生在江冬天伸手时就反应过来，将他的手打到一边
　　“你才傻了。”江冬天松了一口气，这是他弟弟。
　　江春生想起妈妈还在校门口等着，转头就往校门口跑。直到看见校门口的母亲，停住脚步，走到妈妈面前：
　　“妈。”
　　江百合见儿子出来，激动地拉起儿子的手“咋，咋样。”
　　江百合生怕江春生没考上，当时她就不赞成江春生报华清，太高了，赌不起！江春生却坚定地填了华清。
　　她又担心真的没考上这么多年他儿子起早贪黑全都白费了，她怕儿子受不了。
　　江百合激动地双眼含着泪水，又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母子两眼神相对，江春生用自己已经比母亲宽大的手掌将妈妈的手包裹住
　　“妈，我考上了。”
　　江百合顺着倒进江春生的怀里，双手搭着儿子的肩膀，忍住不流泪，
　　“考上了，考上了。”江春生搂住妈妈，安抚着她，他忍住喉头的哽咽，将眼眶里的泪憋回去，他不能哭。
　　“妈，考上大学是好事，咱回家吧。”
　　江百合一听，连忙用衣袖将眼泪擦干净
　　“对，是好事，是好事，妈妈要好好给你庆祝。”
　　江冬天早就追上江春生，只是不好上前，见小姑姑情绪平复下来才凑上来跟着说：
　　“小姑，春生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该高兴啊。”
　　江百合使劲点头，嘴里一直说着“对”
　　她对江冬天说：
　　“冬天，你回去告诉你爸爸明天都来姑姑家吃饭。”
　　回去的路上，向来节俭的江百合拉着江春生绕去市场买了一大堆鸡鸭鱼肉，江春生提着满满几大袋子，平时过年才吃的上。
　　“妈，够了，太多了。”看着江百合从笼子里抓出一个又一个兔子来回看，江春生忍不住开口。
　　江百合现在只剩下高兴，花钱也花的高兴，
　　“我儿子考上的可是华清，要我说，这些还不够庆祝的，要是家里有钱，我早就去市里办酒席了。”
　　江百合说到华清时，不自觉的提高音量，周围的人全都投来惊奇羡慕的目光。江春生还是头一次见妈妈这么高兴。
　　江春生接过被处理好的兔子，主动提出：“妈，我想吃冯氏卤鹅。”这是镇上有名的老字号，以前只要期末考试江春生考了第一名江百合就会买一只卤鹅腿奖励江春生。
　　江百合哪能不答应，隔老远，看见卤鹅店老板就喊
　　：“老板，来一只卤鹅。”
　　卤鹅店老板也是认识江百合的，其实从村里到镇上都知道江百合一家。卤鹅店老板娘见今天江百合这么高兴，忍不住问：
　　“哟，百合，这是要结婚了，今天这么大方。”
　　听见这话，江春生就黑了脸。江百合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话，扯着嗓子解释：
　　“我儿子今年高考，考上华清了！今天不大方什么时候大方。”
　　不管是老板娘还是旁边凑热闹的人全都变了脸色，老板娘放下手里的瓜子
　　“真的假的，我侄子说今年市里都没考上华清的。”
　　江百合这下真不乐意了
　　“刘红梅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江春生挡在要上前理论的母亲面前，
　　“老师说，我确实是今年全市最高分，学校已经去打听我的全省排名了，不出意外应该也在前三名。”
　　江春生不卑不亢的说出这番话，哪还有不信的，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反过来替江百合说话
　　“春生从小成绩就好，大家都知道。”
　　“就是就是，我儿子一直跟我说春生是年级第一。”
　　老板娘被说的脸都红了，老板见状也不好意思。将打包好的卤鹅递给江春生，
　　“春生，一个村出来的，这么好的大学也是替我们大家争光了，这鹅叔请你吃。”
　　江春生从口袋掏出钱放在店里的案台上：
　　“不用了，我妈从小就教我不能白吃白喝别人的。”说完提着卤鹅就走了。
　　江春生带着妈妈转身离开，听见老板娘埋怨老板“就你大方，就这么喜欢破鞋带着拖油瓶。”
　　江春生握着妈妈的手，这样的话他今后不会再让妈妈听到了。
　　晚上
　　江春生翻来覆去睡不着，他除了学习好，如今并没有其他的能力。在考上华清后他对未来一片茫然。他讨厌这种感觉，他要成为妈妈的依靠，成为妈妈的骄傲，他要所有人提到妈妈时说起的是她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而不是被抓着被那个男人抛弃反复伤害。
　　七点，阳光透过窗户，慢慢侵蚀着最后一丝凉意，江春生醒了过来。晚上乡下比镇上凉快很多，甚至还要盖一床薄被。
　　江春生听见屋外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连忙穿鞋跑出去。果然，江百合已经忙碌起来。虽然只有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来吃饭，但一大桌菜也够江百合忙活。
　　江春生佯装生气，上前抓过一把还未清洗的菜熟练的洗了起来，“妈，怎么不喊我起来帮忙。”
　　江百合知道拗不过江春生，只能转身又去忙别的
　　“你好不容易读完书了，喊你多休息会儿都不干。”江春生早就习惯妈妈的碎碎念，装没听见不答话，埋头继续干活。
　　“哎哟！”
　　江春生浑身一激灵，扔下手中的东西就往江百合那跑。一进厨房，就看见江百合一手搭着灶台，一手撑着腰想要站起来‘
　　“妈！”
　　江春生连忙扶着妈妈坐下。常年劳作江百合的腰常常疼痛难忍，遇上下雨天，有时严重得连床都下不了。
　　江春生扶着妈妈的腰感觉不对，“妈，你又没有贴膏药！”
　　“我就是刚刚不小心踩滑了。”
　　‘妈！’江春生很生气，却拿妈妈没办法。转身跑进屋拿来膏药仔细给妈妈贴上，冷着脸，不说话。
　　江百合敲了一下江春生的头，“又摆脸色，有什么好生气的，昨天没买酒，快去买三瓶，你舅舅和外公要喝的。”
　　江春生只好进屋拿了钱，直奔在村头的小卖部。
　　等回来时舅舅一家和外公外婆已经到了，一家人都在忙活。舅舅江建军看见江春生，甩了甩手上的水，一把搂过他
　　“春生，太有出息了，我们老江家出了个高材生，今天我爷俩好好喝一个。”江冬天也凑上来，“春生，明天跟哥去镇上，哥带你好好玩玩呢！”
　　小小的院子里全都是自己最亲的人，江春生也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饭桌上，外公和舅舅很快就喝完一瓶酒，江建军本来也想给江春生倒一杯，看见江百合和江外婆的眼神硬生生收回去。
　　舅妈也是豪爽的性子，拍了一下江建军说：“春生还是小孩子，喝什么酒。”完全忘了自己儿子只比江春生大一岁。
　　吃到后面，外公突然拿出一个红布，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江春生意识到是什么猛地站起来，旁边的江百合比他还快，“爸！你这是做什么!”
　　外公看了周围的一圈人，将红布放在桌上，“这是我跟你们妈妈这么多年来的积蓄。”
　　“现在孙子辈都长大了，也没什么好留的，迟早都是你们的。”
　　外公说完一顿，叹了口气，看向江春生和江百合，
　　“只是这个钱，做爸爸的我不免偏心了，百合拿大头。”说完就是定下了，不再开口说话。桌上鸦雀无声。江春生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无助地看着桌上的人，此事影响最大的是舅舅。
　　“爸，哥，这么多年你们一直在帮我，没有你们，我养不活春生。这个钱，应该给哥。”
　　外婆拉住江百合的手，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当初要不是那个男人，自己的女儿聪明又漂亮，这些年怎么会过得这么艰难。
　　舅舅喝了一杯酒，道：“爸，我同意！”旁边的江冬天也跟着附和：“我也同意。”
　　外公心底也过意不去，望着舅妈：“老大媳妇，是我们老两口对不起你们，要怪就怪我们，不要怪建军和百合。”
　　舅妈直接站起身来：“爸，你说这话是看不起我，我和建军有手有脚，冬天也开始上班了，日子怎么过都不会差。百合和我从小就认识，春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又侧头望向江百合“百合，钱你拿着，春生还要上大学，不够也尽管说，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
　　江春生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周身的血液都变得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