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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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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街都是供男人寻欢作乐的场所,以及各类达官贵人的销金窟。嬴熙在青楼和倌馆之间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倌馆,进去之后点了两个顺眼的带房间里去,让两人做给他看。
两个小倌在苏哲进来之时就停了下来,慌张的看向嬴熙,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苏哲清清冷冷的开口道:“继续。”才在嬴熙的默许下继续做了起来,只是,两人似乎加快了动作,连声音也不敢出了。
嬴熙看向苏哲十分不解,他预料到了苏哲会过来,也猜测了苏哲会有什么反应,可是没有一种会是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陪他观看。不在预料中的结果让嬴熙有些不安,他抬起茶水喝了一口,定了定神,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王叔……”
正在他开口的时候,两个小倌已经完事,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跪在两人面前磕头。嬴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下去领赏!滚吧!”
两个小倌千恩万谢,互相搀扶着起身跌跌撞撞的走了。房间内现在只剩下嬴熙和苏哲,空气中还弥漫着情事过后的麝香味,以及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氛围。
苏哲等两个小倌走了之后,才淡淡的问道:“陛下,好看吗?”
嬴熙:“……”
苏哲:“看完就回宫,别在这丢人现眼。”
嬴熙瞬间猛的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朕丢人现眼??”
苏哲:“还不够丢人吗?”
嬴熙:“朕来此就是丢人现眼?!那摄政王叔就没来过?朕那满朝的文武百官又都是干干净净的?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面对出离愤怒的嬴熙,苏哲眼都没抬,冷淡的开口道:“臣等来此,都是去隔壁青楼找清倌作陪,非是寻欢作乐,乃是寻常应酬,是为文人之间的雅事,乐事。”
嬴熙:“呵,摄政王叔莫非当朕是三岁小儿,会信你这等鬼话?”
苏哲:“信不信由你。但陛下,君子好色而不淫,可风流不可下流。你到此处,让两个小倌做给你看,是君子吗?”
嬴熙:“去他妈的君子!”
苏哲:“陛下,麻烦你回去把《礼记》给臣抄十遍,后天臣亲自检查,若字迹潦草则再抄十遍。”
嬴熙:“……苏哲!算你狠!”一想到《礼记》的厚度和字数,嬴熙想杀了苏哲的心都有了。
苏哲:“陛下过誉了。”
嬴熙:“……”
回宫的路上,两人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轿,就这样肩并肩走在大街上。嬴熙身为皇帝,苏哲身为大臣,按理说无论如何苏哲都要走在嬴熙身后,并排走这本是极不尊重的表现,但两人谁都没提,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就更不敢提了。
苏哲一路沉默,直至走到一处墙边阴影处,才慢慢的开口道:“陛下,臣两年前给你安排的教导人事的宫女,你不喜欢?”
嬴熙:“不喜欢。”即是真的不喜欢,又是为了和苏哲对着干,所以碰都没碰就赶出去了,出乎他的意料,他把人赶走之后苏哲也没生气,之后也没再安排过此类事情。
苏哲:“那你有喜欢的女子没?”
嬴熙转头看着黑暗中的男人似笑非笑,幽幽的说道:“没啊,摄政王叔,朕现在才发现,朕喜欢的是男人,怎么办?真可惜,没办法和女子圆房了……”
顿了片刻,嬴熙恶劣的接着说道:“更不会有子嗣了……”
苏哲:“……”
嬴熙:“王叔……你说怎么办?嬴氏要断子绝孙了……”
苏哲停下脚步,盯着嬴熙看。
不知道为什么,嬴熙觉得苏哲生气了,这是嬴熙认识苏哲以来,苏哲第一次生气。嬴熙不但不害怕,反而诡异的兴奋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触摸到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最真实的情绪,就好像,拨开了一层层的迷雾,看到了真实的苏哲。所以他不怕死的继续撩拨:“摄政王叔可是失策了啊,当初就应该多留下几个朕同龄的兄弟的,现在可怎么办啊……”
苏哲看着嬴熙笑,他冷冷的开口道:“陛下你信吗?只要你不是‘站’不起来,臣就有办法让人给陛下留下子嗣。恐怕到时候就由不得陛下选择了……”
嬴熙:“……”一时得意忘形,嬴熙竟忘了这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男人有多可怕,大秦战神,摄政王叔……
苏哲:“陛下大可以试试!只要你下得了决心把自己阉了,臣就拿你没办法了!”
嬴熙:“……摄政王叔,风度!仪态!修养!”嬴熙知道苏哲这是气的狠了,竟然连自己的风度和仪态以及修养都顾不得了,威胁起他来竟然连荤话都说出口了!不过他现在可开心了,让君子失态可真不容易……
在宫门口,苏哲话都没和嬴熙说,就转头往自己宫外的府邸走去,嬴熙本想直接回宫,可是转念一想,他还从未见过苏哲的府邸,于是转身跟在苏哲身后走。
为了方便进出皇宫,苏哲选择的府邸离皇宫很近,因此两人走到苏哲府邸的时候,不过用了两刻钟。这时以至深夜,更夫打更的声音隔着很远传来,铜锣敲了三下,是为三更天。
下人打开大门,苏哲刚跨进门槛,立即转身,对着紧跟在身后的嬴熙道:“陛下,更深露重,请回宫去,臣要休息了。”
嬴熙笑着道:“都这么晚了,王叔不请朕进去坐坐吗?”
苏哲:“回去。”
嬴熙:“偏不。”
苏哲:“……”
嬴熙:“这大半夜的,王叔不让朕进去,朕身边就带了两个小太监,万一路边有刺客要来刺杀朕可怎么办啊?”
苏哲:“臣府上护卫可以暂借给陛下。”
嬴熙:“说不准,刺客胆大包天,再多的护卫也没用,王叔饱读诗书史书,不会不知道始皇帝东游,在博浪沙被刺,误中副车的故事吧?”这段话说完,嬴熙本来洋洋得意苏哲必定退让,可让他惊讶的是,明明很平常的话,就是随口举的一个例子,却让苏哲瞬间惨白了脸,退后了几步捂住胸口急促的喘息,也不知是哪个字刺激了他,苏哲一把把嬴熙扯进大门口,关上大门,也不管门外还有两个小太监还未进来,就连门内开门的下人都吓了一大跳。
苏哲单手扶着门板冷静片刻,转身强硬的扯住嬴熙的手腕,把人拉着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到了卧室门口,打开门,把人推进去,关上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而苏哲自己,在安排好嬴熙之后就离开了。
被莫名其妙推进房间的嬴熙楞了片刻,看了看周围,简单的家具,最里面靠墙铺好的床铺被套,衣架上挂好的官服,在联想到苏哲无妻无子,平日里常备的应该就只有一个卧室,而这个卧室就是苏哲的卧室。
嬴熙看着并未关好的卧室门,迟疑的再次打开,他不知道苏哲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感觉像是有什么痼疾发作了一般,而且看起来十分的烦躁,以至于连解释的话都没留下一句。
他走出卧室,小心的带上,然后循着院子里的唯一一条小路去找苏哲,没走多远,就看到在花丛树木掩映中的一个亭子里,苏哲背靠着朱红亭柱坐在栏杆处发呆,以苏哲的机敏戒心,竟然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人在看他。
嬴熙看着忧伤落寞失魂落魄的苏哲,这才意识到,他之前的话好像真的戳到苏哲的痛处了,到底是那句话呢?
就这样,苏哲在亭子里坐了一晚,嬴熙在不远处看了他一晚,直至天亮,意识到今天要上朝,嬴熙这才急急忙忙的要回宫换朝服,临走之前,因为有光,又换了个角度,嬴熙无意中看到亭上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以小篆书写着“怀政亭”三字,嬴熙边走边好奇,为什么在已经普及了隶书的现在,还要用小篆刻牌匾,想不通就以后在想,反正迟早能把这个摄政王叔所有的秘密挖出来的。
这一日上朝,本该站在大厅正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领着众臣朝拜的苏哲没来,亦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就在朝上大臣议论纷纷的时候,嬴熙却什么也没说,平静地宣布了下朝。
本来就是如此,没有了苏哲,这朝堂上是不会商量正事的,最多的就是打嘴仗。当然,有了苏哲,也不一定会商量正事,很多事都是苏哲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私下决定,根本不需要拿到朝堂上来议论,能拿上来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回到寝宫的嬴熙琢磨了片刻,就令人去摄政王府请苏哲前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传唤苏哲,当然,苏哲来不来,嬴熙也没底。苏哲一向不会给他面子,当着所有人罚他是常事,导致他这个皇帝说的话通常没人听。没办法,谁叫他这个皇帝手下除了几个小太监,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而他那些兄弟姐妹叔叔伯伯死得太干净,一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权利,嬴熙从未如此渴望过权利,能把苏哲拿捏在手中随意摆弄的权利,这么一想,真是让人激动。
苏哲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嬴熙找他有什么事,直到走到嬴熙面前见人还在发呆,不得不敲了几下桌子,“陛下,你找臣何事?”
嬴熙猛地惊醒,咳嗽两声端正坐好,反正即使在朝堂上苏哲也不会下跪,私下里更是连礼都懒得行,所以嬴熙也习惯了,他抬头看向长身玉立如芝兰玉树的苏哲,道:“摄政王叔,这翻过年,朕就要大婚了,所有的一切可安排妥当了?”
问是如此问,但嬴熙连自己皇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当初苏哲给了他一堆画像,嬴熙连画卷都没打开,从中随意抽出一副递给苏哲,嘲讽的看着苏哲道:“就她了,反正朕娶谁都一样。”后来才知道,这未来皇后,是他爷爷那代丞相的嫡亲孙女,在民间朝堂都颇有才名,样貌想必也是不差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老丞相姓张,也是个妙人,当初他爷爷驾崩之后,即位的新皇帝不是张丞相一派看好的七皇子,而是他爹,张丞相在被他爹清算前就主动提出辞职。那时候他爹刚刚登基,地位不稳,不好大动干戈,只能放了不到五十的张丞相辞官回乡。
后来听说张丞相在老家办起了书院,教书育人。他爹手中的几个状元大半进士都是出自张丞相门下。哦,听说摄政王苏哲也和张丞相私底下有些交情,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大婚之事,嬴熙这个当事人就是个彻彻底底得甩手掌柜,从纳采开始,一切与嬴熙无关,就连大婚的喜服嬴熙也不关心,选定的吉日嬴熙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对于嬴熙来说,反正一切有苏哲,苏哲会办好的。
苏哲看了漫不经心的嬴熙一眼,道:“陛下放心,总不会亏了你的。”
嬴熙嗤笑一声,道:“那就好,王叔办事,朕相当放心。”
苏哲:“陛下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臣告退了。”
嬴熙:“等等!王叔,朕都要大婚了,什么时候能吃到你的喜酒?”
嬴熙的话让苏哲沉默了很久,久到嬴熙以为苏哲不会再回答之后,苏哲轻轻开口道:“臣不打算娶亲。”
嬴熙好奇道:“为什么?”
苏哲:“这不是陛下该管的事。”
嬴熙冷笑了一声,道:“那什么是朕该管的事?朝堂不是有王叔就够了吗?朕如今连关心下臣子的私生活都不能了?”
苏哲:“陛下放心,你大婚当日,臣送你一份大礼。”
嬴熙:“什么大礼?”
苏哲:“江山。”
嬴熙:“王叔最好说到做到。”
苏哲不语,转身离开。
嬴熙看着离开的苏哲冷哼,他自是不信苏哲这么轻易就放权,就让他看看,所谓的‘江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大婚前一天,嬴熙带着一干大臣去祭告天、地、宗庙,在烟火缭绕中看着始皇帝的神位出了神。
那天,苏哲的异样,是从他提到始皇帝开始的……
回宫的路上,一路张灯结彩,焕然一新,就连宫中御道上都铺设了红毯,目之所及,所有人都盛装打扮,就连苏哲,都罕见的穿了红衣。嬴熙觉得苏哲穿红衣是真的好看,整个人都喜庆了不少,平日苏哲一年四季除了官服穿的就是一身白,活像守孝似的,寡淡得可以。
第二日是迎亲的日子,嬴熙身为皇帝,自然不会亲自去迎新妇,他的皇后,由苏哲带着迎亲队伍亲自去迎。嬴熙在皇宫内等待的时候,无聊的翻看大臣送的贺礼名册,不出意料,名册之上排在第一的就是苏哲,旁边是送的礼--千里江山图。
一幅画啊,嬴熙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这就是所谓的‘江山’?不过嬴熙也没多失望,吩咐人把苏哲送的贺礼拿过来。嬴熙看着这幅卷起来,一丈多宽还不知道有多长的丹青倒是真的有些吃惊了,随着几个小太监一人一边的慢慢打开,长长的绘图铺满了整个宫殿,甚至宫殿内都还不够完全打开,嬴熙摆手示意小太监停下。
靠近了细看,确实称得上是千里江山图。跟着苏哲学了半年多得画,嬴熙一眼就能看出,这幅丹青乃是苏哲亲手所画,绘的不是人物美景,而是山川河流,是大秦所有的疆土。细致到每一处都有标注,河宽几许,山高几仗,峡谷多深,多少人口,多少耕地尽在其中。这幅图,确实是‘江山’,其贵重程度,堪比传国玉玺。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治理国家都必不可少。若是落在外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吉时已到,苏哲迎回了张家小姐,不,现在应该说是张皇后了,嬴熙按照礼节赐新后金册、金宝、玺印,然后带着穿着礼服,凤冠霞帔的新后祭拜天地,行大礼,赐宴。
等到大婚正式完成,嬴熙在宴会上,看着苏哲一身盛装红衣,坐在他右侧不远处,身前桌案上的菜肴只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也没人敢来劝他喝酒,孤零零的端坐在位,不知在想什么。
嬴熙看着在场吃得极其拘束的众位大臣,扭头对苏哲说道:“朕有些醉了,摄政王叔陪朕走走散散酒气?”
苏哲抬眼看了下嬴熙,站起身来冲着众人拱手示意,随后跟在嬴熙身后走去。
嬴熙停下脚步等着苏哲跟上来,他已经习惯在无人处,苏哲跟他并排行走,“王叔送朕千里江山图,有何用意?”
苏哲笑了笑,道:“今日是陛下大喜之日,寝宫内有等着陛下的美貌妻子,陛下此刻应该立即动身前去,免得娇妻独守空闺,而不是和臣在这里散步。”
嬴熙:“朕说过,不会碰她的。”
苏哲:“没有子嗣,臣是不会还政于陛下的。”
嬴熙:“有了子嗣,坐在皇位上的还是朕吗?”
苏哲:“臣保证过,永远不会伤害陛下。”
嬴熙:“王叔,如果你告诉朕,为何朕的子嗣对你如此重要?朕就考虑和皇后圆房……”
听闻如此孩子气得话,苏哲失笑,终是松口道:“臣答应了一个人,保嬴氏江山不失……”
嬴熙:“是谁?”
苏哲沉下脸冷声道:“这就不关陛下的事了。”
被拒绝的嬴熙也无所谓,平日里苏哲通透圆滑,软硬不吃。看着温顺谦和,实则谁都拿他没办法。今日罕见的露出一丝口风,对于嬴熙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惊喜了。
嬴熙:“那好,说回千里江山图,王叔你是怎么想的?真要还政于朕?”
苏哲看着嬴熙似笑非笑,道:“说不准……”
两人散步的地方是在林间小路,几个侍卫和小太监远远缀在后头,保证两个大人物在视线范围内的同时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林间小路由碎石子铺成,两侧绿树掩映,前方不远处是亭台楼阁,后方则是张灯结彩的喜宴现场,隔着重重林木,依稀还能听到热闹的喧哗声。头顶是满月的清辉,照在树上地上,就像铺了一层霜雪。嬴熙侧头看着笼罩在月光中的美人,一身红衣,乌发雪肤,红唇微动间,似笑非笑,黑珍珠一般的眼底似乎蕴着明月一样的光……
“王叔很适合红衣……”嬴熙喃喃着说道……
苏哲止住笑,眉头轻拧,道:“什么?”
嬴熙回过神来,浑身燥热,心跳如雷,双耳发烫,微微扯了扯衣领,暗道:莫非酒真的喝多了?不过这话嬴熙是不会说的,他只会说:“王叔,你这一身,在街上一逛,怕是要掷果盈车,满载而归了……”
苏哲垂下眼,冷淡道:“陛下慎言。”
嬴熙:“难道就没人夸过王叔好看?”
苏哲:“……陛下,今日是你大喜之日,臣本不想扫了你的兴致。不过看陛下此刻志不在此,不如回去多看看臣送你的贺礼。”
说完,苏哲顿了一下,笑了开来:“臣准备贺礼,耗时三月。这幅千里江山图,烦请陛下,务必在三月之内,熟记。三月之后,陛下若能做到,不看原画,徒手绘制此图,图上尺寸不错分毫,标示一字不差,臣就亲自教授陛下处理政务,如何?”